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故地重游不言中
除夕已至，因为刚经历了半年的休养生息，所以虽然今年是宋乔登基的第一个年关，宫中也没有特别庆祝。宋乔又一次大赦天下，吩咐给各大臣送去了新年的赏赐。 顾若抒收到了姬若水的信，打开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笑了起来。当初李赶在北漠草原上找到了般若无忧花，终于悄悄地解了姬若水身上的毒。经过几年的调养，姬若水终于怀孕，而且还是双生子，怎么能不让人替她欣喜？ 顾若抒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无奈地笑了笑。莲小粥替自己多次诊断，明明身体没有问题，结果还没有怀上胎儿，看来子女缘分真的是天注定。 是夜，宋乔带着顾若抒来到御花园，说是有惊喜送给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又会送什么兵器作为新年礼物？因为这么多年来，他送给自己的礼物，无一例外地都是搜集来的各色兵器。 御花园里，冷风吹拂，倒是有些寒凉。不过他们在更寒冷的燕北呆过一段时间，所以不足为惧。 宋乔的惊喜原来是一盏大大的孔明灯，他递给顾若抒一直毛笔，笑道“若抒，在灯上写下你的心愿。” 顾若抒接过毛笔，略一沉吟，便提笔写道但愿人长久。 写完以后，她把笔递给递给宋乔，笑道“乔哥哥，你也写下你的心愿。” 宋乔并未接笔，反而笑道“若抒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何必再写一次？” 宋乔亲手点燃了孔明灯，他们两人一起放飞。那盏孔明灯冉冉升起，在夜空里，不停闪烁着光芒，极为美丽。 顾若抒忍不住问道“孔明灯祈愿，真的靠谱么？” “只要相信，便会成真。”宋乔拥她入怀，缓缓道，“这世间这么多人愿意相信，也是有道理的。” 正说话间，一阵冷风拂过，那盏孔明灯在风中摇曳，突然火光熄灭，从空中掉了下来。 顾若抒忍不住咦了一声，然后低声道“看来我的新年愿望受了挫，乔哥哥，你得赔我一个新的。” “若抒，你要我赔你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宋乔宠溺地看着她道。 “嗯，让我想想。”顾若抒低下头，沉吟片刻，便抬眸看他，“乔哥哥，我要你背我回寝殿。” 闻言，宋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若抒竟然是让他这样赔她一个愿望，真是求之不得。 他双腿微微蹲下，顾若抒就跳到了他宽厚的背上。宋乔背着她，缓缓地往寝宫走去。 顾若抒抬头看着天空，只见此时星河灿烂，格外美丽。她靠在他宽大的背上，心情格外愉悦。 “乔哥哥。” “嗯。” “等我们老了的时候，你还会这样背着我么？” “当然。” “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 初四这天，陈铭之入了宫，彼时宋乔和顾若抒正在御花园里带人砍着梅花，打算带回寝宫偷得几日雅香。 陈铭之行过礼以后，倒也是开门见山，请求宋乔替他和莲小粥指婚。 顾若抒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两人只要心意相通，嫁娶之事自己商议就好了，何必要来请求赐婚？ 顾若抒忍不住对陈铭之道“是不是小粥姑娘不同意，所以你才来请求赐婚？” 闻言，陈铭之摇了摇头道，“若是小粥不同意，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私自过来请求赐婚。小粥道，她已经没有了亲人在世，与皇后也算得上同门之谊，皇后算得上她的娘家人，所以她才让我来请求皇上和皇后赐婚。” 原来如此，成人之美，也是功德一件。宋乔即刻替陈铭之和莲小粥赐了婚，婚期定在二月十八。 初八那天，宋乔没有早朝，而是带着顾若抒来到了燕来湖畔。皇城郊外，燕来湖畔，寒凉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清新，远处山色青翠，湖面水光潋滟，清风徐来，此时泛舟湖面，倒也别有意味。 顾若抒嘴角含笑，看着对面的宋乔，她知道他是带自己故地重游。上一次他们两人就是在这湖面上开始推心置腹，后来自己还落了水。 燕来湖极大，湖面上却只有他们一叶小舟，从湖心往四周望去，果然如上次一样，生出天地寂静，唯他们二人之感。 顾若抒含笑对宋乔道：“乔哥哥，你今日带我故地重游，是有什么话要对我道么？” 宋乔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虽然此时燕来湖畔风景秀丽，可是毫无疑问，若抒却是其中最美的风景。 见宋乔出了神，顾若抒忍不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笑道，“乔哥哥，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宋乔回过神来，笑道“我在看最美丽的风景。” 闻言，顾若抒笑道“乔哥哥，这里的风景的确美丽。” “可是都不及我的若抒耳耳。”宋乔缓缓道，“若抒最美丽的风景，就是你。” 顾若抒笑出声来，这素日执拗的男人说出情话来，确实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若抒，六年前的今天，我娶了你，真的很欢喜。”