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谈和（上）
考虑到场合以及正在发生的事情，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没去和霸王武馆的那位同志哥儿馆主相认，而且据我观察，那位馆主似乎也在强忍着没让自己朝我扑过来握手，这让我十分感动，到底是经过考验的同志…… 金大升没有发现我们的异常，凑上前来问道：“兄弟，没吃亏吧？” “你觉得我们可能吃亏吗？”我指着满地的霸王武馆弟子说道。 “也对，我也就是顺嘴那么一问。”金大升说罢，朝着身后那位赵五爷努了努嘴道：“那是赵五爷，应该听说过吧？” “刚听说，就花瓜脸告诉我的。”我无所谓的撇撇嘴道：“请他来干嘛？不会是谈和的吧？” “兄弟果然聪明！”金大升夸了我一句，随后小声说道：“开始听说他们过来找茬儿的时候，我也想放开了打，可后来又一琢磨，咱这终归是武馆，不是什么江湖帮会，归根到底还是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就要和气生财才是，反正咱们这一趟也没吃亏，他们虽说挨了打，但是这是他们主动来找茬儿的，估计也没什么话说，等会儿能谈和尽量谈和。” 说罢，金大升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想要等我点头，我做了个无所谓的架势道：“我不管你这个，这武馆是你的，我就是帮你提供些人手而已，你要愿意谈和就谈和，想要开打就开打，不用跟我咨询。” 金大升咧嘴一乐，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和那位霸王馆主说话，那位爷这会儿气焰已经消退不少，刚进来时候跟谁欠了他八吊钱似的，现在看着满地的徒弟，脸色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原本不怎么爱搭理金大升，现在也变得客气许多。 不过我多少也有些好奇，那位也是过来踢馆的，就算是自己这边被打了个稀里哗啦，可也不能这么快就转脸子，未免也显得有些太没骨气，正琢磨着，赵五爷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冲我呲牙一乐，问道：“这位小哥儿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我？我乱炖门大杂烩派的……”我顺口说完，看赵五爷满脸迷茫，笑笑道：“我就一看热闹的，您甭管我了，还是踏踏实实把那二位劝好得了，好歹也算一番功德，不过我有个事儿想问问您老，这俩人看着不像是有多大仇的，怎么这新武馆刚一开张，他们就派人过来踢馆？” “这里头有故事！”马五爷神秘兮兮的说完，指了指那个被刘清泉一脚踹翻的汉子道：“霸王武馆是俩人做主的，馆主周彬跟金大升关系还算不错，今儿来踢馆的这个叫马大明，是周彬的师兄，跟金大升关系就不怎么样了，据说俩人年轻时候还结过仇，这不新武馆刚一开张，他就领着自己的弟子过来踢馆了，可虽说是个人行为，但毕竟都是霸王武馆的人，周彬也只能过来看看，顺便还把我给请了过来。” 说‘把我给请了过来’的时候，老头儿脸上露出一丝得色，或者说是得瑟，总而言之非常高兴，似乎为自己能有这么个出门儿蹦跶的机会而感到兴奋，这我倒是也可以理解，从前说一不二的老同志们，冷不丁下台之后，总会觉得生活空落落的，难得有点儿什么事情出来，他们当然会比谁都积极。 不过这些我没兴趣，我的兴趣点在于马大明和金大升结仇的事情，满脸八卦的问马五爷道：“五爷，这俩人当初到底结什么仇了？到现在还都这么大气性，您给晚辈说说呗？” “唉！”马五爷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悲呛道：“想当年啊……想当年啊……”说着还做了个身段，把这个忆当年的景象完美的呈现出来。 看老头儿这表情，这身段，我心中已经出现好几种猜想，比方说金大升初出茅庐，遇到同样年轻气盛的马大明，俩人在比武之后惺惺相惜，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兄弟，之后我给他俩安排了一个足以为之奋斗甚至大打出手的姑娘，两个年轻有为的汉子，历尽种种磨难，最终却因为一个姑娘而大打出手，从前的恩义全都化作满腔仇恨，从那时候起就结下仇怨。 若干年后，当年的女子早已不知踪迹，而两位少年英雄都已进入中年，各自也都有了自己的家业，却依然争斗不休，一切的一切，全都因为当年那个足以让他们发狂的女子，还有两人年轻时的青葱岁月。 这种设定，太符合武侠风格了…… 可我错了，我错在太容易相信武侠小说，总觉得武人们结仇都得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之类不共戴天的事情，万没想到有些东西比我想象的恶心的多…… “当初俩人一起在机械厂当工人，关系特别的好，尤其喜欢一起扒女澡堂子，有一回俩人被发现了，金大升从墙头儿跳下来，没留神把他们留在地上的饭盒踢翻了，正好滚到马大明脚底下，马大明跳下来的时候直接崴了脚，没跑多远就让人家给抓了，马大明以为那是金大升故意的，虽说没供出金大升来，不过俩人也就此结了怨，这么多年也没再好起来……”马五爷捻着胡子侃侃而谈，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是连连感叹道：“两条好汉啊……两条好汉啊……就这么生生被拆离了伙，见着面就跟上辈子的冤家似的，总是没个好脸色……” 我嘴角抽搐了半天，勉强开口问道“这种秘辛，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是他们车间主任……” 作为一个外人，这事儿我还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也明白，这种事情别看不大，可造成的效果不比谁把谁媳妇儿睡了小，否则这俩人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都缓不过来，今天这件事儿想要谈和，恐怕还真不大容易，尤其是在那位崴了脚的马大明被打的情况下，恐怕就更没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