第三十五章 城中见闻（2）
五人走了半天，蚕宝忽然醒了过来。阿猫撇了一眼，说道：“该吃饭了。”果然，前方拐角处竖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鹤仙楼，奢华气派。 五人进得店里，正堂金银宝器，豪华奢侈，可是并未摆放桌椅，空荡荡地并无一人。 阿猫蹙眉道：“这家不好，咱们换个。” 田翼恺道：“你当这里没人，其实都在里面呢。”说着指着四面紧闭的格门，“你见过哪个王侯公子，富商员外坐在一起，吆吆喝喝，猜拳划酒的？” 鹿鸣和阿猫对看了一眼，心里均想：“吃个饭也这么多讲究。” 小二将五人领入厢房，宽阔敞亮，打扫的一尘不染，虽无金银装饰，却也少了些俗气，令人耳目一新。田翼恺似乎相当熟络，点了些招牌饭菜，不一会，满满地上了一桌，色香味俱全，有些连见也未见。 鹿鸣指着一盘素菜问道：“这是什么？” 田翼恺道：“这是牙虫菜，菜籽寄生在牙虫的身上，待那虫子死后，它便生根发芽，味道鲜美，却极是罕见，一片山林能找到四五株已算是不易了。” 阿猫睁大了眼睛，又指着一个盘子道：“这么说，还是荤菜便宜些了？这是鸡rou吧。” 田翼恺道：“这可不是寻常的鸡rou，这是白头鸡，又叫‘饿死人鸡’。” 三人异口同声道：“饿死人鸡？” 田翼恺道：“这鸡长成倒是容易，只是母鸡一年才下一个鸡蛋，鸡蛋三年孵化才能破壳。你想想，若似蚕宝这样，岂不是等得饿死人了？” 一阵大笑之后，离雪离忽然眉头一蹙，小声问道：“田哥哥，这些菜听起来都唬人，我可不敢吃了。” 田翼恺笑道：“雪离将心放得稳稳的，在富贵城里干什么也用不得银子。” 离雪离不敢相信：“真的不用？” 田翼恺道：“这客栈饭馆全是左城主所有，伙计老板也是精怪，他们只领工钱，旁得不管。说实话，除了咱们这些外地来看热闹的，谁会在这里吃饭。” 阿猫赞叹道：“可真是长见识了，怪不得杨大人和那马夫说起这里，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五人一边谈着见闻，一边尝着美食，好一顿酒足饭饱，吃得惬意悠然。小二果然没有要钱，送他们出了大门，神态甚是恭敬。 鹿鸣双目凝神看去，小二周围环绕着一股精怪之气，心道：“小田田说的没错。”转身对田翼恺道：“小田田，咱们也吃饱了，这就告辞了。” 田翼恺有些不舍，说道：“反正左城主小姐十六岁生辰还有些时日，我便送你们出城吧，城里太大，我怕你们寻不得路。”他实在说不出理由挽留大家，只想着多呆一会便是一会。 离雪离知道他的心意，微微一笑，说道：“有劳田哥哥了。” 其他鹿鸣嘴上虽然不说，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田翼恺为人真诚爽朗，说话坦诚，不自觉间，大家都把他当做了知交好友，真要分开，心中自然也是恋恋不舍，只是难言之隐甚多，田翼恺并非精怪，实在没道理将他牵扯进来，是以纵然心中难受，还是得快刀斩乱麻，早分开一刻，田翼恺便安全一分。 田翼恺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小鹿子、雪离、阿猫，还有这位蚕宝小兄弟，咱们能够相识，也是缘分使然。哥哥有个不情之请，只望你们办完的事情，咱们还能见上一面，交个朋友。我就在富贵城中，静候佳音。” 离雪离听他说的真诚，微微有些动容，说道：“田哥哥放心，等我们了结了那里事情，一定回来找你。”心中却知经此一别，也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人一日，田翼恺救过她的性命，她心中感激，对他十分敬重，想着大恩未报，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受。 五人顺着大路往城里走去，一路上，不断有马车自后而来，马夫催赶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再走了一会，远远地瞧见一个宅邸。田翼恺道：“前处便是左城主的宅邸，过了那里直走，便就到了东门。” 众人快步向前，前方大门前停了不少马车，一些有模有样人自马车上下来，顺着石阶缓缓走去，男的个个脑满肠肥，女的个个雍容华贵，却是一样的神态高傲。人群里也有不少富家公子、年轻后生，当真是人头颤动，好不热闹。 田翼恺有些惊讶，口中喃喃道：“奇怪，难道算错了日子？” 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左中右本来是要为他的爱女十六岁生辰举办一个斗奴大会，但因为与斗魄大会冲突，各个斗奴山庄的精英斗奴都被派去了炎后城，左中右又看不上那二流的斗奴，一气之下取消不办了。 可请帖都已经发了出去，又如何交代才好，便有人出主意说，此次宴会，各府各城的年轻俊杰定然来的不少，何不趁此机会为小姐举办个绣球招亲，到时得一乘龙快婿，岂不是双喜临门？ 