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若抒宛宛若玉抒（二）
顾知祥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爱自己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还有偶尔可以回忆的爱情。 只是，他的幸福就因为她一句我不喜欢你对别的女人好就溃不成军，支离破碎。 既然对别的女人好，玉抒会不高兴，那就停止对别的女人好就是。他对妻子本就不爱，要停止对她好，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不停有女人入国公府，清丽的，妩媚的，妖艳的……各种各样的女人都有，然而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或多或少有玉抒的影子。这些女人为了争宠，各种手段频出。像看戏一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斗来斗去。事情闹大后，他会处理，或打，或杀，或卖，他从来不皱一下眉头。 有一次，一个叫绿萝的女人哭着说他是没有心的，会招报应。他竟然笑了起来，他的确是没有心的，因为他的心早已献给了一名叫慕容玉抒的女子。他早已遭到了报应，他永远都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路遥很爱很爱他，哪怕他一朝性情大变，也容忍着他。 哪怕顾若抒八岁时，因为闯入他的书房，被他丢在池塘里差点儿淹死，她也不曾怪罪于他。她只是独自抱着早已昏厥的若抒，泪如雨下，也不曾问过原因。 然而，路遥不问，不代表她的父亲路广运不会问。 路广运怒极，如果不是自己赶得巧，及时把外孙女从水里救上来，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路广运把剑指在他的脖子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掉下，很是刺眼。 路遥把若抒递给奶妈，冲了过来，双手抓住了剑，鲜血染满了她的双手，殷红一片。她是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向自己的父亲表明对自己的爱。 路广运叹了口气，收回了长剑，说了一句总有一天，你们两人都会后悔，便抱着若抒匆匆离开了。 事后，顾知祥也有些心惊。就因为若抒偷偷溜进自己的书房，不小心看到了玉抒的画像，与玉抒的书信，自己竟然毫不犹豫地要置若抒于死地，哪怕她只有八岁。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恐怕他还是会把若抒扔进池塘。 顾知祥心中一片荒芜，就算玉抒你如此待我，我也爱你如疯如魔，哪怕自己的亲生骨rou，也是下得了手。 若抒十岁的时候，回了一趟国公府。那时的她，面对自己，眸中有害怕之意，还不像后来一样，以气自己为乐趣。 他们父女俩关系恶化到极点，实在若抒十三岁那年。 朝廷忌惮魔教势力越来越大，于是开展了一次围剿行动，太子为先锋，顾知祥协助。 还记得出门之前，路遥找到他，提了作为他妻子的唯一一个要求，请放她父亲一马。而他，因为知道做不到，所以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只得拂袖而去。 围剿很成功，虽然没有抓到魔教教主路广运，但魔教大势已去。太子十分高兴，不日便启程回皇城。 而他，却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他的心里极为不安，总觉得路广运知道些什么。路遥曾救过他上山，在他疗伤的那段时间，几乎把魔教所有的秘密告诉了他。他十分熟悉地找到了魔教的密室，路广运，路远，还有若抒，果然在那里。 路广运和路远已身负重伤，杀他们并不难，至于若抒，也许可以留她一命吧。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女儿竟然跟他讨价还价，而且自己乖乖就范，因为他不敢冒一丝风险。 于是任由他们安葬路广运，放路远离开，为的就是从若抒手里拿回关于玉抒真实身份的证据。 哪知若抒大笑，道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她只是赌顾知祥不敢冒险。 若抒不停地嘲讽着他，他不禁大怒，当即毒打了她一顿。从头到尾，她一声不吭，直到晕过去前说了一句，顾知祥，你很可悲。 这句话让顾知祥手中的鞭子颓然落下，浑身的力气竟然因为这几个字而失去。是啊，自己一生都在无望之中，真的很可悲。惶然中，几滴泪落了下来。 路广运的死，自己的毒打，若抒都瞒了下来。按她的说法，自己的母亲已经活得够痛苦了，她就不去加深了。 从此，顾若抒开启了以激怒他为乐的生活。 当顾知祥发现宋灏对若抒有意时，他的心里是有些许开心的。若是宋灏和若抒在一起，那是不是对当初的顾知祥和慕容玉抒的一种小小补偿？更何况，他答应过玉抒，助她的儿子宋灏即位，得宋灏想要的任何东西。任何东西，也包括自己的女儿，顾若抒。 于是，故意让宋灏不停接触玉抒。宋灏英俊挺拔，儒雅非常，他相信玉抒也难挡其风采。 果然，两人交好。顾知祥一直笃定若抒和宋灏的婚事，却怎么也想不到会突然冒出个宋乔。他一直不太相信是宋乔非礼了若抒，因为按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如果真的是被非礼，她定是不依不饶，而不是一声不吭，直接接受了指婚。 他认为若抒是因为对他的恨意，阳奉阴违，表面上和宋灏交好，实则和宋乔私下里达成了协议。而这协议的内容，定然有国公府会助宋乔成事一条。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宋乔娶她，仅仅是因为她是顾若抒而已。 顾知祥颓然坐在椅子上，隐藏在阴影里，心中一片荒凉，他突然有些羡慕宋乔。 马车上，顾若抒目不转睛看着宋乔，嘴角上扬，连眼睛里都是nongnong笑意。 发现她在看自己，宋乔忍不住温道：“你看什么？” “你。”顾若抒毫不掩饰，“你很好看。” “……”如果不是皇城翩翩佳公子太多，宋乔就相信了她的话，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真诚，甚至在发光。 “被夫君保护的感觉真好。”顾若抒笑着道。 “以前路远不是经常保护你么？”宋乔问道，nongnong的醋意弥漫在整个车厢内。 “是哦。路远以前经常保护我。”顾若抒低下头淡淡道，眸色深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宋乔有些懊恼，自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上。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 良久，顾若抒抬头，眼中却明亮得发光，“可是，他不是我夫君啊。” 宋乔迎上她眼中的光亮，心中升起点点喜悦。只见她欺身过来，吻了吻他的唇。 宋乔看着她，她亦笑意盈盈看着他，“宋乔，我喜欢你。” 她说喜欢他，明明简单几个字，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幸福感。 此时，无须多言，他紧紧抱住了她，永远不会放手。 “宋乔……”顾若抒呢喃道。 “嘘，不要说话。”宋乔道：“若抒，让我这样多抱你一会儿。” “可是我饿了。”顾若抒抗议。 “嗯？”宋乔笑道：“才吃了早饭没多久，你又饿了？” 顾若抒点点头，“平时早饭我都喝两碗粥，今早只喝了一碗。再说，一早上跑来跑去，还得气我那父亲，早饿了。” 宋乔笑出声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带你去觅食。” 顾若抒很不满，“我又不是猫啊狗啊，不要摸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