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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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湖怎么都没想到,这卡车开到半路,路边会冒出来几个穿着朝|鲜|人|民|军衣服混过来的南伪军。 后世人说起南伪军,大多会笑他们在碧潼战俘营的战俘奥运会里包揽了长跑项目的金牌,注意,这些夺金的还都是跑得慢的,跑得快的都没抓住。 但南伪军在战争中并不完全是挨打的,至少在战争后期是这样——野心狼为了加强己方实力,专门给这些人换装和加强训练过。 朝鲜语和韩语其实是一回事,这几个南伪军自然长得也都是亚洲人的模样,衣服一换,要辨认实在不易,在之前的阵地战时,这些南伪躲山林里,靠着干粮撑了两天,又通过对路面的观察总结了卡车行驶的规律,如今他们就想劫下这辆卡车逃回去。 然而在听到枪声的那一瞬,弘湖被老同志们带着训练了九个月、战场上送饭数次积累的经验就起了作用。 他大吼一声“敌袭!”便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回击。 黑暗与混乱之中,弘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击中敌人,不过对面火力点立刻就少了两个。 汽车兵一踩油门,试图加速摆脱敌人,谁知轮胎往前走了两米压住了地面后,立刻发出剧烈的爆|炸。 是地雷! 玻璃被震碎,汽车兵立时头破血流,却仍坚持着调转方向盘,驾驶着卡车往斜前方驶去。 本来朝鲜这边的路就被炸得到处坑洼,往哪走都颠得很,可此时卡车直接呈向右侧倾斜45度的状态朝着前方封冻的溪流冲去。 有一个躺着的伤号整个人都差点颠飞出去,弘湖也被颠得差点吐出来,左手一把架住那个差点翻了的伤兵,整个身体顶住另一个不让其摔倒,右手则拿枪朝黑暗中扫,后坐力让他只觉得右手到右肩的肌肉韧带都在撕裂。 他朝前方大喊:“汽车兵同志,汽车兵同志!” 车停了,驾驶座没反应,车也熄火了,弘湖咬着牙,仗着自己夜间视力好,拿起一个手|榴|弹,一扯,顿了一秒再扔出去,手|榴|弹精准地落在敌人头顶,当即就掀飞了一个人的头盖骨。 轰炸声响彻了夜晚,前边终于没动静了。 弘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左肩好像开了个窟窿,不断有热血流下,应是扔手|榴|弹时被击中的,然后他就意识到,电影里那些中了枪还能奔跑翻滚的画面全是骗人的。 枪|弹哪怕只是穿过皮肤都能带来强烈的烧灼痛,何况是被扎扎实实击中了。 好痛,真的好痛,弘湖原以为做手术割胆、麻醉退了后最痛,没想到啊,还有更痛的!他在零下三十度都出了一身冷汗,吸着冷气谨慎地打量着前方。 敌人都死了吗?会不会还潜伏着其他人? 车上还有好几个必须尽快送往后方做手术的重伤患,不知道刚才的颠簸有没有影响他们的伤口,汽车兵生死未知,他不可能一直缩着车里等救援。 弘湖拉了下枪|栓,深呼吸了一下,维持着匍匐姿势,将水壶往前一抡,水壶落在河岸的草丛里,夜色出了水壶落地的声音还有风声,没别的声音。 弘湖拿起铲子,把帽子压柄上,缓缓举起。 哒哒哒! 有子弹扫来,弘湖松手,在枪声结束的一瞬就又是一个手|榴|弹往前扔,在爆|炸|声中,他爬起来,拿着枪就对前面回扫。 枪|声和惨叫声消失后,黑夜再次安静下来,弘湖捂着侧腰滑坐。 这次敌人是真的死光了,可他也中了枪,有一名重伤员恢复了点神智,他眯着眼睛,用力而茫然地看着周遭,努力发出声音。 “同志,你们还好吗?是不是有敌袭?你们受伤了吗?” 夜盲症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挣扎着似乎想坐起来,弘湖连忙把人摁住:“别动!