左中右听了之后大喜，重赏了那人之后，各处布置丝竹鼓乐，张灯结彩，不在话下。 田翼恺颇有些失望，但只是转瞬即逝，随即高兴道：“既然没得看了，我还是随大伙一起去炎后城吧，我路熟悉，大伙也好有个伴。” 离雪离和鹿鸣异口同声道：“不行！” 由于过于生硬，离雪离有些过意不去，缓声道：“田哥哥别生气，只是我师父脾气古怪的很，他不喜欢生人在，实在是不方便的很。” 田翼恺再次失望道：“那我便在富贵城等着各位，不见不散，可好？” 鹿鸣道：“你要等便等着，我们可不敢保证会来。” 离雪离瞪了一眼鹿鸣，笑道：“田哥哥放心，小鹿子可听我的。” 田翼恺笑道：“看得出来。” 鹿鸣瞅着憋着笑的阿猫和蚕宝，道：“想笑就笑，别憋死了。”两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离雪离看田翼恺笑容中带着一丝落寞，知道他甚是不舍，便对鹿鸣道：“小鹿子，咱们好容易到了这里，白花花地银子既然花了，好歹进去瞧瞧，左城主的千金抛绣球，可不是什么时候都看得到的。” 鹿鸣有些犹豫，阿猫和蚕宝却是一脸的雀跃，撒娇道：“好老大，亲亲老大，咱们进去看看吧。” 鹿鸣只得道：“进去便进去，只是不能生事，咱们还有要事要办。” 众人无不兴高采烈，田翼恺大喜道：“如此甚好，你们只管跟着，一切便在我身上。”说着便朝那大门而去，鹿鸣等人紧随其后。 刚一来到门前，一位锦衣男子便拦住了去路，问道：“公子可有请帖？” 田翼恺自怀中又掏出那个白玉，递过去道：“请帖便没有，只是有这个。” 那男子接过来一看，脸色稍稍一变，随即恢复如初，恭敬道：“可以了，公子请进。” 田翼恺又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也要一起进去。” 那男子道：“公子便是领了千军万马，小的也不敢阻拦。” 田翼恺微微一笑，带着鹿鸣等人前后进了大门。鹿鸣瞅了一眼离雪离，似乎在说：“你看出什么了？”离雪离也回敬了一个目光，似乎说：“来头不小。”目光一来一去，两人心领会神。 阿猫将那大脸忽然杵在两人中间，眼珠左右一摆，似乎在说：“你们说什么呢？” 鹿鸣和离雪离眼珠来回晃动，意思是说：“滚一边去！” 阿猫：“......” 左中右贵为一城之主，但为人粗枝大叶，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嫁女儿这等大事，竟草草决定，实在过于唐突，以至于似田翼恺这般到了才知的不在少数。 只是既来之，则安之，左中右富甲一方，身份尊贵，若能做他的乘龙快婿，真可谓几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又比那斗奴大会精彩的多了。 那些到来的宾客之中，单身的公子自然是沾沾自喜，已然婚娶的则懊恼不已，更有甚者，一些人已经写好了休书，只等着见到左家小姐便自呈上。 鹿鸣几人纯粹是来瞧热闹的，比起绣球招亲，对府上的所见所闻更是津津乐道。 田翼恺是见过些世面，沉稳持重，人群中一站，简直鹤立鸡群，引得众人侧目。一些富家小姐装着毫不在意，目光却停在他的身上离不开。 鹿鸣和离雪离年纪略长，懂得些分寸，虽然脸上的惊喜之色掩盖不住，但举止之间也是不敢造次。 阿猫和蚕宝则完全不加掩饰，像两只撒了欢的兔子，人群中来回折腾，一会抢吃糕点，一会分食茶水，不时怪叫几声，然后嬉笑一阵，完全不顾旁人嫌弃的目光。 大厅中宾客大部分来自书香门第，或者名门贵族，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但这两个活宝这么一闹，高雅卓绝的气氛一扫而光。 “哪里来的野猫子？简直像个市井无赖！” “看来左中右也是浪得虚名，和这些穷酸小鬼站在一起，还谈什么身份名望？” “定是哪家暴发户的小崽子们，瞅瞅穿得什么，有钱也不知道该怎么体面。” 众人心里想的，自然就表露在了脸上。 离雪离将阿猫和蚕宝叫过来，低声道：“小声点，没看都在看你俩呢。在这么闹下去，一会就被赶出去了。” 阿猫和蚕宝伸了伸舌头，相互扮了个鬼脸，虽不再乱跑，但满脸嘻嘻哈哈之色，倒是不以为意。 田翼恺笑道：“别拘俗了他们，咱们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早知道这般冷冷清清，还不如走了。” 离雪离道：“田哥哥这么带咱们进来，可不能给你丢了脸去。” 田翼恺道：“什么丢脸不丢脸的，我若是喜欢装腔作势之人，此刻咱们也走不到一起了。” 离雪离笑道：“哥哥说的是，meimei一会得送你一份大礼！” 田翼恺道：“什么大礼？” 离雪离神神秘秘道：“待会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