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忘情湖水勿忘情
若水不明所以，好心解释道：“表姑姑有所不知，这玉子便是若水的师公，玉鼎真人是也！” “哦？”八妹点点头，看着玉鼎真人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记得几百年前，有位老人家也叫玉子，他还送了我一本书，叫做《玉鼎箴言录》，还说是因为我是二郎表哥的表妹才送我的，最后还给我签了个名，说是熟人才给签的，别人一笔一划都不给的！” “那肯定就是师公了！”若水抓着八妹的手高兴地说道，“师公也是这么说的！” 其余人见玉鼎真人笑得起劲，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接下来的话让玉鼎真人很不好意思。 “哦？可是那老人家最后不知怎么的，又把书拿了回去！为此我郁闷了好久呢？莫非当初八妹遇到的不是玉鼎真人？”八妹故意说道。 若水也是一脸好奇，玉鼎真人更是老脸一红，用八卦蒲扇遮住脸，一个劲地喝茶。 “八公主，你竟会笑话贫道！”玉鼎真人干笑着挤出一句话来。 哮天犬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起来，结果被三首蛟和花楹联手戏弄了一番。 “师公的书内容独特，见解新颖，想必表姑是遇到了冒名顶替之人，所以才会拿回去，怕被表姑看穿！”若水笑着说道。 一番说得玉鼎真人心花怒放，高兴地不行。只见若水从面前的一堆竹简里抽出一卷来交到了八妹手中，说道：“表姑，这就是师公的《玉鼎箴言录》，送给你，绝对是真迹！” “真的？那我就收下了？”八妹高兴不已，接过竹简道谢。 “师傅，您又多了一位读者了！”杨戬对玉鼎真人说道。 玉鼎真人知道这是杨戬的真心话，高兴地摆摆手，笑道：“这徒孙越来越让贫道欢喜了！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哎，若水，我听你百花姨母说，你到百花岛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八妹挑着自己关心的问题问道。 话音刚落，杨戬和杨婵脸上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了，若水还是不改先前的表情，一脸轻松地说道：“因为知道表姑姑要来，所以早早地等在家里了？” “是吗？我还以为是别的事呢？”八妹恍然大悟道。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杨戬独自留下来陪着若水，看着她面带微笑看着竹简上的刻字，心里是既难过又高兴。 “若水，谢谢你！”杨戬认真地说道。 若水的手指一滞，脸上露出的笑意不减，问道：“爹怎么突然对女儿说‘谢谢’啊？” 杨戬起身坐到若水身边，细心地捋顺了女儿的乱发，说道：“爹是谢谢你，能为爹承担！以前爹总认为你是个小孩子，可忘了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 “其实，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若水低头说道，“我知道爹身居高位，难免会有政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您，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若水说着站起身来，坐到一株花树下，捡起一片花瓣在手中，说道：“都说落叶才会归根，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落花也是会归根的，而且总是在落叶之前先落下。” 看着若水的表情，杨戬百感交集，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怪爹干涉你的个人生活？” 若水低头微微一笑，道：“这怎么叫干涉呢？爹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您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我受到一点委屈，这是对我好啊！” 杨戬不再说话，只是把若水紧紧地搂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对她缺失的疼爱。 花楹与漠邯的三日之约早就过了，漠邯在之井没有等到她的回音，觉得有些不安，再三考虑之下，决定回去告诉重楼。坐在自己王座上的重楼面无表情地听着漠邯的汇报，最后还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出去！” “尊主，您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漠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好歹您也该关心一下若水才是！毕竟……”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重楼打断漠邯的话。 “属下不敢！”漠邯立即闭嘴，恭敬地说道，“尊主，漠邯冒死再说一句，若水其实是个很好女子，她取代不了紫萱姑娘，紫萱姑娘也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重楼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如果只是为了紫萱姑娘而错过了她的话，紫萱姑娘心里也会觉得不安的！”漠邯继续说道。 “够了！”重楼铁青的脸上顿时布满阴鸷，臂刃发出渗人的寒光，直抵漠邯咽喉。 “属下冒犯了尊主，甘愿受罚！”漠邯说罢紧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任由臂刃划破自己的咽喉。 “滚！”重楼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属下谢尊主不杀之恩！”漠邯恭敬地向重楼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魔殿。 待漠邯走后，重楼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无力地坐在王座下的地面，手不由自主地摸到自己的心口，竟发觉它隐隐作痛起来，当即冷笑了起来。 回想着漠邯刚才说过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堂堂魔界至尊也变得脆弱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想她像当初的飞蓬一样触犯天条才不再去打扰，亦或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有紫萱才这样吗？不！我是魔界的至尊强者，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脆弱？绝不！一道红光闪过，重楼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处云海之下，群山深处，不知何时就已存在的湖水不时地腾起阵阵雾气，袅袅上升，与环绕在群山半腰的云雾融为一体。重楼直直地站在那潭湖水边，静静地望着平静如镜的湖面，像一尊雕塑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湖面荡起了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以为鲜红的锦鲤跃出湖面，化作一身红衣女子立于重楼对面，湖水早已平静下来了，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来了！” “对！我来了！”重楼又用回了我这个自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与对面的红衣女子平等而论。 “这忘情湖可从来没有魔来过，更何况是魔界至尊！”红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绝对有，只是物是人非而已！”重楼冷冷地说道。 “哦？是吗？难道是我记错了？”红衣女子似乎很不确定，疑惑道，“反正在我执掌忘情湖的几千年来，是从未见过，来这里的都是想要忘情，只是没有想到魔也会有情！” “情，是一种毒药！”重楼一字一句地说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所以世间没有我解不了的毒，惟有这情毒，我至今也无药可解！” “情毒？”红衣女子喃喃自语，忽然问道：“你就是当初那个采遍三界药草的药童，重楼？” 重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红衣女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听了红衣女子的话，重楼的神情松动了一些，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红衣女子莞尔一笑道：“我只是这湖中无数鱼儿中的一条，我们在水中看见无数取水忘却情殇男女，自然也会看到你。而他们被情殇所扰，又怎么会注意到我们，你虽是例外，但你当时心中无情，自然不会看这湖水中的景致。” “如今我来了，也在看这湖水中的景致！”重楼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众生皆有情！你若真无法相守于阡陌，便相忘于江湖吧！”红衣女子平静地说道。 话音刚落，满湖的湖水顿时变得朦胧起来，最后慢慢变得干涸了。重楼满脸惊讶，甚至有些惊慌失措起来。红衣女子依旧面色如常，慢慢说道：“看来你还真的是在看这湖水中的景致啊！” “为什么会这样？”重楼不解地问道。 红衣女子还是莞尔一笑道：“我们在这湖水中的鱼儿曾对湖水说，如果没有我们，湖水里还会剩下什么？湖水说，没有你们又怎么会有我？因为你们在水中，所以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眼泪、寂寞。因为有你们的眼泪，我永远不会干涸，因为有你们的寂寞，所以你们能自由自在的遨游。忽然有一天，一条鱼装着胆子问湖水，在你的一生中，我是第几条鱼？湖水对鱼说，你不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条鱼，但却是在我心中的第一条。湖水想了想又对鱼说，假如你不是鱼，我也不是水，我们都不是彼此生命中的第一个，那么你就是我第一个想嫁的！” 红衣女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忘情，是因为忘情之人拥有情，才会放下，忘掉。你都不曾拥有过，又有什么资格放下呢？这湖水也是有灵性的，它不忍化去一段从未彼此拥有过的情殇，所以才会如此！重楼，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