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倾国艳伶在线阅读 - 番外二 乱丝难剪春风意(七)

番外二 乱丝难剪春风意(七)

    商雪袖和连泽虞一起,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不能开锣唱戏,沿途还要看看途径各地的戏班子境况,三个月才到了霍都。

    把一个顾菊生等的满嘴大燎泡,道:“商会长,您怎么才到啊?我在这等您等了半个月了,这……您先帮我把房钱结了吧。”

    他身上的盘缠带的不多,可也是因为没想到商雪袖这样慢,待到商雪袖来见他,他房钱、饭钱拖欠了好几日了。

    商雪袖忍住笑,道:“实在对不住顾先生,已经着人去结了,我在霍都还有事情要做,您安心在这且多住几日。”

    有人出钱,顾菊生也无所谓,本来商会长就是个忙人,只是因为拖欠店钱,小半个月没见过什么油水了。

    商雪袖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让人回去知会了一声,便请顾菊生去会仙楼吃了一顿。

    席间难免聊了会儿春茂社,听顾菊生说燕春来和那个新来的弟子搭的还算好,正赶上这期间不能唱戏,也给了二人练手磨合的时间。

    商雪袖这才放心的回了住所。

    三进三出的大宅,还带着一个很好的花园,是现成的。

    商雪袖倒也不管连泽虞从哪儿弄的,就算她自己,在霍都、松阳、上京,也都是置了宅院的,若是这么多年的皇帝混的连她这个伶人都不如,可也太没用了。

    连泽虞刚封好了一封信,交给了那刀疤脸道:“让人送出去。”看到商雪袖进来了,便起身道:“外面热吗?”

    商雪袖净了面,摇摇头道:“现在夜有点深了,还好,不算热了。”

    她刚才从进了宅子大门,到来了书房,一路上一直在东张西望,最后终于确定了,虽然国丧期已经过了,可这宅子里丝毫没有什么要办喜事的动静!

    她那是在车上问起那一句,已经是鼓足了勇气。

    难不成现在还要自己来催?

    连泽虞道:“过来我这里,阿袖。”

    商雪袖心里别扭,还是走到他身边,看他指着一张纸道:“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邸报,商雪袖有些愕然:“你……”

    “算是我的遗诏吧。”连泽虞淡然笑道:“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总要有个明面上的能给你行各种方便、有些个权势的人才行。除了他,想也没有更合适的了。”

    商雪袖道:“那他是不是可以回京了?”

    “是。”连泽虞拥着她道:“若有我不方便出面的事,他想必是能帮你的……可是,阿袖,除此之外,我还是不愿你再和他有来往。”

    他很艰难的将目光从商雪袖雪白的脖颈上移开,道:“我又不是圣人。”

    商雪袖转头道:“你不愿,你是我什么人?”

    连泽虞便被她这句话逗的笑了起来,道:“阿袖,阿袖,你啊!”

    我什么我。

    商雪袖心里腹诽起来,恨恨的转头道:“阿虞晚上吃的什么?”

    “清粥小菜而已。”连泽虞道:“阿袖咬牙切齿的,是在外面没有吃饱吗?”

    “吃饱了。”

    气饱了。

    商雪袖不再理连泽虞,挣脱了他的胳膊,走到他对面的书案旁边,那是她的地方,她拿了一本书在手上,不过一会儿,便入了迷。

    连泽虞看她手指微微在台案上敲动,嘴里还轻轻的哼唱着,因为脑袋也随着晃动,一张仿佛被岁月遗忘的如花容颜就在灯影里荡漾。

    他看的入了神,过了良久,外面的更漏声传来,他才道:“阿袖,夜深了。”

    商雪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哦”了一声,有些闷闷的放下了戏本子,又道:“你还不休息么?”

    “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送你回屋。”

    连泽虞牵了她的手,进了里面的跨院,到了她门口又交待道:“把药喝了,好好休息。”

    “阿虞,”商雪袖道:“你……”她咬了咬嘴唇道:“你……”

    可是几次或直说或暗示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她毕竟有些气馁了,黯然的低下头道:“那我进屋了。”

    “别乱想。”连泽虞道。

    商雪袖哪里能不乱想,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是想连泽虞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一会儿又气呼呼的觉着离了他也一样过,甚至连连泽虞是不是身体有病都想到了,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稍稍睡了一会儿,就觉得周围热了起来,阳光已经晒进屋子里。

    她心里有气,脸色就不好看,更兼眼圈还有些发青,连泽虞一看便心疼起来,道:“怎么昨晚没有睡好?再去躺会儿。”

    商雪袖又不想睬他,扁了扁嘴闷头喝粥。

    刚用过了饭,就有人来登门拜访商会长。

    商雪袖有些奇怪,她住在这里,可行会事务都是她出去跑,更因为连泽虞在这里,所以住处她谁都没告诉,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找她?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担忧起来,也顾不得一腔子幽怨,只看着连泽虞道:“要不要紧,是谁啊?”

