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康复出院

    蓝欣芮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院的那一天。这天，天空特别的蔚蓝，阳光特别的明艳，秋风特别的怡人。

    上午八点，于副县长在刘院长、黄秘书的陪同下阔步走进蓝欣芮即将辞别的疗养室。当时，蓝欣芮正和一大早就赶来的李春生、李银娇、温丽娜一起收拾物品。

    于副县长一进门就问：“都打点好了没有？”

    蓝欣芮拢了拢略显散乱的头发，说：“可以走了。”

    于副县长见大小包裹六七个，不由好奇：“哪来这么多包裹？你是搬家还是出院？”

    李银娇轻声嘀咕了一句：“蓝总太俭朴啦，垃圾也舍不得撂下。”

    李春生瞪她一眼：“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李银娇低头不悦。

    这时，李文超跑着小步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刘经理和包老板的车都到了。”

    “我先把包裹搬车上。”李良栋捞起两个最大的包裹，急不可待地往外走。

    “包裹交给春生他们，你陪欣芮，坐我的车。”于副县长拦住他。

    李春生闪眼从李良栋手里抢过包裹，一手拎一个，像拎小鸡似的一溜烟跑了出去。黄秘书、李文超、李银娇、温丽娜也各自拎起个包裹跟了出去。

    于副县长背手，绕房间转了一圈，望着蓝欣芮说：“走吧！这地方不值得留念。”

    蓝欣芮站着不动：“你不走，我哪敢走？”

    于副县长笑道：“今天你是主角。”

    蓝欣芮抿嘴一笑，拔了拔刘海，又扫了一眼屋子，猛转身，走出门去。穿过幽静的走廊，踏入金灿灿的阳光中，一种久违了的笑容又爬上了她那仙女般白皙的脸庞。她走向前来送行的刘院长，紧攥着他的手，感激加涕零：“这段时间给您添了太多的麻烦，也得到您太多无微不至的关照，真的太谢谢您啦，请接受我的敬意。”说完，朝刘院长深鞠躬。

    刘院长伸手阻止她：“你千万别这样，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医生该尽的责任。其实，你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苗书记和于副县长。”

    于副县长干咳几声，很响亮，有意打断了刘院长的话。

    刘院长是个很会揣摩领导意图说话的人，他立刻转移话题：“回去好好休息，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养好身体再说，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这时，于副县长已经把后座车门打开：“上车吧！”

    蓝欣芮探头看了看车内。

    “别看了，司机就是我，我说过要亲自把你接回家。”于副县长已经进了驾驶座。

    蓝欣芮纠结了一下，随后抚媚一笑，在李良栋的搀扶下上了车。

    车缓缓启动，蓝欣芮摇下车窗，向刘院长挥手道：“有时间一定到桃花来，我一定用桃花最热情的礼节欢迎您！”

    刘院长微笑点头，挥手送行。

    从县城到桃花六十华里路程。车速不快，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车子驶离国道驶入了桃花旅游大道。此时，震撼壮观的场面出现了，只见大道两旁几百名身穿校服挥舞着红色彩旗的桃花小学的学生向车子蜂拥而来。

    蓝欣芮见此情景，不免疑惑，问于副县长：“学生不上课，跑这里来干嘛？”

    于副县长停车，回过头笑道：“没看出来，他们是接你来的。”

    “接我？”蓝欣芮懵了。

    “村民们听说你今天回家，自发为你举行迎接仪式，大概这是第一站，估计后面的场面更隆重更精彩。”

    蓝欣芮一脸的不高兴：“这哪成？我得叫他们撤了，我哪受得了这么隆重的礼遇。”

    于副县长安慰道：“顺其自然吧，这是老百姓的心愿，你想阻恐怕也阻不了。”

    这时，几百名学生围着车子，张开稚嫩纯真的笑脸，跳起了欢乐舞，唱响了平安歌。

    蓝欣芮打开车门，缓慢下车。一位高挑、清纯、笑容灿烂的少先队员，手捧殷红的鲜花，跑到她跟前，先行了个队礼，然后把鲜花献给了她，同时用稚嫩的童音送上最纯真的祝福：“欢迎蓝阿姨平安归来，祝蓝阿姨早日康复！”随即几百个学生异口同声：“祝蓝阿姨早日康复！”

    这时，桃花小学的李校长和数名老师走了过来。李校长握着蓝欣芮的手说：“蓝总，太高兴了，今天终于看到您平安归来！”

    “李校长，你咋把一大群孩子拉这里来?”

