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逆转
惨叫声在城市中各个角落中响起，声声刺耳，极大的动摇了士兵们的信心。 张哲下令部队再度收缩防线，盾兵几乎将他们围成了一只长刺的铁龟，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咬下啃下这把硬骨头都得伤筋动骨。 可惜的是，丧尸是不会计较敌我双方损失比的生物。 原先派出去的十数个侦察兵终于有一个回来了，然而这并没有对士兵起到任何激励作用，相反，他们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因为那个士兵正汨汨流血，身上遍布丧尸的咬痕。 在看到大部队后，他脸上露出了欣喜，那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获救可能的喜悦。 然而这股情绪还没来得及持续两秒，一只手陡然抓住了他的脑袋，就在希望的面前，将他硬生生拽入黑暗。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端起手中的枪支对准前方，虽然只是一瞬，他们却分明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的戏谑目光。 不少士兵揉了揉眼睛，以为刚才的一幕是自己眼花了，因为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有哪只丧尸会有如此人性化的眼神。 张哲的心在慢慢变冷，这一刻，他回想起了那个叫做许昊的难民，在指挥部里做出的假设。 他本以为这个假设永远不会有成立的那天，却想不到立马就在自己眼前实现了。 “撤退，撤退，调头撤退！”顾不上其他，张哲立马大声吼道。 士兵们虽然不知道少校为何会下如此命令，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全部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线跑去。 平日里他们不是没有进行过这种演练，有时候战场上的形式往往会发生不可思议的逆转，这便需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调整阵型撤退。 然而这次，在人员的转换中，却出了不少差错。 “喂，你别老撞到我，连路都不会走了吗？”士兵中陡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明明是你一直挤向我这边，关我屁事！”另一名士兵反驳道。 他们的语气中都透露着些许怒火，任谁在这种时候被猪一样的队友打乱了自己的节奏，都会感到不爽。 但他们可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怎么可能犯这种菜鸟才犯的低级错误！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这个异常的原因，并非他们身体协调性变差了，而是地面在震颤，带动着他们的身体向旁边倾斜。 张哲瞳孔巨震，坐在坦克舱口的他用望远镜看得最清楚，远方一条黑压压的线正以无比迅疾的速度朝他们推进，看样子要不了十几分钟就会追上他们的步伐。 在黑线的最前端，分明是一头头身体强健、面容狰狞，双目中却闪烁着某种智慧光芒的丧尸，这股震动，正是这股丧尸狂潮造成的。 它们的脚肌发达，每一步踏下都会发出重重的冲击声。更令人胆寒的是，它们在冲锋的过程中，竟隐隐保持着速度的一致，这远比各顾各的胡乱奔跑造成的威胁要有效得多。 “跑！跑！尽全力跑！”此刻，张哲也不知道该下怎样的命令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吩咐士兵们尽全力向城外逃窜。 坦克的履带倾轧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如一声声擂鼓敲击在张哲的心头。 形势急转直下，虽然反应及时，他们已经保持着非常迅疾的速度往外奔跑，但黑线还是在不停地逼近。 照这样下去，再有十分钟，他们就会被赶上，到时候的结果肯定是全军覆没。 “传令下去，将所有炮车全部扔掉，尽全力奔跑！”张哲再度怒吼道。 这些大杀伤性武器都是对付丧尸的最佳利器，其中一大部分还是他向背后的势力借过来的，就这样被丢弃，等回到了军部，他将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下命令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士兵才是人类在这场人类与丧尸的战役中反败为胜的本钱，与士兵的性命相比，区区一些炮车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得很透彻，因此才没有丝毫犹豫。 有一部分老炮兵已经对身边的伙伴产生了感情，这些小火炮伴随着他们度过了多少个岁月，但是尽管心中再如何舍不得，他们也只能将牙齿咬碎了往肚子里吞，将装备卸下后快速离去。 拖累队伍的炮车被丢弃后，他们的速度快上了不少，堪堪与丧尸持平。 但张哲的心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们是人，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速度跑下去；他们会累，到那时候，不知疲倦的丧尸势必会再度追上来。 这是一场结果注定失败的拉力赛。 他不由得后悔自己没有听那个难民的话，如果不是他利欲熏心，太想要拿到这次的功劳，岂会让这些跟随自己的部将受到死亡的威胁。 他咬了咬牙，终于下了最后一道，同时也是最无情的口令。 “盾兵列队！” 原本还围绕在外围的持盾士兵顿时全部集结在队伍后方，一边维持着原先的速度奔跑，一边听从着他的调遣。 “所有盾兵注意，以横列队形，分批出阵，掩护部队撤退！”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个命令。 这一霎那，几乎所有人都为之呼吸一滞。席虎威更是急忙跑到他身边，大声吼道：“少校，不能这样做！这是在让他们送死！” 其他人也都是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张哲，希望他能收回这道命令。 看着他们的眼神，张哲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让盾兵送死，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牺牲一部分换来大多数的存活，永远比全军覆没的结果要好得多。 他坚定道：“第一横队，出列！” 雨水击打在士兵们的脸上，却寒在了他们的心里，他们当然知道这种类似自杀式冲锋的意义，只有在部队受到了无法避免的致命威胁时，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保全部队的有生力量。 盾兵们没有贪生怕死，位于最后方的一横列盾兵在听到命令后立马调头，开始朝反方向冲锋。 “不能这样啊，少校！”席虎威大急，拦在他们面前，阻止他们的冲锋。 “放肆，快点归队！”张哲怒吼道。 席虎威却是没有听他的话，反抗道：“如果少校要让他们送死，那连我也算上好了！” “你！”张哲气急，却不知打说什么好。 这时，却是盾兵中的士兵主动替他解了围。 “虎哥，你就听少校的话吧，不然我们真的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是啊，这不值得，你们是要杀光丧尸的男人，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他们的面容充满了说不出的坚定刚毅，随后不顾他的拉扯，快速冲了出去，前方，丧尸狂潮已经出现在rou眼可见的范围中了。 “你们！” 泪水在席虎威眼中打转，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安静地归位，跟随着队伍继续奔跑，只不过脸色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