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长剑穿梭贯如虹
人群往别处散去，顾若抒站在原地，没有等到宋乔，也没有等到竹沁，更没有等到宋青和幽兰，反而等到了陈鉴之和陈谨言兄妹。 陈鉴之走到顾若抒面前，鼓起勇气把莲子酥递给她，道:“刚刚我在后面买的莲子酥，路姑娘，送给你。” 莲子酥，顾若抒从来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她有些好奇，于是伸手接了过来。 陈鉴之和陈谨言相视一笑。 陈鉴之更是兴奋得语无伦次，道:“路姑娘，请告诉鉴之你家住何处，明日鉴之好让媒人上门提亲。” “什么？”顾若抒十分惊讶地看着陈鉴之，而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陈谨言走过来，俏皮地笑道:“路姑娘，你接受了我四哥的莲子酥，就等于接受了我四哥，赶紧告诉咱们你家住何处吧。” 顾若抒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恐怕在燕城，送人莲子酥是一种求爱的风俗。自己这随手一接，让他们误会了。 “我想我们之间有了误会。”顾若抒缓缓道，“我来燕城才一个月不到，不懂这里的风俗。” 陈鉴之神色一变，道:“莲子酥，取意‘怜’，在燕城，每年七夕，少男少女用它来爱慕之意。” “实在抱歉。”顾若抒道，“陈公子，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慕之意。” “为什么？”陈鉴之问道，神色黯然。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宋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人生寒。 顾若抒转过头看宋乔，只见他黑着脸，大步走过来，把她揽在怀里。 “怎么可能？”陈鉴之难以置信地道:“你根本就是未婚女子的装扮。” 顾若抒一直觉得已婚女子发髻难挽，来到燕城后，直接省了事，经常两个麻花辫，没想到这样却惹来了麻烦。 “怎么，你觉得本王在说谎？”宋乔斜睨陈鉴之，“本王还没那么无聊。” 本王？在燕城能说这句话的，也就只有燕北王了。那这样说来，路可心她就是燕北王妃顾若抒，陈谨言脑子轰隆一声，被吓得发抖，刚才自己可是说了燕北王妃不少坏话。 “若抒，回王府。”宋乔拉着顾若抒直接大步离开。 顾若抒回过头，对陈鉴之和陈谨言大声道:“我先回府了，谢谢你的布匹，谨言。” 顾若抒这句话让陈谨言浑身打了个寒颤，她小心翼翼地问自己的兄长:“四哥，今晚，我们一个唐突了燕北王妃，一个说了燕北王妃的长舌是非，是不是死定了？” “大致。”陈鉴之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脑子一片混乱。 顾若抒跟不上宋乔的步伐，又被他拉着，只好一路小跑，看样子他很不痛快。 “宋乔……王爷……将军……我的好夫君，能慢一点儿么？”顾若抒有些喘气道:“我还没有找到竹沁呢。” 宋乔突然停了下来，放开她，对不远处的卫觞招了招手。 卫觞立刻走了过来。 “去找王妃的侍女，竹沁。”宋乔面无表情道:“找到了，直接带回王府。” “是。”卫觞领命。 顾若抒伸手拉着宋乔的胳膊，试探地喊道:“乔哥哥？”这一声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喂她梅花糕，而她这样唤她的场景。 宋乔看着她美丽的眼睛，终究笑了出来。 见他终于笑了出来，顾若抒再接再厉，“乔哥哥……乔哥哥……乔哥哥……原来你喜欢我这么叫你。” 宋乔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问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 “错在哪里？” “第一，既然已经为*，我就不该还梳着未婚女子发髻；第二，不该跟陌生人说话；第三，不该随便接受别人送的任何东西。” “认识得倒是挺深刻的。”宋乔笑道。 “所以，不要不痛快了。”顾若抒踮起脚尖，吻了吻宋乔的脸颊。一旁的路人被她这大胆的举动给吓了一跳，都看了过来。 宋乔看了看周围的人，拉着顾若抒大步离开，“回家再惩罚你。” 回府后，顾若抒果然被宋乔好好地“惩罚”了一番。最后，她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乔欺身过去开始吻她脖子，她突然觉得脖子传来一阵疼痛。 “疼，宋乔。”顾若抒低声呢喃道。 宋乔笑了起来:“给你脖子上留个痕迹。” 顾若抒噗嗤笑了出来，道:“你要留痕迹，直接跟我说啊，我挠出来就是。” “你啊……”宋乔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若抒突然开口问道:“以后，是不是以后只要我犯错，你就打算这么惩罚我？” “是。”宋乔笑着点头，“怎么样，害怕了？” 