要是伤口裂开了,这黑灯瞎火的我可没法给你缝。” 伤员松了口气,关切道:“你还好吧?” 弘湖拆开急救包,拿纱布和绷带紧急处理了一下,勒紧伤口的一瞬,他仰着头无声哈气,使劲憋住哭腔,回道:“我好,但是车不好,你是开放伤口,千万躺好别动,我去找救援。” 他扶着车沿再次起身,手撑着往前爬了几下,看到驾驶座,汽车兵满头满脸的血迹,仰头躺在驾驶座上,没有了意识,弘湖摸了他的脖颈和手腕,脉搏还在,但是流这么多血,外头又这么冷,再这么下去也会没命的。 弘湖连忙把汽车兵的伤口也处理了一下,把原来盖发动机上保温的棉被拉到汽车兵身上捂好,踉踉跄跄下了车,脚踩在被卡车碾开冰层的溪水里,直接给他冻清醒了。 脚踝的骨头都冷到发痛了!这要是现实世界里这么冻,晚年非得连路都走不利索! 弘湖辨认了一下方向,拄着枪往前走,得找救援过来,不然一车的人都得冻死。 走出去几百米了,弘湖才想起来,他身上的棉衣要扛零下三十度的低温有点困难,而且他也在流血。 弘湖冻得浑身发木,脑子也发木,只是机械式地抬腿,都走这么远了,还能回头咋地。 他扪心自问,那些人不是量子计算机里的数据吗?我为了一些数据吃这份苦值吗? 这个问题弘湖自问过挺多次的,之前上前线送饭时也常这么想,最后他琢磨了一下,其实从进来开始,结果就只剩两个,一,唤醒王强,二,死出去,后者概率比前者大。 反正都要死一回,是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前有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弘湖念叨:“牛峤洲,你碰上我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志愿者,也是倒霉了。” 倒霉的牛峤洲,心防那么强,能做志愿者的亲友就那么几个,还都没摸到他的意识世界便走了。 他只能对黑夜说:“要是半年后你小子还没走,我一定会再来第八研究所做志愿者,你不死,我就重复进来,不管死亡的经历多痛苦,我保证,我会为了救你而尽力。” 许诺完,弘湖就不愧疚了。 这时候他侧腰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弘湖也没力气重复包扎,那么大一个伤口,不缝针也没用了,弘湖只希望在死出去以前,能帮那车人找到救援。 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人声,有个苍老的男声对他喊着什么,有好几个人朝他跑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则高利(短上衣)、古克(背褂)和巴基(裤子)的老人,身边是送水姑娘和一个老大娘。 老人叫着:“同志,同志……” 弘湖往前一栽,就扑到这老人家脚边,老人家连忙把他扶起来:“同志……” 之后老人说的是朝鲜语,弘湖没听懂,他只能指着后边:“卡车出事了,上面有伤员,汽车兵受伤了。” 送水姑娘听懂了,她帮忙做了翻译,老人立刻点头,朝着弘湖的来路奔去,弘湖彻底没力气了,他往前一栽,做好了离开深层世界的准备。 与此同时,病房之中,李医生说:“他应该快醒了,密切观察生命体征,如果他有要吐的迹象,一定要防止误吸、窒息,还有,他可能会需要止痛。” 志愿者里是存在疼痛症状严重到需要打止痛的。 弘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不断摇着头,像是被困噩梦之中无法苏醒,大家也不敢主动去叫醒他,只能等他自己苏醒。 然而奇怪的是,弘湖渐渐平静了下来,眉头舒展,监护仪器显示他的心跳和血压逐渐回归正常值。 弘湖再次苏醒的时候,发觉自己被裹在厚实的被子里,耳旁是开水烧开后的吹气声。 