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来龙去脉，替罪羔羊
说起来，商族部落的这场无妄之灾，倒真与罗宇脱不了干系。 事情的缘由，还要从当日他陪同姒去谷地采药说起，当时两人意外遭遇邪龙，绝境难逃之际，罗宇在那位自然神灵的暗中支援之下，临阵领悟“自然怒火”，浴血奋战之后，成功逆袭屠龙，榨干了那怪物的所有价值，不但实力暴涨、收获大量资讯点数，还得了一张血脉能力的卡片，虽然最后被迫接受了一个难度极高的任务，但却入手了一件新人做梦都不可能接触的次级神器，可谓是大丰特收。 他自己可以拍拍屁股，踌躇满志舒坦离开，回到现实，但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可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这条幼龙之死，引发的连锁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条倒霉幼龙，临死前呼唤的母亲，正是当年腐蚀大和部落，并差点将殷商也闹得天翻地覆的邪龙，甚至凭借多年的积累，已经能以一敌三，几乎压制住大地意识萌生的三位本土神灵，自然不会这么甘心自己的子裔被白白干掉。 匹夫一怒，血溅十步，君王一怒，血流浮橹。隐约察觉事情的经过之后，这条勃然大怒的龙母，直接就派出了数十名大和战士，簇拥着数只改造的半龙人怪物，气势汹汹来袭。 虽然翼愕然于女儿的哭诉，实在很难相信印象里那个瘦弱的少年，能做到屠龙的壮举，但既然人家已经逼到门前了，作为公认推举的部落首领，守御家园、抵御外敌，自然责无旁贷，想了想，还是谨慎地带领百多名经验丰富的同族，迎了上去。 这份谨慎，救了他的命。 这些来犯之敌的人数，还不及殷商的一半，但正面交锋，却直接摧枯拉朽，轻易将殷商战士们，打得落花流水，几近败亡。 交火不到一分钟，一位拼杀经验丰富的大汉，迎面将手中的长矛，刺进前方疯狂扑过来的敌人胸膛，感受刺入心脏的刺激，冷笑着再起的时候，却被那濒死的敌人探手紧握矛杆，抬起头，血红的眼眸望过来，疯狂大笑着一刀枭首，两人才同时栽倒。 这是阵亡的第一个殷商族人。 若他的死，是因为大意，未料到敌人的临死反扑的话，第二位阵亡的缘由，则纯粹因为实力的天渊之差。 那位自持勇武，力大无穷的壮硕大汉，在整个殷商部族，也是仅次于翼的一流强者，连完整的尸体都没能剩下。 在二十余名普通人类体型的大和族民之中，被簇拥着的七八只龙首人身怪物，两米开外的狰狞体型，就如何鹤立鸡群一般，仅仅一眼望见那浑身鳞甲的冷光，就心生寒意，这位“高手”便是一马当先，主动上前挑衅，一跃而起，断碑裂石的巨力，狠狠一刀斩了下去。 那怪物只是抬起头，如蛇的竖瞳冰冷望过来，猛然转身一旋，如蟒的红影一闪，却是那粗长的长尾，在沛然的力道挥舞之下，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芒闪过，直接将这个大汉击飞撞远，飚起一阵血花，落下地面的时候，已经从胸膛断成两截。 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不是常人通过锻炼可以到达的地步，已经是彻头彻尾的“魔物”了！ 最后还是翼见势不妙，让数名热血上涌、实力不俗的族人分头上前围住可怕的龙人，以人数的优势勉强拖住他们的脚步，徐徐退入寨内，丢下十余份甘愿牺牲的战士尸体，才勉强依靠箭塔的帮助，才杀退这些怪物。 仅仅第一天，殷商总共六百余户人口，满打满算也不过四百余名青壮，见过血，经验丰富的战士更是不到百人，就接战死了十分之一，作为首领的翼，更是重伤昏迷。 整个部落一片哗然，而让人心寒惶恐的，却是虽然那四十余名大和族人被箭塔射的死绝，随同而来的七名高大怪物，却仅仅被翼用长矛飞掷刺死了一只，最关键的是，作为代价，两座箭塔，已经被砸得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显然无法派上用场了。 到了第二天，那剩下的六只怪物如期而至，一夜的功夫，身上的伤势就好了大半，如同战车一般横冲直撞，尽管殷商战士眦目欲裂，也不过用箭塔的彻底倒塌，换来两具尸体，最后绝望的时候。 救星到了。 那个与休.杰克曼所扮演的金刚狼一模一样的男人，从天而降，直接用强大的非人怪力和利爪，撕碎了剩下的四只龙人，然后他正要离去，却惊喜地发现，这个孱弱原始的小部落，居然藏着极为珍贵的秘宝，于是下一刻，救星就直接变成灾星……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罗宇漫步在幽静清冷的道路上，向身边的少女总结道。以上的经过，则是他参考那个少年、还有桀的口述，以及自己亲眼所见推论出的结论，虽然未必全中，但多半八九不离十。 值得一提的是，他一面冷静地推论，手里却提着一只比他体型都要大出两倍的巨大尸体，侧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两人周围，则散开一二十名少年，不敢靠近，却保持十米开外的距离，恶狠狠地盯过来。