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东溟帐薄

    次日，东溟号，沈旦从容立在甲板之上，远望天际，感受早晨柔和的海风，对身侧陪同的东溟派护法仙子单婉茵视若未见。舱内，东溟夫人正在深思。沈旦来东溟号，只有一个目的，挟示警之恩，借东溟帐薄。

    东溟帐薄事关各方势力，东溟派以出售兵器为生，这帐薄上面记载的自是各势力向其购买兵器的画押凭证。若是这本帐薄落在有心人手中，必能翻起滔天惊浪。杨广若是得知这本帐薄，宇文阀、李阀全都得完蛋。东溟夫人向与李阀阀主李渊交好，又怎会轻易将这事关重大的帐薄交到沈旦手上，可沈旦挟恩而来，又武功奇高，倘不答应，必反为东溟派引来祸事。

    至于沈旦为何要借帐薄，自是为了统一东海三帮，先巨鲲，后水龙。巨鲲帮的后台是独孤阀，只须断了巨鲲帮的后台，便由不得云玉真不投靠自己，至于水龙帮，海沙、巨鲲二帮并一之后，声威大涨，纵然水龙帮身后是宋阀撑腰，也免不了被沈旦吞并的下场。至于如何要籍着东溟帐薄，那是因为只要沈旦身上有东溟帐薄，一心想得到帐薄对付宇文阀、李阀的独孤阀便绝不愿错失这等机会，到时必然派出独孤策应约前来与沈旦相见，到时只须出奇不意杀了独孤策，嘿嘿，事情便不在孤独阀、云玉真的掌控之下了。

    沈旦敢于明目张胆讨要东溟帐薄，一来试试东溟夫人对他的态度，二来也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帐薄是死的，造一本帐薄并无难处，便是假帐薄，亦由不得独孤阀不上当应约。

    终于，在思索了近半个时辰后，东溟夫人单美仙请沈旦至舱中相谈。

    仍是隔着那面竹帘，东溟夫人柔和好听的声音在内响起，“沈公子，请恕美仙不能将帐薄交给公子。”

    说完这句话的功夫，可以听到帘内另一个呼吸声一紧，显然戒备起来。

    沈旦呵呵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是这般结果，淡然道：“夫人不肯借，自是怕我借此威胁李渊，是也不是。”沈旦深具说话技巧，绝不会在一句话里将自己的意图表明。

    果然，东溟夫人微怔之下，轻笑道：“沈公子真教人猜测不透，似乎知道许多旁人都不知晓的事情。”言下之意，已是承认了与李阀的关系。

    沈旦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溟号停在此处甚久，恐怕也是在等李阀的李世民前来交接一批兵器吧。”

    “哐呛。”似有拔剑之声。

    单美仙温和的声音传出，道：“婉晶，沈公子并无恶意，还不收剑。”

    单婉晶低哼一声，不满地将剑插回。

    沈旦不以为意，要打架，他从来不怕谁，东溟夫人武功纵然高，不过与杜伏威在伯仲之间，如何能是自己对手，更何况他此刻并无争斗之意。似他这等人，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已是万幸，东溟夫人又怎会轻率到得罪沈旦。遥想倚天之旅，沈旦杀明教光明左右使、四散人，迫使明教四分五裂，带领沈家军北击元军打得元朝苟延喘息，如缩头乌龟，纵横天下，谁敢小视。若非终究是现代人穿越过去，心怀故时空这一破碇，也不会轻易被赵敏占了空子，下毒散功。

    东溟夫人见沈旦并不在意，松了口气，重拾话题，继道：“公子即已明白缘由，请原谅美仙不能将帐薄交给公子的苦衷，不过，敝派可以无偿资助公子一批兵器，作为报答公子示警之恩。”

    沈旦眼睛一亮，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什么帐薄不帐薄，他还未太放在心上，最主要的还是想得到东溟派的兵器，见东溟夫人如此慷慨，便不再犹豫，起身道：“即是如此，沈某这就回去着人准备船只，嗯，不知夫人肯送沈某多少兵器？”打蛇随棍上，不讨价还价一番，怎对得起东溟夫人的慷慨。

    东溟夫人道：“便送沈公子三百件兵器，一百刀、一百枪、一百弓弩。”语气中透露淡淡无奈。

    “哈哈。”沈旦哈哈一笑，异常得意道：“不知夫人什么时候可将兵器交割？”

    沈旦步步逼紧，面对这等恩人，东溟夫人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便是今日吧。”东溟夫人无奈答应。