咻——这声音上扬着,有人将水壶提起,又放了新的水壶在炉子上继续烧。 开水被倒出来,把剪刀、镊子等器具放里面滚一滚,又拿酒精再次消毒一遍,弘湖动了动,整个人抽了一下。 好痛! 他憋出一句话:“给我止痛。” “你别动!”一个梳着乌油油粗辫子的卫生员过来,伸手,“这是几?” 弘湖看到这姑娘,先是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深层世界里。 “三。” 卫生员:“来,眼睛跟着我的食指……真棒。” “同志,你真勇敢,流了那么多血还能坚持走十里路,多亏了你,重伤员和那位汽车兵同志都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你要不要喝点水?” 弘湖:“要喝一点,谢谢。” 卫生员便扶着他靠坐着,喂了几勺温水,嘴上说道:“你伤口不严重,但流血太多,幸好阿玛尼给你输了血。” 弘湖:“阿玛尼?”这是朝鲜对年长女性的称呼。 卫生员点头:“嗯,阿玛尼姓崔,是村里担架队的,夜里也跟着一起巡逻,是他们发现了你,待会阿玛尼还会送饭过来,你没伤到内脏,伤口也缝了,吃东西不耽误的,记得多吃点,伤才好得快。” 卫生员说这话,是因为有些同志觉得自己不能打仗了,就想把口粮省下来给那些还能打的同志,心是好的,但医护们不喜欢,这不吃东西怎么能好起来呢? 她也忙,很快就去照顾其他病人了,弘湖靠了一阵,自己打开衣服看了一下,伤口不流血了。 得,起来吧,弘湖是睡不着了,还不如帮忙做点事。 卫生员手头事多,也没法把人压回去躺着,只能严肃叮嘱他:“弘湖同志,我们约法三章,你来帮忙缝伤口、换药是可以的,但端水、抬东西这样的重活让我来,你决不能做,不然我就去喊人把你抬回病床去!” 弘湖敬了个礼:“是!” 这时外头又来了一批伤员,卫生员一甩辫子,过去帮忙抬人,弘湖就给器具消了毒,拿了针线去帮忙缝,好歹也是和比人还高的教科书纠缠11年的资深医学僧,他手艺还是可以滴。 这个临时的战地医院夜里也不闲着,有汽车会开过来,将那些最严重的伤员送回国内做手术。 弘湖缝了两个伤口,就看到一个干瘦的妇人进来,她酱色的皮肤上满是皱纹,整个人便像干涸的田地,她手里提了个饭盒,打开,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粥,粥里浮着蛋花,还有一大盘年糕。 弘湖一眼就认出这是方才发现他的那位朝鲜大娘。 大娘过来拍拍弘湖的肩膀,伸出两手比划着:“十个同志的。”又匆匆转身,去和卫生员将伤员抬到担架上,这是要送回去的伤员。 弘湖喊了一声:“阿玛尼。” 大娘回头,弘湖说:“谢谢您给我输血,您身体还好吗?” 阿玛尼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只是对弘湖笑了一下,便抬着担架出去了,她又瘦又小,编成辫子的头发是灰白的,抬人时很稳。 说来有趣,弘湖在到丹东之前一个朝鲜族都没见过,说起朝鲜,他也没有清晰的认知,听到的更多的还是南韩相关的东西,比如整容啊,比如偷别人文化啊,直到现在,这个年代、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形象在他心里才清晰立体起来。 弘湖翻出碗和勺子,和忙完的卫生员一起,将那些不用送回去的伤员叫醒,给他们喂饭,忙完以后年糕都凉了,他拿起一个放嘴里嚼了嚼。 卫生员笑道:“你刚才见着阿玛尼了?我还忘了和你说,你是她背回来的呢。” 弘湖回道:“我知道是她背我回来的。” 现在模糊想起来,他晕过去时也不是完全没了意识,所以被人背起来,脚都拖地上这件事,他是有一点模糊记忆的。 是那位阿玛尼帮他继续留在了深层世界里。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