    “蓝总，你冤枉我了，这是孩子们自发的，他们听说您今天回来，都嚷着要来接您。孩子们有这份感情，我能不支持？”

    蓝欣芮泪水盈眶，向学生们挥舞着双手，用柔弱且略带嘶哑的嗓子喊道：“谢谢，谢谢校长、老师，谢谢小朋友们，你们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于副县长也下了车，走近她，轻声说：“你不回去，他们能回去吗？干脆跟他们一起走路回去。”

    “好啊！”蓝欣芮轻快应诺，朝学生们挥了挥手，“走啊，咱们一块回去。”

    学生们欢呼，立刻闪出一条道来。

    蓝欣芮把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不好意思地朝于副县长笑笑：“这次应该是你先走啦！”

    “我说过，你是今天的主角。”于副县长摇头道。

    “到了桃花，我是主人您是客，哪有主人扔下客人先走的道理，再说客人走前主人殿后，这是桃花祖定的规矩。”

    于副县长迟疑一下，没再纠让，甩开步就走。蓝欣芮和李良栋左右相随，几百名小朋友蹦蹦跳跳殿后。

    走了不到半里地，黄秘书、李春生、李文超、李银娇和温丽娜气喘吁吁追了上来，也加入了行走的队列。

    在距李家屋大约半里地时，又一道更加瞭眼的震撼的场面出现了。只见道路两旁黑压压站满了人群。蓝欣芮心里清楚，桃花的村民、景点的工人们，已经倾巢出动，恭候迎接她回家，而且已经等了好长时间。此刻的她，心里十分纠结，继续前行吧，她觉得自己实在享受不起这么隆重的礼遇，绕道躲避吧，她又怕辜负了乡亲们的一片盛情。犹豫中，她停下了脚步。

    于副县长轻声问：“你是不适应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吧？”

    蓝欣芮没吱声，仰望蓝天，用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散的秀发，抿嘴一笑：“盛情难却，走吧！”

    快要接近迎接人群时，唢呐声突然响起，一首《祝你平安》的优美旋律由近及远、由低至高在桃花山水间、天地间回旋。紧接着，几百名妇女绽开笑脸款款走来，走在最前头的是白里红、邓彪婶、中虎婶子、国宝娘、李贵婶…

    蓝欣芮又一次被震撼了。她停下脚步，向黑压压的人群挥手致礼。

    白里红第一个冲到蓝欣芮跟前，二话没说，就把蓝欣芮拥入怀中。

    “蓝姐，想您想的好苦呀！”白里红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邓彪婶、中虎婶、国宝娘、李贵婶…一个个纯朴善良的桃花女人们，不停念叨：“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这时，最引人注目的一幕戏剧般展现在人们眼前。曾被蓝欣芮夸赞为文家屋一朵金花的喜来媳妇，突然狂哭起来，扒开人群，冲向蓝欣芮，一个趔趄拜倒在蓝欣芮脚下。

    “蓝支书，您都快吓死我了，这几天我天天做噩梦，梦见您腾云驾雾离开桃花。每次看见您离开，我都发疯似地追逐您，可怎么也追不上您。我歇斯底里呼唤您，可任由我千呼万唤，您总是不理我。我以为您真的、真的…”喜来媳妇如泣如诉，声音凄切。

    场上响起妇女们一片嘤嘤的低泣声，这泣声不是悲泣，而是喜泣。

    蓝欣芮蹲下身子，揣着喜来媳妇粗糙干裂的手，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白里红赶紧把蓝欣芮和喜来媳妇双双扶起。

    喜来媳妇突然破涕为笑：“蓝支书，看见您平安归来，我好高兴好激动，一激动，我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蓝欣芮嫣然一笑，欲说无语。

    这时，李春生朝妇女们嚷：“蓝总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请大家往两边散，让出一条道来。”

    妇女们纷纷往两边退去让出道来。

    蓝欣芮向大家深鞠一躬。然后，一边挥手一边向李家屋走去。

    李家屋座落在桃花村最大最平坦的一块盆地中央，周围被田地环绕，东边可远眺仙桃源景点，西边紧邻石林景点，南边是桃花河，隔河相望是邓家屋，向北五华里是仙人浴温泉景点。李家屋是桃花村的核心区域，是通往雷家屋、文家屋和曾家屋的必经之地。房屋为青砖马头墙合面结构，南北走向，绵延数百米，历史悠久，恢弘气派。南面与公路连接口建有一大型古老石廊，石廊眉首题写“江南奇村---李家屋”，传说是陶渊明游览此村时的亲笔题字。

    蓝欣芮一进入石廊，喧天的锣鼓声、鞭炮声响起，数百名男人列队迎候。

    这时，邓家宝西装革履，手捧鲜花，快步走向蓝欣芮，先深鞠一躬，然后郑重地献上鲜花：“欢迎蓝总平安归来！祝蓝总早日康复！”

    “谢谢！”蓝欣芮接过鲜花，深深地三鞠躬，“各位父老乡亲，欣芮实在受不起大家的敬，大家的情，大家的恩，欣芮一定…”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突然，她埋头，发疯似地朝自己家里踉踉跄跄跑去。

    李良栋、李春生、邓家宝、李银娇、温丽娜、白里红…几十个人拔腿追了上去。

    于副县长淡定自如，对邓彪说：“老支书，没事了，通知乡亲们散了吧！”

    邓彪扯开嗓门喊：“乡亲们，大家散了吧！蓝总没事的。”

    可村民们还是不愿散去，问蓝总出什么事了。

    于副县长清清嗓，安慰道：“大家尽管放心，蓝总只是受不了你们如此盛情的礼遇，没事的。散了吧，你们在这，只会让她更难受。”

    邓彪继续高喊：“请大家回吧，让蓝总安安静静地歇息。”

    村民们这才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于副县长给李春生打去电话：“把蓝总安顿好后，你们马上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