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酒足饭未饱

    午后的汴京城天色依旧晴朗，但谢雨霏此刻的脸色却是非常阴霾。

    “小伙子你怎么不喝呢？来来来，既然不喝，那老夫便辛苦些，替你喝了便是！”三山道长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嘴和手却是一直没闲着，管他你的我的他的，只要是酒，便往自己的嘴里不停的倒，反倒是谢雨霏花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几个小菜成了陪衬。

    而更令谢雨霏窝火的则是自己给陈墨夹的满满一碗的菜，陈墨也是一口都不动，反而与老人不停地饮酒，已然有了微醺的醉意。

    好在老吴送给陈墨的几坛杏花村也是极为有限的那么几坛，两人一番牛饮下去，很快便只剩下一个个的空酒坛。

    “不错不错……”三山道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说了声：“我先走了。”随后便踉踉跄跄的朝着屋外走去，似乎完全没看到谢雨霏的脸色。

    “道长既然要走，我便去送道长一程。”陈墨毕恭毕敬的跟在三山道长身后，而谢雨霏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还对刚才两人忽视自己所做的饭菜的态度耿耿于怀，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送，桌上不多的盘盘碗碗也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显然是把两人当成锅碗瓢盆，准备狠狠地收拾一通。

    “道长当真是有品位之人，”陈墨捧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嗅了一下残留的酒香，说道：“这酒……果然不错，想必也应当是价值连城。”

    一口饭菜都没吃的三山道长极为满意地拍了拍自己有些鼓胀的肚皮，双眼微合，说道：“这几坛酒酒香醇正，入口留香，算得上是酒中极品，但这杏花村在汴京城中随处可以见，若是说价值连城，却也未必。”

    马屁拍在马腿上的陈墨却似乎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尴尬，边走边说道：“道长过谦了，以道长这等经天纬地之才，岂能对普通的酒水这般喜欢？晚辈还是坚信这酒在这汴京城里纵然不是价值连城，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饮。”

    三山道长哈哈一笑，却不是因为对陈墨的吹捧感到满意，一脸玩味的说道：“老夫觉得你并不是个没脑子的年轻人，不过还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坚决拍我马屁是为了什么。”

    陈墨嘿嘿一笑，恭敬地说道：“晚辈一是有几点疑惑之处，想请教前辈，再者，是想感谢一下前辈。”

    三山道长摇了摇头，说道：“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白白拍老夫的马屁！至于你想问的，老夫也不是很清楚，想是你在这汴京城里得罪了什么贵人吧，一般的富贵人家是请不起这种修行者的，而且拿一名修行者来对付你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屁孩儿……说实话老夫也想不通。”

    “至于感谢，老夫不需要，你也没必要挂在心上。”

    陈墨说道：“道长所言确实是晚辈心里一直存在着的疑问，不过今天想问的却不是这些问题。”

    “哦？”三山道长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那你想要问什么？”

    “晚辈只是想知道道长在哪座道观仙境清修，以方便晚辈日后去拜访致谢。还有，道长帮了晚辈这么多，晚辈唯独对昨晚上道长出手相助的事情还未曾表示感谢，倒不是晚辈忘记这件事，实在是因为晚辈直到片刻之前才明白自己为何昨夜能将一名修行者打败。”

    “你也无需这般感恩戴德，若不是见你还算有些胆识，老夫也不会出手相助。”三山道长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道：“还有你那点心思，当老夫不知道吗？不过我只能帮到你这一步了，今日能相遇，实属天意，如果今后还有机缘，我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道长，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你我下次相见可是遥遥无期啊！况且……”

    陈墨搓了搓手，看上去有些犹豫，说道：“况且道长，那酒您已经喝了，而且这酒您也说了是好酒，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您看……”

    三山道长一吹胡子，眼睛一瞪：“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殷勤，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也罢，就告诉你也无妨，你以后若是能上的了那天门山，没准还有机会能遇到老夫，否则……恐怕就难了！”

    三山道长说罢，便挥了挥手，破烂袍子上甩起一阵尘土，不再给陈墨说话的机会，步伐虽然看上去有些踉跄，但却很快地消失在陈墨的视野中。

    回到屋里，陈墨看到已经空空如也的桌子，揉了揉有些凹下去的肚皮，嚷道：“快给我拿一个馒头来，饿死了要！”

    “饿死你就活该！”谢雨霏愤愤不平地说道。

    嘴上虽然如是说，但谢雨霏还是把刚才基本没动的菜饭稍微热了一下就给陈墨端了上来，而陈墨也是一改刚才的态度，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下去，很快满满一桌的菜饭就所剩无几了。

    谢雨霏又开始叮叮当当收拾碗筷，陈墨自然也察觉了谢雨霏的异样。

    “刚才那个老头子身份不一般。”

    陈墨拍了拍胸脯，咽下最后一块馒头，抹了抹嘴说道：“况且，我们觉得的好的东西，人家不一定觉得好。”

    谢雨霏恍若未闻，不过收拾碗筷的声音却是比之前小了许多。

    “你我都是第一次来汴京，你也应该清楚，这汴京城的人多如蝼蚁，而且大多数的人也都渺小卑微的如蝼蚁一般。当然……我们也算是这汴京城里千千万万蝼蚁中的两个，能不惹麻烦的话，最好就不要惹麻烦，就像昨天纠缠你的那个胖子，身份应该就不简单。”

    “他？昨天晚上来的人就是他派来的？”谢雨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我不知道你在汴京城里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不过我来这之后，我就得罪过那一个人。”陈墨脸色平静，完全不像是正在谈论一个威胁到生命的仇人。

    谢雨霏心里有些歉疚，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陈墨说的话肯定是真的，不过嘴上却不愿意服软，说道：“我自己惹的祸，就让我自己去处理好了！”

    陈墨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自己怎么处理？用你手里的盘子去砸他？”

    陈墨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走到有些不知所措的谢雨霏面前，脸色平静的说道：“我们的确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但来这里一趟，怎么也不能活的稀里糊涂。”

    “更不能死的窝窝囊囊。”

    陈墨见谢雨霏的小脸憋的通红，眼角隐隐有泪花，赶紧拍了拍比自己还高一些的谢雨霏肩膀，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安慰道：“好了好了，先别想太多了，快收拾完了，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