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晨雨中的人
淅沥沥的小雨绵绵蓄蓄，一大早就从那阴暗的天空飘落而下，滴答！滴答！撞击着这个被遗忘的小城。 咣当！咣当！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幽幽的打铁声，凑着热闹在雨中回荡响起。 霜雨城城西，一条用青岩石铺设的旧街道旁，只见一古木老石搭建的平房店铺，在这晨雨之际早早的展开了门户。 而那回荡在雨中的挡挡打铁声，也是从这里传出，隐约还能看到一个裸着上身的青年，挥舞着手中的大锤，不停敲打着。 喵！ 青瓦木檐，一只全身黑的只剩下眼睛发亮的大黑猫，从一颗老槐树上一跃而下，轻轻的跳到了它上面，猫着步，悄摸的窜进了展开门户的这家店铺。 无生用挂在脖颈上带着污垢的白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放下手中的大锤，抬头看向下着小雨的街道。 当然那只躲在门后的大黑猫他也看见了，但无生没有去理会它，怪因这大黑猫天天来，都成常客了。 自打三年前，无生来到霜雨城开设这家铁匠铺，没几天后，这只大黑猫就来了。 至于原因吗？无生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明白的是，它是为了他的那只鸟来的。不明白的是，为啥它不吃那只鸟呢？ 还有此刻从对面店铺门前溜过去的那条，夹着尾巴，贼眉鼠眼的大黄狗。 为什么说这只大黄狗贼眉鼠眼，那就要问一句了，你见过那只狗老是夹着尾巴，低着头，用眼角余光透着门缝去看东西呢。 而且这狗，总是在大黑猫溜进他店铺后出现，这不得不让无生对它起猜疑之心。 但终归结地，无生还是个明事的人，不管是这猫，还是那狗，都是因为他的那只鸟才惹出来。 所以他才没有扒了这猫皮，吃了那狗rou。 话说他那鸟也该来了，果然无生心中这念头刚升起，只听一声嘹亮的鸟叫从天空传来，只见一只全身呈灰蓝色的大鸟，在雨幕中扑棱着翅膀，快速的朝他这里飞了过来。 “傻鸟，”看着从天空飞来的蓝鹊鸟，无生不由低声骂了一句。 每次来大老远就开始叫了，这不是告诉躲在门后的这只大黑猫，它来了吗？三年了，难怪这大黑猫每次都能抓住它。 不过今天例外，无生打算帮它一次，快离开了，总的让这只大黑猫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抓鸟还的看主人。 雨水依旧和大地打着招呼，无生的目光从积洼着雨水的街道收回，拿起那柄捶打了好久，却还没成型的刀胚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答应给李老头铸的刀是完不成了。 这是他的失误，必须得承认，所以得赔人家。 叹着一口气，想到那高额的违约赔偿金，无生rou比心还痛，皱着眉，他想发泄一下，目光下意识落在了，正伏着身蓄势待发的大黑猫身上。 翠绿的猫眼提留着一动不动，只有一双耳朵微微耸动着，听着门外天空中越来越近的翅膀拍打声，大黑猫的心，是如水一般的静，未见任何异样，就那么等着，等着…… 要是它眼睛稍微溜溜神，就会发现，店内那个人今天不一样了，他的眼神变了。 敞开的门，飞来的鸟，近了。 纵身飞扑欲起的大黑猫，却停了，因为它的去路被飞来的一柄刀，挡了。 蓝鹊鸟扑棱着翅膀，径直落在了光着膀的无生肩上。此刻它还没发现，今日和往日好像有所不同了。 直到它看到，少了几根猫须，贴着门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离去的大黑猫，才恍然。 对于已经惊了弓，心里留下了阴影的大黑猫，无生没有再去为难它，而是把目光聚集在蓝鹊鸟身上。 蓝鹊鸟是一种很罕见的鸟类，它不仅记性好，而且速度还快，最主要它能传递信息，这在第九区域可是尤为重要的。 至四万年前，人类在这摩迦多星球扎根立足、开疆拓土，划分出九个区域后，这第九区域没多久就被人类给遗弃了，成为了放逐之地。 在这里，科技的文明没有曙光，武道的修炼见不到黎明。古风古色，倒是成为了这里最大的特点。 在原始的程度上，倒和这颗星球的土著，身高约四五米的摩迦多人有的一拼。 所以信息的传递，对生活在第九区域的人来说，是至为关键的。 而无生豢养的这只蓝鹊鸟，它除了用来传递信息，还有着一种曾经的情感。 