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用事实说话（一）
联合舰队总司令山本五十六对海军在对华战争中的作用深表不满，南下东南亚他投了赞成票，这才能发挥日本真正的海军优势，尤其法国、荷兰战败，印度尼西亚、越南的红利已经是看得见的，为此，他制定了两种作战方案，第一种是将美国作为头号目标，联合舰队的任务是摧毁美国太平洋舰队，从此可以一劳永逸，但这样也就把美国拖下水，第二种是渐进式的，先拿下英国的印度洋舰队，占据整个东南亚，进而攻击印度，也算是给盟友德国一个交待和配合，不过这样就把主动权交到了美国人手中。两种方案各有利弊，最终，第二种方案得到天皇首肯，他希望尽量不要太扩大战争规模，和德国人联手打落水狗比较好。 如此一来，中国战区的战略有了较大的变化，日本国内紧急组建二十几个师团，陆续派往中国战场，而中国战场也分为南北两个核心，北面以关东军为主，华北方面军配合，争取消除察哈尔这个隐患。南面则是武汉、重庆，中国派遣军集中兵力攻打武汉，进而拿下重庆，逼迫老蒋为首的中国政府投降。 而这个调整，也就是在第四兵团开始攻击河北后不久定下来的，华北方面军主力被抽调回国，关东军因来不及准备当年的攻击作战，必须等冬季过去，因此也有几个师团抽调回国，这些抽调回去的师团将参加东南亚攻击作战。新的师团将以守备师团进入华北和满洲，将主力师团解放出来，参加到四一年的攻击察哈尔战役当中。 日本人战略上的调整，意外给赵子赟带来半年多的喘息时间，后来他回忆时都连说想不到，想不到在战争最关键的四零年，居然没发生什么大的战役，让他的察伊锡和五大兵团有时间完成了最后一次蜕变。 火红九月，金色麦浪，沿途风光无限好，五大兵团大范围四处游击后，傅、陈两位战区司令算是彻底没时间烦他了，有老方坐镇指挥部，杂事算是和他也不沾边，唯一催他的就是装备，装备。 瑞儿也有一岁了，咿咿呀呀说着不清不楚的话，断奶后，陈娇儿完全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状态，忙碌着科学院和集团的事情，孩子平时只能丢给小莲照看，当然，宋母基本每天也会过来帮忙，为此，陈娇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宋母倒还安慰她，说思雪去了美国，思雨现在也是早出晚归，宋父更是十天半月不着家，她独自待着还无聊，看着若瑞儿一天天长大，很有乐趣。 想想也是，不过陈娇儿可不敢和宋母说什么等思雨有了孩子什么的话，她感觉宋母还是看出点什么，现在这事越来越不知该怎么办，宋思雨绝口不提什么找心上人的话，也和赵子赟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就算和宋思雨关系好，陈娇儿还是没法问，只能装糊涂。 光二人相处，问题不大，若是赵子赟也在，宋思雨表面没什么，陈娇儿反而没以前那么自然，现在三人就坐在一辆汽车上，宋思雨和前排的赵子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陈娇儿则是坐在一边不吭声。 开车的还是赵振，赵子赟另一个副官谭海去了第二兵团，吴克仁出任兵团司令后，为加快磨合，谭海主动要求去临时帮忙，他希望第二兵团成为未来征战东北的主力。 三人碰在一起纯属巧合，赵子赟是单独前往张北，和王卓然、叶弼亮商量军工之事，陈娇儿则是前往北方科学院的一个秘密研究基地，而宋思雨是俞鸿钧安排的，这是应延安的要求，希望能够看一看赵子赟所说的工业，俞鸿钧便安排她去张北，这里可以说是察省工业最发达的地方。 三人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行踪，从时间上说，赵子赟是最后到的张北，他知道妻子去秘密基地视察，而这秘密基地并不在张北，他没想到妻子在张北遇到了宋思雨。 陈娇儿遇到宋思雨是因为保卫人员的一句话，作为赵子赟的妻子，察省相当有名望的科学院院长，永兴集团的执行董事，陈娇儿的保卫级别很高，她出来途经张北，张北局是要做安排的。而宋思雨的职位决定了她也有一定的保卫级别，只是很少出来罢了，与陈娇儿同行的保卫人员在与张北局的人交涉中，无意得知宋思雨也在张北，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这可不常见，便和陈娇儿说了此事。 听到宋思雨在张北，陈娇儿愣了下，她没听丈夫说过有，宋思雨来张北做什么呢？她不知道宋思雨是直接找的俞鸿钧，俞鸿钧并不认为此事是大事，看看工业这种事没必要向赵子赟汇报，和延安合作的原则他清楚。 