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虔诚

    玛纱族长的笑脸在一瞬间就僵住了,第一次,她清晰得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自己错就错在不应该自以为是,将自己部落之中对待图腾的态度冠于大地部落之上.将他们口口声声提到大神的这种行径错以为是一种言不由衷的恭维……虽然这样的情况倒也确实是所在多有,很有一些古怪的图腾,喜欢为自己冠上种种稀奇古怪的称呼,并强令部落中的土著以此来称呼它.

    例如此地以西,数千公里之外的一个万人部落,恐鳄部落,他们的图腾便自称是万鳄之王,并要求所有土著称呼它为“万鳄之王,恐鳄皇”,诸如此类的例子实在是不胜枚举,下意识里,她认为大地部落也是这种情况.

    举凡此世界中,几乎所有的部落设立图腾这一具有荣誉性的位置,第一也是唯一的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求保护,没有图腾的保护就没有部落能长久得存在.

    而蛮荒猛兽成为图腾的原因则千差万别,但共同的一点就是几乎没有哪个图腾会将自己与部落平等看待,毕竟拳头大的是大爷,作为部落中名符其实的太上皇,不将部落中的土著当作人来看是再正常不过了,反之,若将其视作平等存在,那才反而有鬼了.

    柴尼斯也从未将土著们看作是与自己平等的存在,在他眼中,这些土著全都是他的私有财产,从身体到灵魂全都是!

    他便如独居于荒野之上的牧羊人,羊群是他的财产,他依靠牧养羊群赖以维生，并且成长壮大.所以他呵护他的羔羊,他给它们以温暖,给它们以希望,他告诉它们,我是关怀着你们的,你们对我很重要.只要你们乖乖得吃草,茁壮得成长,不调皮捣蛋,我就绝不会眼看着你们葬身狼腹之中.

    身为一位牧羊人,他的追求自然不是羔羊嘴边儿的那把青草……他对那青草不感冒,更不会和它们抢食儿吃,他要的是当羊长大后可以割取它们那不停生长着的羊毛【信仰】以及羔羊死去之后遗留下来的遗蜕【灵魂】.可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和他的羊群都是没有冲突的……当然,对别人的羊群他就不一定会有这样慈详的表情了.

    保护着羊群,给羊群以安全感,又没有与羊群相关的利益之争,这样的牧羊人在遍布着恶狼的荒野中有多么受羊群的欢迎,只是想像一下便可知了.

    再加上有着受到小公主日夜影响的部落族长盖尔几个月来连绵不断得鼓吹,部落中所有的人都成为了柴尼斯的忠实信徒,每日早晚两次祈祷更成了土著们每日里雷打不动的例行节目.

    慌言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而真理诵上一千遍,就足以铭刻在任何一个人的心灵深处……精神越是薄弱,心智越是不成熟,这种印象自然也就越加得深刻.

    而年幼的小孩子无疑正是最好忽悠的极品对象,因此，在经过了有意识得，长久的熏陶之后，在他们的心中甚至已经形成了神的威严不容侵犯这样的理念,比之成年人更进了一步。这也使得他们更加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神明的轻视，以及体系之中的伪信徒的存在……这也正是小家伙之所以翻脸的原因.

    而一旦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玛纱族长自然明白了自己必然是犯到了什么忌讳，立刻就采取了补救措施.在其它人正在为这个小家伙的突然翻脸而惊怒交加的时候,她却用一双锐利而坚定的眼神盯住了这个小人儿,嘴里镇定自若得发起了有力的反击,“小家伙,大地之神柴尼斯李曾经说过,引导牛头部落,对主的信仰,这是主赐予你们大地部落的权利,也是义务,难到你们都已经忘了吗”

    一听这话,小家伙不由自主得就张大了嘴巴,欲辩无辞,只好无奈得说道,“当然记得……但这不应该成为你们不虔诚信仰神的托词!”

    “小家伙……”玛纱族长准备说些什么.

    “叫我盖洛!”小家伙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显然这一口一个的小家伙让他听得相当不爽,以致于满脸恼怒的样子……之前敬她是一族之长尚且咬牙忍了,这会儿既然撕破了脸皮展开了喉舌大战,自然没有平白让人占自己便宜的道理.

    玛纱族长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继续道,“盖洛,难道你不准备向我们宣扬一下,我们伟大的大地之神与众不同的智慧与胸怀吗”

    出乎意料得,盖洛斩钉截铁得道,“当然不!”