    “无妨,我陪你去看看。”

    “你别出去啊,万一……”

    “无事。”连泽虞便拉着商雪袖到了客厅。

    来的是个婆子,虽然年纪大了,衣着打扮很是得体,见到商雪袖不是一个人前来,也不曾露出什么吃惊的神色,更不曾去打量连泽虞,而是极恭敬热切的给商雪袖见了礼,言谈举止倒像是常在大户人家之间走动的。

    只是有一样,这婆子一看到商雪袖,就跟见到了金元宝一样。

    “啧啧,这就是商会长吧,难怪,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能见这一面儿都是我老婆子三生有幸!”

    商雪袖本来就广受赞誉,但这样儿上来就直接夸的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想到刚才这婆子自称姓陈,便道:“陈——mama,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陈mama两只眼睛放出光来,热络的恰到好处,三分亲切三分自来熟,还不让人反感:“商会长,看我这老糊涂了,还未跟您说老婆子的身份,我呢,在霍都还算有些名气,是个官媒。”

    商雪袖瞪大了眼睛。

    陈mama也不管旁边坐着的男子,只对着商雪袖一个人:“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商会长是个女中豪杰,鼎鼎有名的人物,可也不好虚掷年华。总得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商雪袖一时间还有些没法子接受,按着额头道:“等等,陈mama,您这是来说媒的?”

    “要不怎么说是会长呢,当真是冰雪聪明的人物!我见了您心里都喜欢,更不要说我要提的这位,当真是龙配龙,凤配凤,和您万分的般配!”

    再说下去简直就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儿了,商雪袖看了一眼连泽虞,道:“陈mama,您请回吧,我不嫁人。”

    那陈mama并未气馁,笑道:“商会长这样说必定有些个缘故,不过老婆子跟您讨个情,您且让我把这位说完,这样,就算是事情不成,我回去了也算是尽了力,这才有银子拿,就当商会长帮我老婆子赚几两银子可好?”

    连泽虞这才开了口:“给她几两银子打发了就是。”

    商雪袖便有些恼怒起来,道:“陈mama,您且说说,委了您来说媒的是哪位?”

    连泽虞便摇头笑笑,也不阻拦,只在旁边儿听着。

    “我跟您提的这位,是生意做的极大的老板!这位余老板啊……”

    “鱼老板?”商雪袖忍不住道:“他是贩鱼的?”

    连泽虞刚饮了一口茶,忍不住“噗”的一下,侧过头去。

    陈mama惊呼起来:“嗨!什么贩鱼的?人家的珠宝、香料生意当真是通了三江!聚时珍知道么?那是人家开的!三江里的鱼虾蟹哪放得到眼里?”

    那陈mama又凑近了些,用极小的声音道:“余老板一直没娶妻,父母也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老婆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嫁过去,没有公婆要伺候,更没有什么刁钻小姑子,就您这么一位,还不得被宠到心尖尖儿上去?”

    商雪袖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陈mama就算是知道眼前这位名动天下的名伶早已不是正当妙龄的小姑娘了,也如同被春花盛开晃了眼一般。

    商雪袖佯装为难道:“不瞒陈mama,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个心动,只是我的本行不能扔,我虽然不像您说的那位老板那么家大业大,可一出戏,也够我赚得盆满钵满的。”

    “商会长说哪里话来?这位余老板就是看您的戏才一见倾心,早已放下话来,您只管和没嫁人的时候一样!这样才显得他见识不凡,不会被人说可惜您这一身本事,暗啊、珠啊什么的!”

    “明珠暗投?”

    “对对对,正是这四个字儿!”

    送走了陈mama,商雪袖这才回了屋,笑道:“阿虞,你说我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位鱼——老板啊?”

    她转来转去的,道:“很大方呢,说不要我出嫁妆,他愿意替我备下十里红妆,还有同等份的聘礼……”

    连泽虞只是弯着眼睛看着她笑。

    商雪袖这才扑过去,道:“虞老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