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猎虎

    断崖城连通外界的山路崎岖难行，很多地方都被成片的荆棘拦着，需要以刀剑劈开，才能通过。走夫们来时已经开过一遍道，离开时简便了很多，但仍然走得极慢，到中午时，只走了不到十里路。

    大家停下来稍作歇息，分食干粮。张风也分到了一份，居然是他卖给货贩子们的兽rou干，以前时不时嚼两片的零食，现在吃来倒也别有滋味。

    他嚼着兽rou干，打量四周，那里仍属于断崖城人平常的活动范围，他过去曾来此打过猎，头一回猎杀长牙虎就是在路边的密林中，那年他十岁，刚刚摸透长牙虎力大胆小的脾气，以自己作饵，佯装逃跑时反手一刀，一击即中，出奇地顺利。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打猎呢？

    他心头泛起淡淡的哀愁，断崖城虽然荒僻，终究是他成长的地方，难以舍离。

    巧的是，正想着旧事，无意中恰好看见了一只长牙虎在密林深处朝走夫们张望，那畜物隐蔽得极好，却躲不过他的眼睛。

    他扔下行囊和宝剑，轻手轻脚地靠近，长牙虎警惕地后退，但并不走远。他估摸着与那蓄物的距离已经足够近了，便转过身原地迈步，假装逃跑。长牙虎果然中计，向他猛扑而来。

    他头也不回，听声势察觉那畜物已在身后，飞快地从别在腰间的一只竹筒里拔出一只白色的石片，反手挥出，直接割断了那蓄物的喉咙。

    长牙虎当场毙命，但肥壮的身躯仍将他撞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将石片插回竹筒，扛起死虎走向走夫队伍。

    走夫们齐声叫好，他难抑得意，心中那分哀愁便一扫而光了。

    一个年轻人迎到他面前，他看了那人一眼，惊呼道：“伊大哥，你怎么也跟来了？”

    那人正是二愣子伊哭，他早知道张风在商队中，但出城时只顾着与父母话别，没找这位小兄弟，后来在路上时因为队伍太长，找人不便，也没有急着与他相见。此时张风当着众人的面露了一手绝活，他便算是终于找着老乡了。

    二愣子拍了拍张风肩上的死虎，呵呵笑道：“张风，你有这门手艺，到哪里都不会饿死了。”

    张风把死虎扔在地上，“伊大哥，到外界可不是好玩的事，你人太老实，会吃苦头的。趁还没走得太远，你赶紧回去吧。”

    二愣子摇了摇头，呵呵笑道：“火国太子妃娘娘要带我去火国做官，她已经预支了一百万俸禄给我娘，我不能中途逃走。”

    张风愣道：“你对外界的事一概不懂，怎能够做官？”

    二愣子呵呵笑道：“到火国做官只是暂时的，以后太子妃娘娘会安排我到商家当差，并且讲好了会送我到木国修德学院修练。张风，我这回交了好运，再也不会受穷了。本来仙师也说要保荐我去做仙宗总教教主的谪传弟子，但我娘没肯答应，她说天下没几天太平日子了，不想我在总教过得太清苦。”

    张风越听越迷糊了，这个一直傻乎乎的大哥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仙宗总教和商家都在争相拉拢？

    仔仔细细地问过二愣子，二愣子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只一个劲地说自己运气好。

    最后，他索性带着死虎找光头叔去了。一见到光头叔，他便把死虎往光头叔肩上一搁，笑道：“这只老虎是我给商队的一点心意，不收钱，你吩咐厨子烤熟让大家吃了吧。”

    光头叔将死虎交给两个走夫拖走，吩咐道：“中午没功夫做饭，你们先带着，晚间送到厨子那里去熬汤吧。”

    待那两个人走开，张风即刻打听二愣子的事：“光头叔，商队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断崖城人跟着，这事你知道吗？”

    光头叔愣了愣，肃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准再问。”

    张风见光头叔态度坚决，便没再追问。

    队伍重新上路后，他本想跟二愣子走在一块，互相照应，却发现那家伙坐在一只椅轿上，由两个走夫抬着，俨然成了一个大佬爷。这下他真地给惊呆了，要知道，连光头叔也没有这种待遇呀。

    二愣子老打旽，张风走在轿边，无趣极了。茫然四顾，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位疤脸的灵兽族奴隶，他便凑拢过去，与这个异域人闲扯起来。

    疤脸走夫身材高大，两米出头，他背着一个大袋子比他的人还高，用绳子紧紧绑着在上，看起来极其沉重。

    张风没话找话：“这袋货物应该很重吧？”

    疤脸走夫脚步不停，低着头答道：“满袋子都是银石，自然是有些重的，我估计应该有两三千斤。”

    张风知道银石，在依城流淌的一条河道里，常常可以找到这种东西，它们很圆润，形状与普通的卵石没有两样，但富含白银，据说外界能够从中提练出纯银，打造好看的首饰，所以人们找到银石后都会保存来下，等商家走夫进城时换几个钱。

    那么大一袋银石，重量何止两三千斤！

    张风不能置信地望着疤脸走夫，怔怔地说道：“你力气真够大的，你们灵兽族人都像你这样吗？”

    疤脸走夫说道：“北方冰原兽类全部通灵，连饲养的鹿、羊都是灵兽，我们灵兽族人以灵兽为主食，力气都很大。不过你们南方的一些修练者也很了不起，我曾经见过有修练者能手举万斤巨鼎，比我们灵兽族的祭司还厉害。”

    张风啧啧称奇，他能举起千斤大石就已自命不凡，如果去了冰原，那应该算是力气比较小的了。

    学馆的老师曾经说过，灵兽的血rou中含有大量灵气，是天然的灵药，但在大陆南方灵兽早已近乎绝迹，断崖城的圣山几十年前有时还能见到灵兽出没，近些年也被闻风而动的修练者赶来抓捕光了。

    所以，就修练来说，居住在北方冰原的灵兽族人可谓占据了天然的优势。

    这样的事，张风早就了解，但现在听罢疤脸走夫的话，才切实感受到了灵兽族人的可怕之处。

    他默然片刻，又问道：“我听说十多年前你们灵兽族人曾经发动过南攻，遭遇惨败。既然你们都这么厉害，为什么打不过我们南方人呢？”

    疤脸走夫停下脚步想了想，怅然叹了一口气，“南攻之事是由看守神灵谷的灵猿一族挑起的，他们趁虚墙短暂失灵之际，率领百万灵兽南下，但连你们的北方界墙都没能突破，就已全军覆没，甚至猿王巫刚也被你们擒住了。”

    顿了顿，疤脸走夫接着说道：“此战我们人族并未参与，不过即使参战，结局也难改变。虚墙失灵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调动全域灵兽。我们人族虽然能自由通过虚墙，但如果没有强大的灵兽助阵，不可能打得过你们的修练者。”

    说着，他迈开步子，又开始快速前行。张风则愣在原地，陷入了对那场惊世大战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