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锋京都（上）
飞机降落在大阪伊丹机场时，夜色已经降临，为了尽快把时差调整过来，张乐行和随行人员找了一家离机场不远的宾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张乐行和随行人员顾不上欣赏大阪和京都的风貌，直接开车前往位于京都南区上鸟羽鉾立町的任天堂总部。 依靠FC游戏机开创了一片新的天地后，随着任天堂本社白金作品（销售量超百万的游戏）的大量涌现，任天堂开始在第三方游戏厂商面前展现其强硬的一面。打着控制游戏质量的旗号，实际上还包含了掌控利润的考虑，任天堂开始对第三方游戏厂商建立起严格的管理制度，除了号称七大游戏厂商的Namco（南梦宫）、Hudson（哈德森）、KF－Panda、Taito（泰东）、Konami（科纳米）、Jeleco（杰立可）和Capcom（卡普空）外，其他第三方游戏厂商都必须要接受任天堂苛刻的权利金制度，不但游戏内容须经任天堂检查，还限制各家厂商在一年内只能制作三款游戏，游戏卡带一般全部委托任天堂代为制作和销售，如果第三方软件商打算自行生产游戏卡带，还必须向任天堂缴纳数额不菲的授权费。广大中小游戏厂商叫苦不迭，但又无可奈何，为了能从FC游戏这块大蛋糕上分点残羹冷炙，不得不咬牙接受任天堂的强制性要求。 当FC专用磁碟机系统（FDS）的上市时，任天堂已经基本独霸家用游戏机市场，于是变本加厉的提出了新的霸王条款，规定凡是在FDS上开发的原创游戏任天堂必须要拥有一半版权，如此荒唐的制度一出，游戏厂商们大哗。除了一些实力弱小、迫不得已的小厂商为FDS死心塌地外，七大游戏厂商中只有Jeleco还算是投入了较大的力度，Capcom、Konami、KF－Panda和Taito只不过摄于任天堂的强势而虚与委蛇，而Hudson与Namco这两家元老则旗帜鲜明的对任天堂予以抵制，并以全力支持NEC公司的PC－E系统来作为对抗。不过这些都还属于水面之下的暗流，从表面上来看，任天堂的大家庭仿佛还是一团和气。 经过几年发展，KF－Panda已经从最初二十多人的工作室发展成拥有两百多人规模的专业游戏开发公司，这些年推出的众多游戏更是大多数都达到了白金销量级别，为任天堂红白机的推广普及也算是立下了赫赫功勋。所以当张乐行等人来到任天堂总部的时候，在大门口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而且规格还很高——欢迎的队伍由山内溥本人亲自带领，当然这也是因为张乐行在来之前预约过的缘故。 作为任天堂的重要合作伙伴，山内溥热情的带领着张乐行一行人参观了横井军平领导的第一开发部（R&D1）、上村雅之领导的第二开发部（R&D2）、竹田玄洋领导的第三开发部（R&D3）以及新成立的由宫本茂负责的第四开发部（R&D4）等部门。在经过第二开发部的时候，张乐行注意到有一个青年人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沮丧。青年人看到山内溥正带领着客人在参观，打了个招呼，然后飞快的溜走了。 “山内社长，这人是任天堂的吗？”张乐行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他是索尼的员工，是来推销他们公司软驱的。哼，我们任天堂自己就有，何必要用别人的。”山内溥轻蔑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张乐行闻言耸了耸肩，其实他根本看不上任天堂那古怪的特制软驱，明明已经有了最大容量12Mb的3.5英寸规格软盘（就是那种1.44MB的软盘，九十年代曾流行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数据读取速度可以高达3000Kb/秒，任天堂却不愿意用，非得要自己开发。开发就开发吧，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又比别人差得多，最大容量只有别人的六分之一，最大数据读取速度更是只有别人的十分之一，如此垃圾的东西偏偏任天堂还要当成宝。望着索尼青年人远去的背影，张乐行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和他打交道的机会。 参观结束后，众人来到三楼的会议室分宾主落座，山内溥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送来精致的茶点。在山内溥的示意下，大家一起开动，将桌上的茶点一扫而空，接下来会谈的时刻到了。 “山内社长，这边FDS销售情况可好？”张乐行先开了口。 山内溥笑着说道：“呵呵，托张先生的福，销量还不错，这次你们公司推出的那个《超级马里奥2》功劳不小啊，如果你们能多做几款FDS上的大作那就更好了。” “山内社长，恕我直言，这FDS系统看起来不错，似乎能解决卡带所需的半导体成本不断飙升和卡带ROM本身容量小、制造困难等难题，但是……”张乐行说道。 “不可能，我们任天堂出品的是最好的。”还没等张乐行说完，山内溥忍不住插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不满。 “我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任天堂推出的FDS最大容量只有2Mb，看起来好像能满足目前的需求，但是却存在数据读取速度缓慢和磁碟容易损坏的现象，这会让玩家对我们推出产品的质量有不良印象。而且根据我们自己的商业调查机构提供的情报，目前卡带遇到的成本、容量和制造难度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时间估计最迟会在明年底，等到那个时候这种容量不上不下、读取速度超慢的FDS恐怕就不会再有生存空间了。”张乐行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更重要的原因是FC（NES）游戏机的机能已经基本上被我们公司利用到极限了，有很多创意受限于机能无法表现出来。为此我们公司去年就开始研制增强FC主机性能的芯片，最近已经获得突破性进展。”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山内溥身子一直，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错，这种增强FC主机性能的芯片如果装到卡带上，将可以表现出超越FC机能的游戏画面和音效，我们公司目前正在研发的新游戏《超级马里奥3》将会使用这种增强芯片，这次我还特意带来一张Demo（演示）卡带，山内社长可有兴趣一观？”张乐行从随行人员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特制的黑色卡带递了过去，这可是他本次谈判的王牌之一。 山内溥接过卡带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安排人送来一台FC游戏机。等游戏机和电视连接好后，山内溥拿着卡带来到游戏机旁，插上卡带、开机，打算亲自来体验一番。伴随着一阵比普通FC游戏更精致的音乐，《超级马里奥3》演示版远远超过一般FC游戏的画面出现在电视上，山内溥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超级马里奥3》将会包含八个庞大的世界，为此我们特意在其中还引入了创新的大地图系统，游戏流程不再是以往的那种直线型，玩家可以在大地图上自行选关和反复挑战。游戏中提供了丰富多样的道具，带来很多新意，尤其是马里奥的各式动物外衣可以提供的各种特殊能力，更是为游戏增加无穷的乐趣。”张乐行来到山内溥的旁边介绍起《超级马里奥3》的设计思想，“目前这个Demo版只包含两个世界的一部分区域，不过已经从中体验到游戏的设计理念了。” Demo卡带的神奇表现让山内溥有些心神激荡，忍不住向张乐行打听道：“张先生，不知道这种芯片成本高不高，什么时候能量产？” “嗯，现在成本还有点高，因为还处于试制阶段，成本大约是8000日元左右。”张乐行回答道。 “这么高，真是太遗憾了。”山内溥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去。 “不过，根据我们公司硬件工程师的测算，如果改进生产线来提高产品的产量和良品率，相信很快就能把成本控制到4000日元以下，当然这和批量有很大关系。”张乐行放出了一个好消息。 “哦，这样还不错，不知道张先生的公司准备什么时候改进生产线？什么时候能有成品？”山内溥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我是打算在亚洲建厂，地点初步选在香港，计划明年初开始建厂，估计明年底应该能投产。”张乐行说道。 “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希望张先生能在这方面支持一下任天堂。”山内溥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 “没问题，山内社长。我其实也有需要任天堂帮忙的地方，”张乐行微笑着说道：“现在游戏卡带生产成本一直在上升，已经严重影响到游戏开发的利润了。我打算在中国建个游戏卡带组装工厂，那边的人工成本非常低，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游戏卡带的生产成本。不知道山内社长手头上有没有多余的游戏卡带组装生产线？” 山内溥考虑了一会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山内社长，我还有一个想法，也许会让你有点为难。”张乐行说道。 “没关系，张先生，请讲。”山内溥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心里继续盘算着FC机能增强芯片能为任天堂带来多大的机会和空间。 “希望任天堂能把中国地区的FC专利转让给我。”张乐行说出了此次来的主要目的。 山内溥的瞳孔猛的一缩，愤怒的吼道：“不行，绝对不行！FC游戏机的专利是绝对不可能转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