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美人一舞不倾城
宋乔的双眼越过站在面前的元一公主，看向自己的妻子。只见她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样子好不可爱，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的互动元一公主看在心里，心中极为不是滋味。于是心中忽生一计，当即跪下，对皇帝道：“皇上，燕北王剑术不凡，是当世的英雄。而我素日听闻燕北王妃亦是一名奇女子，特别善于跳舞，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见到燕北王妃惊艳四座的舞蹈。” 闻言，宋乔脸色微变，若抒从来都不擅长跳舞。元一公主这样提议，根本是故意想让她当众出丑。 皇城人人皆知顾若抒善于作画，却未成听过她善于跳舞。今天这一出戏从头看到尾，这元一公主倒像是故意在和燕北王夫妇过不去似的。 众人忍不住都看向顾若抒，想知道她会如何应对，而此时的她正在吃玫瑰糕。 顾若抒把嘴里剩下的玫瑰糕一口吞下，然后努力地咽了几咽，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元一公主，想必你是听错了，我根本就不会跳舞。” 元一公主看向顾若抒，浅笑道：“谁不知道皇朝贵族小姐以柔美著称，从小就会练习舞蹈。所以想来是王妃太过谦虚了，又或者王妃觉得我不够资格欣赏你优美的舞姿？”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再拒绝就显得不够人情味儿了，顾若抒看着元一公主，暗道果然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这是挖坑给自己。 宋乔正欲开口说话，皇帝就先开口道，“燕北王妃，既然北漠元一公主诚心相邀，你就跳一段吧。”国公府的女儿，就算不怎么擅长跳舞，大约也差不到哪里去。 顾若抒满头黑线，看来今晚自己不得不展示一下自己“优美的”舞姿了。 众人只见她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身段优美。顾若抒稍微地酝酿了一下，便长袖飞舞，开始跳了起来。 只见她舒展长袖，做出欲展翅高飞的样子，在晚间的微风里衣袂飘飘，犹如山间飞舞的蓝蝶一样空灵。她本来就生得极美，此时微微一笑，再加上飘逸的动作，简直如同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大殿之中多数人忍不住暗自惊叹。连宋乔都忍不住开始觉得，自己的妻子大约会跳舞。 然而众人实在惊叹得过早，因为下一刻顾若抒就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众人立刻明白过来，看来燕北王妃并没有说假话，她的确不会跳舞。 顾若抒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笑了笑，默默地爬起身，又开始跳舞。跳了几个动作后后，又摔倒，然后又爬起……如此反复了四五次，一舞终于结束。 总的来说，除了几个因为脸够美丽而惊艳的动作外，顾若抒这段舞蹈跳得真是……够烂。 然而宋乔似乎并不如此觉得，因为在结束那一刻，他带头鼓起掌来，然后皇上也鼓起掌来，所以大家都鼓起掌来…… 顾若抒微笑着，缓缓地行了个礼，便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便是皇朝宫中有名的舞者秦红袖的舞蹈，跟顾若抒前面拙劣的舞蹈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宴会终于结束，宋乔带着顾若抒匆匆回府。 马车上，顾若抒淡淡道：“今日，我给你丢脸了，宋乔。” 宋乔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有些姿势还是极美的。” 顾若抒忍不住道：“那个元一公主很明显是想要我出丑，没想到在战场上如男子般厮杀多年的公主，心胸竟然还比不上我这小女子的胸怀，不就是爱而不得，至于针对我吗？” 宋乔忍不住摇摇头，道:“你还是小女子胸怀？我看世间多少男子也比不上你心胸宽广，活得肆意洒脱。” “承蒙夸奖。”顾若抒道：“不过今天这一番折腾，我大约可以确定元一公主选的驸马爷就是你了。” “哦，你凭什么确定？” “直觉，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是吗？那若抒可不可以用你的直觉确定一下为夫今晚要用哪种姿势？”宋乔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反正你要在上。”顾若抒看着一脸坏笑的宋乔，脸不红心不跳道。 宋乔沉默，他的王妃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第二日，宋乔正和顾若抒在凉亭下棋，突然宫中来人宣他入宫。 顾若抒对宋乔笑了笑，道：“王爷，如果是有人要招你做驸马，一定要记住快准狠这三个字啊。” 宋乔拍了拍她的头，微微一笑，“放心。”说罢，匆匆入宫。 顾若抒看着眼前未完成的棋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从一开始，直觉就告诉她宋乔与别人不一样，因为他看自己时，眼睛里满是柔情，他是真的爱自己。只是这爱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是否能真如他所说的，自己是她唯一，她不知道。这是宋乔面对的第一次考验，她愿意相信她，她也做好了接受最坏的结果。 突然，一旁站着的宋青坐在了宋乔刚才坐的位置，接着未下完的棋盘局，落下一子，缓缓道:“王妃，你对王爷不够有信心。” 