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斗笠下的拳头
此刻这个人带着斗笠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的双腿肌rou紧绷,像一只羚羊一样从地上弹起,他的位置本来距离战场大约有十多步的距离,但一跃之下竟然是瞬间就到了袁天飞的身侧,最令陈墨惊讶的是,他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丝毫的元气波动。 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能一跃十步,可想而知麻衣布衫下面是一副多么强壮的身体。 在空中腾跃的时候,带着斗笠的壮汉露出自己硕大的拳头和一截黝黑粗壮的小臂,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青筋暴起,就像一截粗壮的树干一般。拳头挥向袁天飞,打向袁天飞的软肋,小臂带着布衫的衣袖在空气中猎猎作响,甚至隐隐可以听到一丝呼啸的声音。 与此同时,丘真脸上痛苦的表情之下,居然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右手挥起,带起一团火焰,再次袭向袁天飞的面门。 本来是袁天飞狙杀丘真的局面,在戴斗笠的男人加入之后,竟然变成了对袁天飞的夹击之势! 身体正呈鱼跃之势的袁天飞对于斗笠下的那只黝黑的拳头毫无办法,只能全力去攻击面前的丘真,盼望着能对丘真造成更大的伤害。 然而袁天飞还是低估了斗笠下面那只黑色拳头的速度,就在袁天飞指间一道元气即将射出的之前,他感觉到左肋下脆弱的肋骨与拳头的碰撞,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右侧倾斜,本来要射入丘真心脏的一道元气便也稍稍歪了一些,穿过了丘真的左肩。 也正因为身体这么一歪,反倒是躲开了丘真的反戈一击,然而袁天飞的情况依旧算不上好。在他被斗笠下的那只拳头击中的时候,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许多,只能听到拳头与肋骨的碰撞声以及在那一瞬间之后的骨骼根根断裂的声音。 随后袁天飞的身体便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砸到身后敦实的砖墙之上,敦实的砖墙顿时被砸出了一个深坑,袁天飞就倒在墙根下,身上满是碎石和泥土,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样子极为凄惨,眼神却一直盯着斗笠下的那张黝黑的脸。 “真没想到,你们贵为北魏的皇族,竟然跟蛮人勾结!” 袁天飞的气息急促而且声音极为嘶哑,显然是因为肺部遭到了重创。 在这个世界里,北魏最大的敌人莫过于南方的大楚,然而北魏的仇人却不是大楚,而是一直游荡在北方草原甚至冰原之上的蛮人。 大楚曾经也无数次的袭击北魏,然而那终究是军队之间的战斗,而蛮人在十年前的那次大举南下,则是给所有的北魏人留下极为惨痛的回忆。蛮人每次攻城掠地,除了拿下城池,搜刮粮草,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曾经蛮人南下的一路之上所经之地,北魏的平民几乎所剩无几,而活下来的人也几乎是被蛮人的残忍嗜杀在记忆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所以在北魏的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自己的敌人是大楚,而仇人却是蛮人。 无论北魏发生怎样的内斗,亦或勾结舟山岛上的光头和尚,亦或是勾结大楚的文人sao客,但绝对没有人会去跟蛮人合作,这一向是北魏人的一个底限。 但如今这个底限被人戳破,而且是身为皇亲的荣亲王来戳破了这个底限,让袁天飞如何能不惊不怒? “别说的这么难听,袁天飞。”丘真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口中有些凝结的血块,颈间一用力,便带动了左肩上被洞穿的伤口,丘真咧着嘴说道:“这蛮子也不过是王爷手下的一个走卒而已,谈不上勾结。本来我也不太喜欢这个蛮子,但今天好歹是他救了我的命,你也不用这么愤怒,这些年蛮子让我们北魏的宁将军打的已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蛮子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加以利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错了。”袁天飞说道:“我们北魏的仇人虽然是蛮子,但并不妨碍我们利用他们,蛮子的力气大,耕地打仗干力气活都是一把好手,这在北魏已经不稀奇了。可是,就算是利用也要分事情,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要钱而已……”
“王爷就是想要钱。”丘真打断了袁天飞的话,说道:“王爷是想用这些钱,来做一些事情。” 袁天飞轻蔑地一笑,说道:“用这些钱去养活那些能打架的蛮子,然后用来夺嫡篡位?就不怕这些蛮子日后渗透到我们北魏的皇宫之中?” 丘真听到袁天飞话,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想了一会之后,说道:“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总之你就不用cao这个心了。” “是啊,你以后就不用cao心了。”说话的并不是袁天飞,而这声音是从丘真的身后传来,话音未落,一柄黑色的长剑便抹过丘真的脖颈,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在这里的四个还能战斗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动,便是陈墨。 或许在丘真和那名带斗笠的蛮子眼里,只有初识之境的陈墨一直只能算是一个添头,可有可无的角色,甚至还不如门外那些瞬间被震碎内脏而死的弓弩手。 陈墨也明白凭借自己的身手,若是真的硬拼,恐怕也会死的极惨。于是陈墨选择了蛰伏,等待一个敌人最为脆弱、精神最为放松的时机,去捏最软的那个柿子。 丘真本来并不是这里最弱的人,但与袁天飞的对拼以及被洞穿左肩之后,这里的四个人的实力排名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而丘真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便被长剑抹了脖子。 夜朗星稀,屋子里的火烛早已经在战斗中被打翻,乱七八糟的地面即便在月光、星光以及远处灯光的照耀下,也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 不知不觉中,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向陈墨和袁天飞这边倾斜,然而陈墨的脸上却是一副极为严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