宋乔缓缓道，“我向来就认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男人，因为娶了自己从小到大就心仪的姑娘，而心仪的姑娘也要正好深爱着我，这是人世间最为美好的事。”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六年就过去了。”顾若抒笑道，“乔哥哥，我其实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 “当初你明明心仪于我，可是为什么不主动表明心迹？”顾若抒笑道，“若是当初我但凡有一点儿不勇敢，我可能就嫁与他人了，你不难过。” “当初我以为你心仪之人是宋灝，所以未曾想过表明心迹，给你徒增烦恼。”宋乔缓缓道，“你嫁与他人我心中定然难过。可是，只要你幸福，那又何妨？” 闻言，顾若抒似笑非笑道“乔哥哥，你的心胸果然比我开阔。我爱上的人，定然会抢到手。” 宋乔笑出声来，“若抒，你不用抢，我就已经臣服在你面前。”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吧，两情相悦，一起白头。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情愫都在不言中…… 回到宫中时，已是傍晚。内侍道今日郭战有到宫中求见，最后失望而归。宋乔和顾若抒对视一眼，不知道久而不出现的他究竟有何事？ 第二天早朝，那些大臣们又开始拿顾若抒无所出的事情来谏言宋乔，请求他为了宋氏江山纳妃。 昨日宋乔还和顾若抒柔情蜜意，今日这些大臣们就开始谏言，让他不胜厌烦。是故素来温和的他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刚回到御书房没多久，郭战就前来求见，估计也是为了纳嫔妃之事。但终究是自己最为敬重的舅父，宋乔略一沉吟，便让内侍把他引了进来…… 顾若抒正在寝宫的书房里作画，宋乔身旁的内侍卓东过来请她，倒是请她到御书房去一趟。 御书房？顾若抒有些奇怪，素来自己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宋乔从来都不会眼巴巴地让人来请自己。看来，大约是有事。 卓东倒也机灵，立刻提醒道“皇后娘娘，郭大将军在御书房，好像是他老人家请求见你。” “哦？”顾若抒倒是有些惊讶，“他想见我？是有什么事么？” 卓东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这个奴才实在是不知道了。请……” 既然如此，自己就走一趟吧。顾若抒希望郭战已经想通，不然会让宋乔左右为难。 刚走进御书房，顾若抒就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那道目光来自郭战。 顾若抒给郭战行了个礼，浅笑道“舅父大人安。” 见状，郭战冷冷道，“皇后的大礼，老臣受不起，会折寿的。” 看样子，郭战还是讨厌自己。顾若抒很无奈，如果郭战不是宋乔最为敬重的人，她或许还能拿他有办法。可现在，自己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感觉到郭战和顾若抒之间的尴尬气氛，宋乔立刻开口道“舅父大人，你刚才道有话必须跟我和若抒说，现在若抒已经来了，可否明言。” 郭战看了看宋乔和顾若抒，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和皇后帝后情深，老臣甚是欣慰。” 闻言，宋乔和顾若抒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郭战之口。毕竟，他这态度，前前后后变化实在是太大。 “但是……”郭战顿了顿，缓缓道，“如今朝中对皇上已经是怨声载道，皇上真的不打算安抚朝臣之心？自古以来，哪一位皇帝不是后宫三千，佳丽无数。是真的好色么，老臣看却未必。大多嫔妃出自肱股之臣族中，只会示好和安抚。” “舅父大人，你知道，我这一生只认定若抒。”宋乔看了顾若抒一眼，低声道，却是无比的坚决。 “老臣知道。可是皇上，如今皇朝不稳，然而你却把皇后放到风口浪尖上，你是在爱她，还是害她？”郭战缓缓道，“所以今日，老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妥协一二。” “怎么妥协？”顾若抒突然开口，淡淡地问道。 “那些大臣们不过是想送自己的女儿入宫，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郭战道，“皇上，你若是此生只认定皇后一个人，自然能为皇后守身如玉。” 郭战旋即转过头看向顾若抒，“皇后，你既然爱皇上，是不是可以稍作妥协？” 宋乔和顾若抒两人都不说话，见状，郭战缓缓道“老臣话已至此，还望皇上和皇后考虑，老臣先告退了。” 郭战退下以后，顾若抒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宋乔打断，“若抒，我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逢场作戏，他也不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