一时好奇心起，陈娇儿让保卫人员询问张北局宋思雨的安排，听到是看工业，她立刻明白这事不是宋思雨心血来潮，应该是延安方面的要求，再次了解，得知只是实业厅的一名办事人员陪同，陈娇儿蹙眉，这能看到什么呢？于是，她立刻调整了行程，直接赶往察哈尔化工集团，在这里，她堵住了正要离开的宋思雨。 见到陈娇儿，宋思雨也非常惊讶：“娇儿，你怎么在这里？” “你来看工业，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陈娇儿笑问。 “有俞秘书长安排，实业厅的人陪我来就可以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惊动你。” “小事吗？”陈娇儿笑了：“你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看的，我和二哥不安排，你能看到什么呢？” “看了很多啊……”宋思雨奇怪，这有不同么？ 陈娇儿摇摇头，这还真没法和宋思雨说清楚，她上去拽着她的手：“走，再看一遍你就清楚了。” 稀里糊涂，宋思雨又被她拉着回到了侯德榜的办公室，侯德榜见到陈娇儿和宋思雨一同进来，很是纳闷：“夫人，这是……” “侯经理……”陈娇儿说着，示意侯德榜来到窗子边，嘀咕了几句，侯德榜露出惊讶之色，然后点头，转身朝宋思雨说道：“宋处长，我事先并不清楚你的来意，我还纳闷这特别事务处处长为何对工业感兴趣，这样，我亲自陪同你和夫人仔细看看。” 再次重返厂区，宋思雨才发现刚才侯德榜安排人带她看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越过前面的厂房，向后，还有更庞大的厂区，而这里，是有厂区保卫人员严格审查的。 “……这里就是我们集团核心的联合制碱工艺车间，也就是我们独自掌握的赵氏制碱法，我们现在推广应用的化肥，一部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而生产的碱，是察哈尔工业集团炼钢的重要原料，同时也支撑了其他工业品的生产……” “…这里是我们的染料联合生产厂房，宋处长别小看这染料，它的工艺和产品，也是……火药生产的基础……” 随着侯德榜介绍和说明，宋思雨明白了陈娇儿话的含义，没有赵子赟和陈娇儿的安排，普通人不可能看到这里的核心部分，同时，她也才明白那些管道、罐子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其背后的东西才是工业的真正内涵。 “思雨，工业不仅仅是机器代替人工那么简单，而是做到了很多人力无法解决的事情，支撑化工的不是这些坛坛罐罐，而是技术，是创造，否则，就算拥有这些坛坛罐罐，也做不出任何东西。”抽空，陈娇儿向宋思雨做着阐述。 “明白了，娇儿，这里这么重要，为什么日本人上次不轰炸这里？” 陈娇儿笑了笑：“日本人可不傻，他们自然知道察省工业大都集中在张北，对于强盗来说，他们惦记着的是别人家里的好东西，而不是将这些东西都毁了。” “懂了，当年他们在沈阳也是忙着先抢东西的。” 在工厂走了一圈，再次回到侯德榜的办公室，陈娇儿向宋思雨详细说了整个集团的资本构成，而这里面，侯德榜和主要技术人员占有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让宋思雨有些诧异。 “一个工厂的管理者和技术人才是让这个工厂能够长盛不衰的核心，思雨，你可以简单理解，他们也是工厂的主人之一。” “那工人为何不占股份呢？”宋思雨问道。 “现在还不行，也许以后的将来可以。” “为什么？” “怎么和你解释呢？……应该说我们还没有一套完整的制度来保障这样的方式……”陈娇儿说道。 听完陈娇儿的说明，宋思雨猛然发现，如果按照陈娇儿说的，有一天工人也占有工厂的一部分股份，那这样的工厂，应该算谁的？她一时间困惑了，在察省时间不短，接触的东西很多，她也知道在苏联，工厂的管理方式，如果让她来评判，她认为陈娇儿说的，才是真正的工人是主人，但这明显和她受到的宣传不符。 见她沉思，陈娇儿微微笑了，她也知道企业股份制是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想不到的，现在她和赵子赟名下企业已经在管理层和技术层初步推行了股份制，可以说，效果出奇的好，企业的核心人员干劲十足，而普通工人也认真工作，希望通过努力上升到技术层或管理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