顾若抒抬头看着宋青，问道:：“你知道此时我心中所想？” “大致。”宋青道：“王妃虽然是王爷的妻子，却并不了解他。” “是的。” “我与王爷从小一起长大，说句不恭敬的话，我们算得上亲如兄弟。他一向就是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承诺的事情，除非身死，否则必然做到。他值得王妃你绝对信任，永不怀疑。” “谨记了。”顾若抒轻轻落下一子，淡淡地道。 御书房，皇帝对宋乔道：“今日，北漠二皇子高洋曾请求两国联姻。”说罢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个三儿子，却见他神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乔儿，你可知道北漠选择的谁？” “皇朝只有四弟，五弟和六弟尚未娶嫡妻，大约是他们其中一个吧。” “今日高洋道，元一公主指名只要嫁与燕北王宋乔。” 宋乔笑了笑，道:“可是，儿臣已有嫡妻若抒，看来只好辜负元一公主一番美意了。” “高洋道，元一公主说，她不介意为平妻。” “她介意不介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儿臣介意。” 皇帝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有些看不懂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元一公主是北漠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论身份，还要高于顾若抒，她都不介意为平妻，你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儿臣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若抒。” “可是，孤听外面的传言，你和顾若抒感情并不好。” 宋乔抬头看向皇帝，微微一笑:“父皇，既然是传言，那可信度本来就有问题。” “如果北漠皇帝计较，你是要为顾若抒挑起两国的战争？” “北漠乃是皇朝手下败将，如今已议和，边关互通有无，想来不会因为一件婚事做不成就要打仗。如果迫不得已要战，到时候，儿臣一定主动请缨赶赴前线，为我皇朝而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混账。”皇帝突然抓起桌上的笔，朝宋乔扔去。宋乔不躲不闪，任由它砸到身上，笔上的墨弄脏了他的衣裳。 “你生为我皇朝皇子，竟然不顾国家利益百姓安危，宁可为一个女人导致两国开战？” “敢问父皇，已经开战了吗？” “你……”皇帝竟无言以对。 宋乔一脸平静，缓缓道：“父皇，你现在不过是在试探我。当初太子构陷于我，五弟在旁推波助澜，你放任自流。后来削我大部分兵权，我手下的将士流放无数。后来我娶若抒，你已经是觉得我另有所图了，更何况北漠皇帝极宠的元一公主。我拒婚，我们各取所需，不是正合你意吗？” 皇帝被宋乔说中心事，不怒反笑，“你倒是敢说，不怕我杀了你。” 宋乔不卑不亢地道:“我当然怕。可是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是君，我是臣。父要子命，子不得不给。你是父，我是子。这条命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皇帝冷冷道。 宋乔摇了摇头，苦笑道，“父皇，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打消你心中的疑虑。但我当初娶若抒，仅仅是因为我爱她，而不是对顾国公手里的三十万兵权有任何想法。现在元一公主说要嫁给我，那是她的事，并不是我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她。你是睿智的君王，合理地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前，我的人生理想是戎马一生，保家卫国。而现在就是做一个闲散王爷，与若抒终老。所以朝堂之争，谁是太子，我并不关心。” 皇上看着宋乔，突然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良久，他开口道：“私自揣测圣心，给我到殿前去跪着吧。” 宋乔趴下磕了个头，道:“惩罚还不够，希望父皇收回我洛城的十万兵权。”那十万兵权，不过是舅父当初不满郭家军被陷害而替他争取过来的，实际上，他早已心灰意冷，接手后极少去那里，而皇帝乐见其成。 皇帝神色微变，问道：“你从十二岁开始就在军队，戎马生活的人愿意主动放弃兵权？你究竟想换取什么？” “如果可以，请父皇允许我和若抒回封地。” “去燕北，极北荒凉寒冷之地？” “是。” 皇帝沉默良久，在斟酌宋乔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最终道：“如你所愿。” “谢父皇，儿臣现在就去领罚。”拜谢后，宋乔默默地走到御书房门外，跪了下去。 御书房内，皇帝下了两道诏书，一道是体恤燕北王，准许其回封地，洛城十万兵权交给五皇子宋灝，另一道是安平公主宋娆许嫁北漠二皇子高洋，择吉日完婚。 宋乔这一进宫，到黄昏才一瘸一拐回来。见到顾若抒时，他微微一笑：“若抒，我很好。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封地” 其实下午顾若抒就有打发人到宫里打听消息，知道他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天。但既然他不说，她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