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吕望
“族父，这里便是王邑么？” 朝歌城外，熙熙攘攘，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城门，兴致勃勃的问着身旁的中年人道。 “是的公子，这里便是朝歌了。”中年人颔首微笑，看着城门也有些恍惚。几年前，自己也来过这里，只不过当时是因为犯了一件错事，而被族老惩罚成为女公子媵臣中的一员。如今世事变迁，再度回到王邑，难免感叹亦嘘唏。 “族父，你还待在那地作甚，咱们快点进去吧……我好想看看这朝歌城和咱那儿有什么不一样。”少年笑嘻嘻的说道。 “好，咱们进去。”中年人收拾了下心情，缓过神来，却发现少年已经飞奔进去了。 中年人莞尔一笑，笑骂了声猴儿，快速的跟了上去，不时开口喊道：“公子，跑慢点！。” …… 宰典司府内，宰丰紧皱眉头。自从招贤令颁布出去，受到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多，或明或暗的来自各个氏族的威逼或利诱已经将他压得有些烦躁了。对于这些层出不穷阻力，宰丰开始有些心力交瘁了。 自古旁支泾渭分明，贵族世家的旁系一直是依附在支系身上，如今招贤令一出，使得旁支的关系再度紧张了起来。这是个机遇，也是个挑战！每个旁系氏族都知道，但是这也是对支系氏族的挑衅。 蚂蚁不怕，怕的是数不清的蚂蚁，蚁多嗜象，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哎！”宰丰揉了揉脑门，唉声叹气。他怎么也没想到，招贤令，这个看上去再轻松不过的事情，竟然会比处理奴隶的事情更加的棘手。 “宰丰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又是哪个氏族的人来了？”宰丰眉头一皱，烦躁的挥挥手，“不见不见！” “可是，那人说是大人的故友。”侍卫继续说道。 “故友？”宰丰皱了皱眉头，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行有两人，长者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似乎是从外土来的。”侍卫答道。 宰丰闻言，思索片刻，接着双眼闪过一丝异彩，连忙催道：“快，快把两位客人请进来，别无礼了。” “是！”侍卫又急匆匆地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侍卫便领着两人进来了。宰丰站在室外，一见到两人，便迎了上去。 “哈哈，多年不见，吕望兄弟近来可好？”宰丰笑着拱手道。 吕望露出了笑容，拱手回了个礼，道：“丰兄安好。” “对了，这位小兄弟是？”宰丰的目光在一旁的少年身上转了转。 “我家公子。”吕望微微一笑，接着侧过身子，对着少年说道：“公子，这位便是王畿的宰丰大人。” “小子吕检，见过宰丰大人。”少年倒是一点也不矫情，上前行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宰丰摆摆手。 “快，二位别站在外面了，屋里坐。”宰丰让出了个道，让吕望两人先进去。 吕望席地而坐，望了望屋子，和旁边凌乱的杂物，不禁眉头一皱：“丰兄缘何如此繁忙，竟连屋子也弄得如此邋遢。” “吕望兄弟有所不知，大王下了招贤令，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登选记录。”宰丰随地指了一张木牍，道：“看，这里有祁氏的人，还有滕氏的，酉氏的，我看这些人都是要官不要命了！” “哦？”吕望一愣，好奇的问道：“丰兄，这是怎么回事？” “哎，还不是旁支特权惹的祸。”接着，宰丰又将整件事情讲了一遍，当然，也只是招贤令的事情，关于奴隶的和其他一些要保密的事情，宰丰只口不提。 吕望听完，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丰兄你这下可真是惹火上身了，自古官位继承和族人出路，都是掌握在支系掌权者手中。可是这招贤令一下，除了官位的继承权，支系的特权可算是荡然无存了，他们还不找你拼命？要是这些人对你不满，煽动百姓反对你，这无功罪可要降临到你的身上了。” 宰丰闻言，也不禁的一哆嗦。无功罪是什么他当然知道，简而明了的来说，就是无功便是罪，不管你做的好不好，对地方或者方国做没做出贡献，只要有大多数的百姓反对你，那么就犯了无功罪。 无功罪可没有轻罚，一旦罪名确立了，就将受到最严厉的酷刑，折磨致死。这也是一些贵族子弟不喜欢当官的原因。但是眼前的这个招贤令，招的可不是一般的官，虽说也有被外放的可能，但是只要有能在大王身边当官的可能性，就没有人想要放弃。 大王近臣，官位或许不高，可是这身份可直逼三公！ 三公是谁？那是天下除了大王以外，最有权势的三个人。天子无爵，三公无官，说的便是这个！ 特别是大王尚且年幼，只要能讨他欢心，那荣华富贵，权倾朝野不在话下，很多氏族的人，都打着这样的主意。 可是宰丰却知道，如今的大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没有能力的人，再怎么谄媚献宠，也是无用的，只会让大王更加的厌恶。 一想至此，宰丰的不安也就瞬间消失了，只要干好大王安排下来的事情做好，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什么问题。如果有人阻碍王的大业，宰丰知道，大王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对于一个厚今薄古的人，怎会忍受传统的束缚。 而这些氏族，便是阻碍王的大业的最大一个绊脚石，拦路虎。一山不容二虎，宰丰此刻心中明亮。 是时候进宫一趟了，宰丰想到。 “吕望兄弟不必为我担忧。”宰丰一扫颓废，自信满满的说道：“此事虽千难万难，吾一人往矣！” “还有大王！”宰丰内心补充道。 吕望看到宰丰如此的自信，担忧更甚，但同时也有点疑惑。 他只宰丰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 “好了吕望兄弟，这事你就不用为我cao心了。这次二位来王畿，肯定是有事要办的吧，有什么要兄弟我帮忙的么？”宰丰问道。 “自然是要进宫，还请丰兄代为通报一下。”见宰丰转移了话题，吕望也不好深究，只要说出了原本的来意。 “哦，原来如此。”宰丰点点头：“吕望兄如果不急的话，那就先在府中用餐吧，兄弟这就进宫通报。” “如此甚好，有劳丰兄了。”吕望拱手感谢道。 “吕望兄何必如此矫情，这可不像我以往认识的你。”宰丰哈哈笑道，然后又唤来了府中的家仆。 “去给两位大人，安排好膳食。”宰丰对着家仆吩咐道。接着又向两人拱了拱手：“二位好好用膳，宰丰去去就来。” 说完，便快步走出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