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应该怪在你的头上啊……毕竟，就算你不杀掉那条幼龙，敌人积攒了足够的实力，恐怕事情会更糟！”菲奥娜看着周围那些土著露出的憎恶目光，极为不快地说道。 “呵呵……理解就好，毕竟他们已经沉溺在漫长的和平太久，突然遇到这种血的挫折，难免情绪失控，找一个替罪羔羊泄愤……”罗宇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饱含深意地说道：“何况，比起我们这两个殃及池鱼的外来者，最惨的……还是那位啊！” …… 很快，菲奥娜就理解了罗宇的意思。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位单纯的贵族少女，脸色气的通红，胸脯随着情绪的激动颤抖，挥舞着拳头来回渡步，忿忿不平地说道，“将过错都推到无辜奋战的首领身上，这样的人民，简直愚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确实挺可悲的呢……”罗宇随口回应道，轻轻安抚情绪稳定，安然陷入沉睡的女孩，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却如同遭人遗弃的小猫一般，哪怕紧缩在罗宇怀里，身体也不时微微颤抖，脸色苍白，灰尘满面。 从族里金枝玉叶、人见人爱的小公主，一下子沦入全族的罪人，确实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每日忍受唾骂，苦苦哀求，才能换取些许粮食和治愈的药膏，或许要不是她还有采集草药的作用，这两件资源，都不会分她丝毫。 想起她一见面，就嚎啕大哭的可怜模样，罗宇面色平静，眼眸浮现一抹冷意，抬头打量起房间的环境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光临这里，当他第一次被翼大叔接回部落，就是热情安置于此借宿，只是那时这里虽然简陋，但却透露着淡淡的温馨：墙角挂着的骨坠、奇形怪状的石子、墙壁上还歪歪斜斜画着一家三口的涂鸦。 如今却一无所有，挂在墙上的骨坠，消失不见，也许是被人看上摸走，石子洒落一地，主人却连整理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墙壁上那副用长矛一点点刮出的画像，则被彻底乱七八糟的刮痕毁坏，涂抹成可笑荒诞的图形。 整个房间，空荡到就连原本存在的木椅石桌都消失不见，以至于他们两人不得不站在一旁，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为整个部落奋战不休，重伤不醒的男人。 耗尽心力，却被恩将仇报，背负恶名的男人。 身为守护部落的神灵后代，却被误解为导致祸患来临的不祥之人。 “啧……真够凄惨的，我倒是很想知道，若是你醒来了，看到自己的努力，换来如此扭曲的恶果，究竟会怎么想呢？”罗宇挑了挑眉毛，踏前一步，手中如同滑动水面，拖曳出淡淡的白莹涟漪。 …… 夜幕降临，无论经历了多大的伤痛，但随着莹莹月色的安抚，人们大多已经入眠，暂时忘却烦恼，只求旦夕之间的安宁。 那浮现淡淡波涛的水井之中，一个白发银须的老人，却静静踏在那水面之上，裹着白净的衣袍，不似鬼魅，倒带着宗教般的庄严肃穆味道。 这位老人低头俯视，望着那水面隐隐浮现的景色，眉头紧锁，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真的……到了绝路了么？”他突然又带着希冀的色彩问道： “若是让翼成为所谓的‘勇者’，能挽救这场灾难么？” 半响，他脚下平静的水面突然湍急起来，隐隐现出起伏的波涛，一个雄浑的男性声音凭空响起，直入心神。 “条件还未成熟……对方的力量，强大地不可思议……若是予他祝福，无异于让他送死，他是我的儿子……我绝不会如此。” “若真的到了最后一刻……我会显现于世，拼着陨落，也要维护最后的基业。” “至于那位外来者，待我消亡之后，想必也不会为难一个毫无威胁的弱小部落。” 这位大长老面色反而更加苦楚，正要说话，却听见水井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不愧是能一手开创殷商基业的男人，死了化为英灵，也这么杀伐果断！” 大长老悚然抬头望向井口，却见上方落下一道人影，轻如鸿毛一般徐徐而落，甫一落足，脚下就隐现淡淡的波纹，让他稳稳踏在水面之上，却是前些天所见过的另一位少年外来者。 “送死的任务，不如交给我吧，你给我祝福，我帮你解决麻烦，公平交易，如何？”罗宇向大长老打了个招呼，才笑眯眯地对着那旋转晃动，几乎要将自己拉扯入水底的水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