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再遇婠婠
接下来的十数日,沈旦每日都在竟陵处理公事,包括建设城区、颁布政令、训练军队、派布密探等等在内,一时间无暇它顾,东海帮、余杭、五千骁果军、素素下落都无力亲自过问,幸而的是许多事情都只需要沈旦作出决策,具体实施便交由虚行之及其下面的官员办理,包括查找素素下落在内,不然就算将他劈作两半,也不可能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经过这十多天的休养,黄啸天、杨冰的伤势日渐日复,已是能够下床行动,再过十来半月相信便会完好如初。 这段时间,古山紫、段忠成了沈旦最贴身的跟班,除了作沈旦工作上的下属,也时常在沈旦稍得闲暇时与他讨教武功剑法,因而二人的见识和技巧都有上涨。 这日沈旦终于将千头万叙的工作告一段落,第一次推开他的院门步了出来。古山紫、段忠有心跟随却被沈旦推却,此刻的他只想一个人走走。他的院内并无多少下人,除了院门有几个持枪的卫兵外,加上古山紫、段忠,两名侍侯他起居的丫环,一共也只有九个人。 此刻沈旦最想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断了右臂的凌风。凌风的右臂被人砍下至今仍未伤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沈旦返回竟陵这么大一件事,他竟自始至终都在昏迷中,所以未能相见,前几天展烈来见礼时将凌风的现状与沈旦说了,沈旦便将这事一直挂在心上。 沈旦二十四骑,助张须陀战李密时牺牲六骑,如今又失去陈凯、李胜二骑,已是只有十六骑了。不过,这十六骑如今已演变成精锐中的精锐,黄啸天、杨冰等人各自发展出自己的作战风格,只要他们能追随沈旦到最后,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将。 至而凌风右臂已断,功力必然大打折扣,若是不好好开导,有可能就会颓废下去,这便是沈旦要找凌风的主要原因。但开导之外,须得想个法子令他的功力不至于太过落下,沈旦边走边沉吟,隐隐想到一个法子。 来至凌风养伤的院落,阻住守兵的通告,静静步了进来,推开他的房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一名侍婢正在服侍凌风喝下草药。凌风长着一双浓眉,模样虽说不是很俊,但有着这双浓眉便看上去有些英武,此刻他正紧皱着眉头,不愿张开嘴唇,而那名侍婢却正在轻喃着一些话语,似在轻劝凌风喝下草药。 沈旦的到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宁静,轻微的脚步声使得凌风及那名女婢的视线转移过来。沈旦微微一笑,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啊,是,是……”女婢抬着惊讶的脸庞,略为慌张的盯着沈旦。 凌风神色先是明显一怔,接着露出惊喜激动的表情,挣扎着欲从床下爬下,独臂边掀被子边道:“主公,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旦抢步上前,弯下腰按住他的身子,道:“别动,你的伤还没好。”视线已是投到了他右手空空的衣袖,心神不觉一黯。 沈旦上前的时候,那名女婢便知机的退后几步立在一旁。 凌风不敢忤逆沈旦的意思,只得僵硬着躺回床上,眼圈一红,竟是差点掉下泪来,哽咽道:“主公,你,你终于回来了。” 十八骑自被沈旦打通经脉,旦夕相随,感情早已非常深厚。 沈旦亦是有感于怀,叹然道:“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摸向他的断臂衣袖,道:“你的事我知道了,我已经想好了法子恢复你的功力,你切莫从此一蹶不振,不肯养伤呀。” 