    这句话让玛纱的接下来话一时沦为了笑话,“既然可以,你就给我们说……”说着说着玛纱族长的脸就僵住了，这话却是完全就说不下去了.

    终于在口头上占了点便宜,收起了一脸古灵精怪的坏笑,盖洛正色道,“大神的智慧不是我们凡人的言语所能够阐述的,如果你想了解大神的伟大,那么请带上你的眼睛和耳朵吧!它们会告诉你,你所想知道的一切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作为大地部落的一分子，你是不是应该在前面为我们带路？”玛纱族长于是沉声问到，那张黑胖的脸上此时满是庄重……此时，她代表的是她的部落，而不仅仅是一个逗弄少年的长辈。

    “这是当然！”说着，盖洛迈开大步就打算在前领路，但他只是向前踏了两步就猛得来了个急刹车，险些撞着后面跟来的玛纱族长

    “你又有什么事？”玛纱族长没好气得问道，心说这个少年也太古灵精怪了点吧！麻烦事怎么就这么多？

    “哈哈，这个…这个…”盖洛用手搔着头皮，吞吞吐吐得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这个小猴子，刚才胆子那么大，几乎要说得我下不了台，这会儿怎么就蔫儿了呢？”玛纱族长咯咯笑了几声才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盖洛见玛纱族长接了话头，低着头羞红了脸，小手颤颤巍巍得指了指那条小溪，怯懦得说道，“能不能把那个大瓮帮我弄出来？”一边说一边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刚和人唇枪舌箭得战了一场，这么一扭头就请人家办事儿，说实话他心里可虚得慌，可是没办法，那大瓮可是不能乱丢的，不然屁股上挨一顿打没什么，要用的时候没家伙事情可就大条了。

    真是相当的无语！玛纱族长无力得摆了摆手，自有两个壮汉上前嘿呦嘿呦打着号子，将那大瓮拉了起来。

    那大瓮可是相当的沉重，个头比得上一个大号的水缸，带着水还有里面蹦跳得欢实的傻鱼，总有个三四百斤的重量，拉出了它，两壮汉也是出了把力的。

    盖洛显得相当得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两声掩饰了自己的窘态，大方得允诺道，“回头我请你们吃鱼！”顿了顿，他又说道，“如果你们能帮我把这个扛回去的，我亲自帮你们烤鱼吃……我烤的鱼最香最好吃了！”这句话才显出了他天真烂漫的本色。

    玛纱族长一边示意壮旱们轮流得抬着那只大瓮，一边取笑道，“哦，如果，我们不帮你的话，难道你们族长还会不给我们饭吃？”

    盖洛呵呵一通傻笑，顾左右而言它道，“呵呵，今天收获很大嘛！满满的全是鱼！”

    “这些鱼是你们特意抓到的？我怎么看到它们像是自己一头扎进去的？”玛纱族长怔了一怔，疑惑得问道，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呵呵”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盖洛若有所指得道，“这就是神明的智慧啊！如果不是你们的话，别人如果问起来，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回答你的！”

    “这么说，你会回答了！”这次玛纱族长笑得格外开怀，她此时才真切得感觉到了自己这一行真是不亏，只是这一手绝活弄到手，部落能节省多少的人力啊！更别说粮食充裕了，部落能增添多少人口呢！

    “当然！”随手在路边的小草上拔了一只草茎，盖洛淡淡得说道，“这就是神明赐予我们的生存智慧，说透了只是一点，用一些动物内脏什么的，放在网中，或者容器之中，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来接收鲜鱼了……对于一个部落来说这是什么意义，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吧？要知道，冬天，水里可也是有鱼的！”

    玛纱族长默然了，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可要是没人点明，饿死了也想不到这样的好主意啊！

    “我想你一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小男孩……普通的小男孩这样大小的时候可能已经学会了狩猎，但他一定不会象你一样，已经学会了思考！”玛纱族长一字一顿得说着，眼光锐利得看着他，一眨不眨。

    “当然，我已经说过，我叫盖洛，是族长盖尔的儿子，大地部落下一任的族长！”盖洛毫不退避，飒然得把肩一耸，淡然得说道。

    “这样啊，盖尔族长养了个好儿子啊！”玛纱族长如是说道。

    “你夸奖了！”盖洛毫不谦虚得接受了这个夸奖，一脸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