顾若抒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看着他的眼睛，浅笑道:“我在考虑以后天天犯错。” “……”看来惩罚得还不够，宋乔翻起身又开始新一轮的“惩罚”。 第二日，燕城郡府颁发了燕北王上任后第一条禁令:以后每年七夕禁止少男少女互相表达爱慕之情。 此令一出，满城百姓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燕北王为何要颁发此种禁令，难道从皇城来的他觉得燕城流传了多年的风俗有伤风化？ 唯有始作俑者陈鉴之和陈谨言心知肚明，这全是冒犯了燕北王妃的后果。 陈谨言惴惴不安地问道:“四哥，昨晚我说了燕北王妃那么多坏话，你说她会不会也要砍我的手？” “不会。”陈鉴之坚决地道，昨晚巧姑庙顾若抒的一颦一笑深刻地印在他脑海，她与传言中的那个燕北王妃完全不一样，“谨言，你大可以安心。” 见他如此道，陈谨言终究多多少少放了心。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替陈鉴之感叹，四哥这生平第一次为女子动心却是如此令人黯然神伤的结果，真是让人遗憾。 从那日后，宋乔基本就在王府陪着顾若抒，就算是要出府办事，也是随身带着她。用他的话说，带在身边放心。 顾若抒让人打听到陈鉴之和陈谨言是城西陈家的少爷和小姐，于是让人把陈谨言送的布匹做成了两件衣裳，然后给她送了一套。估计这样，她就不会为说了自己的坏话而担心不已了吧。 没有等到宋乔的回信，皇后仍不死心，三番五次让人送急件来燕城。后来他让人送回自己一件割了袍倨的衣裳回皇城，表达自己早已和太子割袍断义，皇后才消停。 就算自己女儿是太子妃，郭战终究不可能替太子求情。最后皇帝颁发圣旨，废除太子称号，贬为庶人，最后一杯毒酒赐死。一时间，皇城内无人能跟五皇子宋灝争锋。虽然皇帝还未新封太子，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皇后因为太子的事，深受打击，一病不起。宋乔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良久，终究写了一封书信回皇城问安。 自从七夕那日后，宋青和幽兰两人算起心照不宣，感情渐浓。顾若抒看在眼里，心里琢磨着找个好日子让两人成亲。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转眼，中秋节又到了。 顾若抒听说燕城中秋城中夜晚会有猜谜和放河灯的习俗，所以到了傍晚，提出想要去城中凑凑热闹。然而宋乔想起上次陈鉴之的事，并不同意。 “就放宋青，幽兰和竹沁去城中凑热闹吧。”宋乔笑道:“你就留在府中和我一起。” “留在府中可以做些什么呢？”顾若抒问道。 “我可以赏花赏月赏若抒。”宋乔笑道。 “那我就是……”顾若抒浅笑道:“观花观月观王爷了？” 一旁的宋青、幽兰和竹沁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齐齐告了退，一起到城中去凑热闹了。 是夜，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倾泻在王府寂静院落里，斑驳的树影不停摇曳生姿，平添了几分灵动。 宋乔和顾若抒两人正坐在院落的石桌前，一起饮酒。 “若抒，今晚的月色好美。而你，更美。”宋乔笑道:“而有你在我身边这件事，最美好。” 顾若抒笑了起来:“宋乔，你可知道，还有比这还美好的事情？” “哦？”宋乔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顾若抒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宋乔身边，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嘴唇。她的吻还带着酒清冽的香气，让人沉沦。 “是不是更美好？”顾若抒笑着问他，眼里闪着光亮。 宋乔微笑着点点头。 “如果你再许我一个愿望的话，就会比现在才美好。” “什么愿望。”宋乔宠溺地看着她，只要不是特别离谱，他很乐意许给她。 顾若抒浅笑道:“突然想起昔日在宫中你和元一公主比剑的事，当时只觉得你的剑术肆意潇洒，今日突然想再看一次。” “路远剑术远胜于我，你怎么想起要看我舞剑。” “那又怎样？”顾若抒道:“我只想看自己的夫君舞剑，他又不是我夫君。”她眼中满是期待。 宋乔自然不会让她失望，于是回房拿了长剑，对她笑了笑，就开始舞剑。只见他长剑如长蛇吐信，又突然变幻如游龙穿梭，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剑法行云流水，肆意潇洒。 顾若抒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他舞剑，生出希望永远这样走下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