    “好，实在太好，如此，沈某多谢夫人。”沈旦起身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啊，这厮欺人太甚。”单婉晶凤眉怒张，恨不得追出去提剑杀了沈旦。

    “唉，”东溟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对单婉晶道：“晶儿，我们即已立誓不参与中原争斗，便只能不偏不倚，纵然这沈旦日后成为李阀的心腹大患，我们也不能掺合其中，我知你心向李阀，但此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单婉晶狠狠哼了一声，不满道：“娘，这家伙实在欺人，竟敢朝我们索要帐薄，若不是看在他示警之恩上，我早提剑杀了这厮。”

    呵，东溟夫人知女儿只是嘴硬，道：“晶儿，昨日我已收到李渊的书信，邀我前往薇山湖叙旧，同时在那交割兵器，沈旦之恩即已报过，明日我们便启程罢。”

    午时已过，沈旦安排前来接收兵器的船只已经到来，领首之人正是美人鱼游秋燕，单婉晶彼为厌恶游秋燕，看到她不由蹙了蹙眉头，欲趁一番口舌，忍了忍终是收敛回去，着人安排去了。游秋燕也不在意，先前韩盖天在时，海沙帮附依宇文阀自然是东溟派的敌人，如今沈旦掌权，却又变成盟友了。兵器交割完毕之后，欢天喜地的领着属下回去了。

    落夜，整个海面陷入星星灯火之中，余杭码头灯火通明，一船船海盐被装上宋家船队，为沈旦赚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宋阀不单有能力将盐顺着长江运入内陆，亦能将盐沿着大海运至辽东，甚至进入黄河，看来宋阀亦与杜伏威达成某种协议，得已顺利渡过江淮军的辖地。这年头，任何势力要想扩张，钱是少不了的，杜伏威自然不会放弃与宋阀的合作，白赚几成利润。

    东溟号上只有船首船尾挂了几盏明灯，余者一片漆黑，沈旦如幽灵的身子伏在东溟号某处，静静待着时机。回去之后的沈旦，转念一想，东溟帐薄虽然对自己不重要，但也决不能让李世民得去，谁知道寇仲、徐子陵这二个愣头青仍会不会碰上李世民，阴差阳错之下去偷东溟帐薄，若是李小子得了帐薄，逼得李渊提前举兵造反，对自己可是大大不利，想来想去，索性将这帐薄偷来，日后拿到杨广那里好用来威胁宇文阀，如此损人又利己的事情，沈旦怎会不做，天落黑就潜上了东溟号。

    东溟帐薄保管在东溟公主单婉晶的手中，沈旦上船两次，早已知晓单婉晶住在哪间舱房，只待天再黑一点，众人熟睡之后就去窃取帐薄。

    九阳神功的确是微妙绝伦的功法，不单使人内力深厚，更能敛去人的气息进入龟息状态，其实沈旦的武功招法并未学多少，只是因为九阳神功在身无论使出什么样的简单招数，都能迫得敌人不暇应接，倚天中，张无忌仅凭九阳神功和刚学的乾坤大挪移便能力战六大门派，天下无敌，九阳神功居功至伟。

    夜已深，便连最善熬夜的人也禁不住要睡了，沈旦却是精神抖擞，自潜伏处起身，如幽灵般穿过一间间舱房，在单婉晶的舱门面前停了下来，以最细腻的手法弄开房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单婉晶伏头睡在床上，便连被单也没盖，真不知晚上她在做什么，竟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沈旦眼睛扫视一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发现一本帐薄模样的书藉斜掉在单婉晶的右侧。沈旦走过去将它拾起，翻了一翻便知正是东溟帐薄，想来应是单婉晶晚上翻看帐薄太久已至累了伏头睡去。事情正如沈旦所猜，单婉晶见沈旦白天索要帐薄，晚上在处理完诸多事情之后便禁不住的拿来翻弄一番，这小小一个薄子，便能引起一番连动的风波来，该是为东溟派有这样的实力而高兴吗？不由想起沈旦那令人厌恶的不将东溟派放在眼里的神色，心里一阵恨恨，又不由得拿出李世民与他相比起来，最后胡思乱想，脑中一会儿李世民，一会儿沈旦，竟昏昏沉沉睡去了。唉，少女心思，最是弄人。

    沈旦将帐薄插在腰际，拾起床上被单盖在单婉晶身上，思索片刻，决意留点印号，便来到单婉晶的书台，提起台上毛笔，饱粘一笔墨水，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借帐薄一用。落款为：曾阿牛。

    至于单婉晶认不认得曾阿牛，便不在沈旦的考虑范围了。落笔停下，沈旦轻轻折身，亦如幽灵般消失在东溟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