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个孩子嘛！本来是很好动的，而这个孩子尤其淘气，他的淘气与其他同龄孩子的淘气不一样，从五六岁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开始显露出了一些超怪异的表现。其他的孩子还抱着mama腿啃手指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村镇里满山遍野的乱跑了。他跑的地方不是小孩子们喜欢去的地方，一般都是乱坟岗子，坟圈子，墓群坟堆一类的地方。而且经常不说话，这个不说话的意思也不是说内向，而是说这个小孩不和同龄的小孩或者和自己的父母说话，而是没什么事就坐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你若悄悄靠过去想仔细听听的时候，他就会忽然回过头来，一脸阴沉，两只眼睛瞬也不瞬在望着你。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却透着一股子刺骨的阴寒，即使是大人也不敢和他长时间对视。

    慢慢地孩子大了，跑得地方就更远了，东北有句老话：七岁八岁讨狗嫌！意思是说孩子在七岁至八岁之间，是最淘气的，也是最烦人的，没有个安静的时候，多动症一般地到处跑，到处玩。这本来也是件好事，从医学的角度讲这样的孩子聪明，而且身体健康。这孩子也到处玩，经常冷冷地给家里人丢下一句话：我今晚上不回来了！然后就跑没影了，但是孩子说话算话，今晚上不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你准能在屋子里看见他，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屋。

    家里人担心啊！这孩子到处跑，摔伤了，磕破了倒也是小事，如果真碰上了人贩子被拐走了可怎么办？于是父母磨破了嘴皮子，苦口婆心的告诉他：小心点，看见陌生人的伯伯婶婶别轻易地和人家走，人家给的东西别随意地吃。小心有迷药！可是小孩却不怕，只是用他那大眼睛冷冷瞪着家里人，似乎是在听父母说话，直到父母说的话告一段落了，他才道：“人贩子？他敢拐我吗？他不怕死？？？”

    这算什么话？难道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还能和人贩子拼一架不成？父母干着急也没办法！而且又听村长说这里最近总有人贩子出没。万一晚上真碰见了这么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子，不拐走才是怪事。可说他也不听，依然是我行我素，到了晚上，就扔下这么一句话：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然后就跑得没影了！父母实在是没办法了，到后来商量出这么一个办法：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晚上出去玩应该也是有伴的，要不然他不可能自己在乱坟岗子或者坟圈子里待一夜，下一次他要再说出去玩，爸爸就在后面拿着猎枪跟着，第一看看他到底和谁玩得这么有瘾？能在外面待一夜？而且还是在坟圈子里玩一夜？第二也是保护一下自己儿子的人身安全，万一有人贩子出现的话，一个大人加一把猎枪多少也可以撑一阵。再说对于一个百姓来讲，没有那么高的素质思想，还要抓个人贩子立个功什么的，只要是不拐自己的孩子也就行了！这个办法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果然，没过两天，这孩子又开始了从前那一套：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然后从家里拿了两块干粮，蹦蹦跳跳地走了。当爹的赶紧也揣上两块干粮，拎着猎枪就跟上去了！说实话，山路不好走，晚上的山路更不好走，偏偏白天还下了一场雨，泥泞的山间夜路有多难走就不用说了。爸爸是一步三滑地跟着，就怕跟丢了一眼照顾不到再出什么问题。幸好的是，晚上还有点月光，那轮挂在夜空中的满月就像一只诡异的眼睛一样，明晃晃地看着这一前一后的父子二人，可是爸爸每看这满月一眼，心中就莫名地跳上几下。似乎这月亮……说不出来的那种古怪感觉！

    可小孩在前面可是一点都不因为泥泞的山间夜路而一步三滑，正相反，他那小巧瘦弱的身体在这山路中显得格外的轻快。不仅仅是轻快，爸爸在后面看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在泥潭上飘飞一般。好在跟不丢，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吧！小孩走到了他今天晚上的目的地－－－－－后山的一个最大的乱坟岗子。这里全都是无名无姓的埋骨者，有的地方，干脆都是随意找个地方就能挖出一具尸骨，你再往下挖，下面还有三四具，有的时候更多！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乱到了极限，死者讲究入土为安，入了土也就算了，谁还管什么风水好啊，朝向好啊！是不是能旺后世子孙啊？只要入了土也就了却了一场心事。这就是穷人的悲哀！

    小孩东一拐西一绕的，走到这乱坟岗子的正中间，那里据说有一座很大的墓，是从前一个什么达官贵人修建的，后来这消息传开了，就有许多盲目跟随者把自己家老人也埋到这里了，意思是也沾点达官贵人的光，闻点风水宝地的仙气。后来消息越传越广，人知道的越来越多，在这埋骨的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最后变成了这一大片的乱坟岗子。那位有埋在这里的达官贵人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吐血。这小孩子走到这里，忽然叫道：“爷爷，你在哪里啊？我来了！”

    这一声喊把后面跟着的爸爸吓了一跳，这孩子大半夜的在乱坟岗子和谁说话呢？接着他却听见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十分苍老，十分亲和，十分慈祥但是爸爸却肯定没听过的声音：“干孙子，你来啦？呵呵，这也没回家住几天啊！怎么？想爷爷了？”

    孩子点了点头，道：“在家里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昨天晚上没过来，就想着让张婶和李叔过来，没想到，我一想，他们还真过来了，陪我玩到后半夜才走的。我让他们在家里住，他们却说什么阳间的宅子是‘非请勿入’的！什么意思啊？”

    那个声音道：“就是说，你们阳间的房子如果不请我们去，我们是不可以乱进的，如果强行进去，那就是坏了阴阳两道的规矩，呵呵！我不和你说过，无论今后你的力量有多大，但是需要你守的规矩一定要守，懂吗？”

    小孩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爷爷，你在干什么啊？我怎么只能听见你说话，却看不见你呢？”

    那个声音多了一丝笑意，道：“干孙子，有几个人贩子上山了，要把你拐走，爷爷正在摆一个小玩意，逗逗他们。”

    小孩冷哼了一声，道：“逗他们？何必费那个劲？直接让他魂飞魄散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