凌风心神一震,心中痛悔不已,暗道:“凌风呀凌风,主公如此看重于你,怎可心生颓废,不肯吃药。”忙道:“有劳主公费心,凌风日后必会好好养伤。” 沈旦点点头,起身召呼那名婢女过来,对她道:“方才我见凌风没有吃药,你现在侍候他罢,待他伤好些时须得及时禀告我。” 那女婢忙道:“大人放心,婢子一定照顾好主人。” 沈旦不喜‘主人’二字,但心知这是这个世界的规矩,闻言眉头一皱,只点了点头,望向凌风,后者正恭敬的视着他,道:“你且好好养着,每顿都得吃饱,这几天我去找些工具和武器待你伤好后便授你独臂剑法。” 凌风哪还不应允,忙道:“是,是,属下必会好好养伤,不让主公挂念。” 沈旦嗯了一声,对那女婢道:“须得用心照料,切莫出了差错。”那女婢慌忙应是。沈旦见事情差不多便转身离开这里,去找人手安排替凌风量身定制的恢复工具和武器了。 沈旦召来一名沈家军将领,吩咐道:“你去寻些重锁、巨石之类的事物,搬来放至凌风的院落。”那将应是按吩咐办去了。沈旦又寻思道:“须得找名铁匠,好打副好兵器。”当下便去城中寻找铁匠铺,他不便施展轻功,便去士兵那寻来一匹战马骑上。 马蹄轻踏,顺着新修的水泥大道来至城中大街,依一名路人的指点,来至一名姓冯的铁匠处,找到这名四十左右的汉子,道:“冯师父,你这儿有没有上等的铁材,我要打造一个重七十斤的重剑。”那姓冯的汉子讶道:“竟是大人来了。”慌忙放下手中的铁锤,召呼几个正在打铁的徒弟过来行礼,就欲下跪时,沈旦将他扯了起来,道:“繁文礼节我最是厌烦,冯师父,你可能为我打上我要的重剑?” 冯师父常年打铁,手上也有一股常人不及的劲气,但他不敢对沈旦使力,闻言诚惶恐恐起身道:“大人想铸这等重剑,只怕要上等的玄铁才行,小人虽然经年收藏,但也不过数斤,无法完成大人重达七十斤的重剑呀。” 沈旦一想也是,忙道:“那你可知哪儿有玄铁可买。” 冯师父道:“这等宝贝,世上难得一见,小人在竟陵十数年打铁也不见这城中另有玄铁出现,若非大人问及,小人怀有数斤玄铁之事也决不敢吐露出口。” 沈旦垂然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连好点的玄铁都这么稀少,是否应该想些法子产钢哩。”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过,因为他根本不懂钢是怎样炼成的。 冯铁匠也跟着叹了口气,唏嘘道:“正因为玄铁稀少,所以凡是以玄铁铸成的兵器无不成为人们竟相追逐的目标,大人想铸这种重达七十斤的玄铁重剑,恐怕就是搜集整个江南也找不出这么多玄铁来,依小人看,大人还是在铁水中加入玄铁来达到目的吧。” 沈旦摇了摇头,道:“还是待我想想法子,等我凑齐玄铁斤数再来找冯师父罢。” 所谓玄铁重剑,若是在普通铁水中加一点玄铁,便大大失了‘玄铁’二字的含义,这铸出来的剑自然也达不到‘大巧不工,重剑无锋’的厉害地步。 沈旦牵着马返回山庄,打算去找虚行之商议下,再依竟陵和东海帮二处的情报和搜集能力至全国各地去寻找玄铁。他一路沉思,就算旁人识破他的身份,对他恭敬行礼,亦是不顾。 正行时,鼻间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沁人心肺,忙止步观看,只见黄衫依昔的婠婠正在他右侧并肩而立。沈旦不禁一怔,连她何时到来也不知晓,瞧向她白皙得若同罩上了一层圣洁光茫似的脸庞,一时间心头杂念纷纷,竟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婠婠转过身来,与他面向而立,淡然道:“你好像需要玄铁。” 沈旦嗅着她身上阵阵传来的体香,一时之间不禁有头晕目眩之感,终是稳定心神,道:“你好像知道了。” 婠婠道:“找个地方谈谈吧。”说罢,启足往前行走。 沈旦瞧向她被及地长裙半掩的完美无暇的赤足,牵着马,讷讷跟着走了上去。先时他恨极阴葵派,但一对上婠婠便顿时没了那股子怨气。
