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诛意已决
“我欲图有苏，谋取彭祖，诸位卿士有何高见？”受辛捋直了身子，看向众人，言语虽然平淡，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很快，一个白脸中年上前拱手说道：“禀王，卜筮所显，年不利战，不战为好。” 受辛将目光投向他，这人叫卜宾，是负责戎事占卜的卜官，统称贞人。这个身份，使得他这句话的分量变得很重，因为这话代表的不只是自己的观点，还是帝与山川河岳诸神的观点。 受辛笑了笑，点点头，眸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屑之意，也懒得问卜宾这卦是什么时候卜的。起身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轻声道：“贞人之言，意为所卜是凶？” “军国大事，宾岂敢胡言。”卜宾正色道。 受辛闻言，哈哈大笑：“既是军国大事，岂能一蹴而就，还请贞人再卜。”随即指了指天：“帝胸怀四海，定会助我一臂之力。” 卜宾不敢拒绝，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卜了一卦，看到结果后，他大大的松了口气：龟从，筮逆，此卦仍然是凶。 “事不过三，贞人再卜！”受辛收敛了笑容。 卜宾艰难的点了下头，再次推算起来。不过，这回结果却和前两次不同：龟从，筮从，吉。 “好！”受辛看到卦象后，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哈哈笑道：“我方才怎么说来着？帝显真灵，此事可成。” 卜宾呐呐的看着受辛，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退到一边。 比干见受辛面露喜色，心生涟漪，丝毫不敢大意：“禀大王，贡纳之事，罪责可大可小。再者，苏不过是拖延贡纳，或许事出有因并无反意。正所谓堵不如疏，不若让小臣来处理。小臣保证，一个月不到，便将有苏氏的贡纳呈到大王面前。” 受辛闻言哼了一声：“事到如今，贡纳已然其次，少师要违背帝令？。” “小臣不敢，可是……” “既然不敢，那就不该说如此不长志气的话。”受辛对比干丝毫不客气，冷笑一声，说道：“传令，登微国五千，另登射三百，整顿准备，来年暖春，伐苏！” 比干大惊，疾声道：“大王三思啊！” 受辛瞥了他一眼，将目光扫向别处，冷冷地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有苏氏横行不法，我诛意已决，尔等毋需多言！” “大王……” 受辛知道，自己这么强硬的态度肯定会使得很多人反感，可是他心中另有算计，这算计是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言多必失，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就不能表露出半点妥协的意思。 接着，又是冷哼一声，道：“乱世当用重典，你们越畏惧战争，越迁就他们，只会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今日众人齐聚一堂，我本想开诚布公，不过，你们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受辛叹了一声，一甩长袖，踏步走出了正殿。 “大王……”比干拱着手，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双目精光闪烁，看着背影越走越远。 如此雄主，我殷商，是要迎来中兴之世，还是…… 等到受辛走出了宫殿，众卿士齐齐呼了口气。 比干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哀叹一声，心事重重的向着门外走去。一步步的踏下台阶，想着得失。 “父请留步，箕有话说。”后面，传来了一声让比干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比干顿住脚步，回头望去。正是刚才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箕子。 很快，箕子便小跑而来，朝着比干施了一礼。 然而，还没等箕子发言，比干便摇摇头道：“你不用说了，这事我无法帮你，你好自为之吧。” 比干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箕子愣愣的看着比干的背影，接着抬起头，望着刺眼的朝阳，伫立不动。 “既然如此，我也有我的打算。”良久，箕子喃喃自语。 ………… 这边箕子想着自己的打算，而另一边，受辛却早已有所行动了。 “小臣宰丰，拜见大王。”寝宫外，宰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到受辛已经坐在屏风下，手中翻着什么，连忙的跪下拜道。 “不必多礼，请坐吧。”受辛一抬手，宰丰很正经的跪坐在他的正下方。 “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么？”受辛不知道话要从何引起，不过以前看电视时经常看到皇帝见到臣子的时候第一句就这样问，于是也学了起来。 “小臣不知。”果然，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回答。 当然，依据受辛多年看影视或者小说的经验，说不知道的臣子除了真正不知道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故事中的皇帝，总是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很装叉的说出臣子所‘猜不到’的事情。看着臣子惊讶的表情，好像能找到成就感似的。 受辛可没有那个恶趣味，于是直接说道：“宰丰，你有骥骜之气，胸怀鸿鹄之志。” 宰丰闻言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谢大王厚赞。” 受辛摇摇头，道：“我唤你来，可不是要听你向我道谢的。我，有大事要托付你！” 大事！宰丰眉角一扬，虽然有点惊讶，却是不慌不忙，拱手道：“大王请讲，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很好，受辛看这个宰丰如此稳重，心下也是一喜，只是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卿任宰典司，王室各种内务皆有牵涉，想必对王畿之地也了解颇深，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宰丰道了声不敢，然后说道 ：“托大王洪福，大邑近年收成不错，百姓安居乐业，朝歌城一眼望去，皆是欣欣向荣。” 受辛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此时王邑的百姓是非常幸福的，基本都不愁吃穿，而且富庶非常。因为王邑内的百姓其实就是奴隶主，个个都是贵族出生，只有剥削别人的份，怎么会被别人剥削。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受辛就没必要召来宰丰了。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大局观还是有的，自己虽然是奴隶制这个大家族的族长，但是眼光当然不能只停留在这些拥有姓氏的贵族身上。毕竟贵族再多，和庞大的奴隶群体比起来，也不过是一叶扁舟罢了。 历史上的殷商王朝，就是因为十几万的奴隶大军临阵倒戈，才使得牧野之战大败，周军几乎不费灰飞之力就攻进了朝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