过往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有些人，有些事需要做个了结了。 今日为起点，无生将要踏出他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的方向，就是蓝鹊鸟带来的消息。 “蔚海战线吃紧！” “罗佑现身第八区域，委任离城防守官！” “提亚人异动！” 看着手中纸条上的消息，无生陷入了沉思。 蔚海哪里的战争，本不该他cao心的事，但最近他查到，三年前那次任务，很可能还有人存活了下来，而且就在蔚海的那条战线上，这使得无生对那里很是上心。 至于提亚人的异动，无生暂且还猜不出具体因果，只能静观其变，派人多去收集情报。 “罗佑”当无生看到这个名字，心中隐藏的久违杀意，下意识的从眼中流露而出。逝去的生命，流淌的鲜血，就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当年就是此人，在他们疾风小队返任务途中设下埋伏，使得一十六人尽数埋葬在了那片黄沙当中。 这些年无生也一直在秘密寻找此人，但均为无果，隐约间无生也猜到了罗佑可能在中央区域。 中央区域，实为第一区，是人族的根所在，哪里聚集着整个人类的精英与精华所在，不是现在的无生所能触碰的，所以无生一直在等…… 三年了，皇天有时候确实不负有心的人，这一点无生很认同。 布局三年，离城为重，无生也没想到，罗佑居然真的会来这里做官。这和他的猜测一样，那些人终究还是嫌自己的手短，想要在伸一伸。 可惜！有些东西是带刺的，手摸上去会扎的很疼，尤其是这第八区域的离城，实际是一个大染缸，有着多方势力在角逐，一个不谨慎，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这也是无生为何会在这里重点布局的原因，毕竟在这里有着一块很大的肥rou，是头狼就想扑上去分一口。 结果可想而知，rou毕竟只有那么大，到时肯定会死人的。 而无生要做的，就是把这潭水搅的更浑浊，让水里的鱼摸不清方向，这样他才能出手，而不被怀疑。 不过在前往这浑水前，无生还想在看看这第九区域，尤其是那些以树形成的山，有太多东西让他留恋了。 门外的雨还在下着，有变大的趋势，无生却在这时打着一把黄纸伞出门了。 在出门前，无生思考良久写了一张纸条，把它放在了蓝鹊鸟腿上的竹筒里，让它继续冒着雨水离去了。 还有那柄未铸成的刀胚，无生找了一块黑布包了起来，放在了他将要离去的那些包裹里，打算一并带走。 既然选择了赔偿李老头，那么这柄以稀有墨铁铸造的刀胚就得归他，这个亏是不能吃的。 说白了，无生的心还是敞亮着呢？ 滴滴答答的雨水，不停的撞击着伞面，一身褐色劲装战斗服的无生，背系一把比他还高，以油抹布包裹的狙击枪，举着那把伞柄像刀一样的黄纸伞，踩着积洼着雨水的青石街道，背朝南，向霜雨城的北面行了去。 确定他就是刀，黑色的伞下，两位黑色着装的人，站在青岩铺设的街道中，目光深邃的看着打着黄纸伞，渐行渐远向北离去的无生，只听其中一人带着疑问像另一人这么问道。 “是的，”另一人话不多，回答的也很简单，但语气中的肯定，是不容置疑的。 “那就好，”询问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 “那只鸟，”这时他把目光从雨幕中那把黄纸伞上收了回来，因为此刻他只能看到那把伞了，雨大了，视线也被挡。 “没抓到，那是只变异的蓝鹊鸟，飞的很快。” “白头鹰也没它快。” “是的。” 询问的人脸色变的有点复杂，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看的出，他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 另一个回答的人，依旧是那样，板着个脸，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即使雨幕中没有了那把黄纸伞，以及那个人。 雨真的很大了，青岩石铺设的街道都变成一条小溪流了。 但黑伞下的那两个黑衣人，却还站在哪里，直到一条低着头，夹着尾巴的大黄狗出现，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