二人在城中找了处较为幽静的酒家,寻了间厢房,随意点了些酒菜,便坐了下来,对望一眼,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良久,沈旦才叹了口气,道:“你武功又进步了,恭喜。” 婠婠认真瞧着沈旦这张脸,道:“在你的压迫下若不能作出些突破,又怎能对得起你的‘美意’。” 沈旦勉强笑了笑,道:“你这话怎讲?只是如今你我二派早成敌对生死局,你来见我,不是想和我说这些吧。” 婠婠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如同一尊玉女般,道:“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对付李渊,相反的,我日后还要保护你。” 沈旦明显一怔,不禁道:“怎么,贵派改变主意了?” 婠婠略微点点头,道:“师尊说,日后你将是最有实力对抗关中李阀的人,趁着他们现在才占据长安,你必须尽早强化自己的势力,而襄阳便是你最好的用武之力,我师妹白清儿已经成功接近钱独关,只要有她在,襄阳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沈旦道:“这么说,飞马牧场之事你们全都知晓了?” 婠婠瞧向沈旦的右手,道:“天下还少有能瞒过师尊的事,你能找到鲁妙子重续经脉练成天下罕有的快剑,实在令师尊意外。”沈旦笑了笑,静听婠婠的下文。婠婠道:“当日师尊便已试过你身手与众不同,实乃生平从未见过,只是薄于内力较弱便败在师尊手下,师尊当时没有杀你,依她老人家的身份,日后便不会再对你出手,这点你自可放心了。说起来,师尊还要感谢你一件事,若非你我们又怎能找到鲁妙子呢?” 沈旦一呆,随即悟道:“糟糕透顶,祝玉妍与鲁师有仇,我这是害了鲁师父。” 婠婠瞪了他一眼,似对他直呼‘祝玉妍’三字不满,道:“瞧在你将来能对付李阀的份上,这次师尊便放过了那老头。” 沈旦想了想,心道:“原来祝玉妍知道我在飞马牧场与李秀宁作对的事,她自然明白了我对李阀的态度,这才迫切想扶持我起来对付李阀,李阀崛起关中,势不可挡,阴葵派想掌握天下,便只有寻找她们的代言人,而我似乎又符合她们的条件。”又想道:“我的任务是逆转历史,最终不让李世民登基,至于如何实现,哪管得了中间用了什么手段。”却再想道:“不妥呀,阴葵派方与我的部下大战一场,更折了陈铠、李胜,这种仇岂能视而不见。”他自己被祝玉妍弄断经脉的事反倒不那么在意,最主要的是他知道他是主角,这世上唯一的穿越者,绝不可能就这样挂了。 见沈旦沉吟,婠婠便目不转睛瞧着他,沈旦给她瞧得有些不自然,心跳不由加速,暗中嘀咕道:“怎么回事,为何婠婠的气质变了这么多,我怎会对她心跳,这,这决不是我的原因。” 婠婠见他再三不语,不禁微怒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有,你只须日后好好对付李阀,自有你的好处,不单七十斤玄铁立马可以送上手,襄阳也是唾手可得。” 沈旦给她激得一拍桌子,脑中杂念一除,道:“不劳贵师挂心,李阀自是我第一个要推翻的目标,至于襄阳我亦有法子取得,你阴葵派想要言和,嘿嘿,只怕区区七十斤玄铁沈某人还不放在眼里。” 说完,心中呼了口气,暗道:“沈旦呀沈旦,你终究没有给自己丢脸。” 这次换作婠婠一愣,秀眉蹙了蹙,不满道:“既然你毫无诚意,不谈也罢。”说毕,长身而起,就欲离去。 沈旦心中生出一分不舍,却又强自忍住,忽道:“且慢,素素如今在哪,是否平安,你说完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