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祭灶

    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猪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范成大《祭灶诗》

    春节，一个令整个华夏都痴迷的节日，早在殷商时期，春节作为年头岁尾的祭神祭祖活动，已然是最盛大、最热闹、最重要的一个古老传统节日。传统意义上的春节，是从腊月二十三的祭灶开始，这天也被称作小年，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

    腊月二十四，又到了祭灶的日子，整个沈府早早的忙碌起来，而老天爷似乎对于人们的祭祀很满意，昨晚开始下了一整夜的大雪也截然而止了。

    “荣少爷，起床了！”沈南站在卧室门口敲门喊道。

    沈荣努力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卧室里并没有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打了个哈欠又倒下闷头大睡。

    “荣少爷，老爷叫你赶紧起床！”沈南催促道。

    沈荣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怎么这么早就要起床！”沈荣抱怨道，“我还没睡醒呢！”

    “荣少爷今天咱们府上要举行祭灶礼仪，老爷叫你早点起床。外面下雪了，我就不进去伺候你穿衣了，省的你着凉。”沈南在屋外说道。

    “嗯？下雪了？”听到下雪沈荣立马坐了起来，“下的大不大？是不是可以堆雪人了？”苏浙地区气候温和，冬天时期也很少下雪，在沈荣的记忆里只有5岁那年，平江下了一场厚雪，沈万三堆了个雪人把沈荣乐了好几天，没过几天积雪就都融化了，沈荣一直吵吵着要雪人，听到下雪了瞬间来了精神。

    “下的挺大的，深的地方都把脚没过了，夫人知道少爷一直想要雪人，刚才就把雪给你堆好了，就等你过去玩了。”深南说道。

    “哦，马上好！”沈荣急忙爬出被窝，拿起衣服就胡乱穿了起来，上衣的扣子系错了位置都浑然不觉。“好了，堆雪人去。”打开卧室门，沈荣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荣少爷，慢一点，脚下滑，你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沈南赶紧喊道。可谁知还是提醒晚了，沈荣踩到一块冰上面脚一滑就坐在了地上，“哎呦！”沈荣右手摸着屁股疼得喊起来。

    “荣少爷，你没事吧。”沈南一瘸一拐的跑过去扶起沈荣，用衣服把沈荣屁股上的积雪打扫干净。

    “刚顾着兴奋了，忘了屁股上的伤了。”沈荣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不疼，咱慢慢走。”在沈南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大厅走去。

    来到大厅门前，沈荣看到门口下人们还在忙忙碌碌的整理着祭祀需要的贡品，沈荣来到雪堆旁边攥了一个雪球偷偷地来到沈南的身后，一把将雪球塞到了沈南的脖子里。

    “啊！”一股冰凉的刺激让沈南喊出声来，沈荣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玩性大发，开始在院子里打起雪仗来。

    “小南，看我的飞球。”沈荣将两片树叶一半攥在雪球里，一半露在外面，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得意的向沈南炫耀道。

    这时沈府隔壁的院子里开始祭祀燃放起爆竹来，爆竹的声响惊到了沈荣身边的大黄，大黄汪的叫了起来，吓得沈荣手里的雪球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死狗你吓到我了！”沈荣呵斥道，“乱叫什么！”

    大黄呜呜的低咽起来，用头在沈荣腿上磨蹭起来，仿佛在说它不是故意的，求少爷不要生气。大黄是沈荣的宠物，在沈荣6岁的时候大哥沈茂带着沈荣去城外玩耍，偶然发现一只小狗被人遗弃在路边，小狗浑身上下满是泥垢，骨瘦嶙峋，沈荣同情心大发，央求大哥将小狗带回了沈府，经过一番洗浴后，小狗回复了本来的面貌，浑身上下金黄色，只有四肢上有一点黑色，沈荣一开始叫它小黄，可在沈荣的精心照料下小黄越长越大，最后沈荣又将称呼改成了大黄。

    看着大黄在那里讨好自己，沈荣乐的一脚把它踢开，“去，边玩去，看你那怂样。”说完又和沈南开始玩起雪球来。

    未几，下人们将祭祀物品摆放整齐，只见祭祀案板上整齐摆放着三牲（鸡、猪、鱼rou）、饴糖、水果、清茶、料豆、秣草，案板两边摆放着祭祀所用的香炉、金纸等物品。沈文对着坐在大厅里的沈万三说道：“老爷，夫人都准备妥当了，可以开始了。”

    沈万三和夫人走出大厅，来到案板面前，拿起案板上的沉香准备祭祀。沈夫人发现沈荣没在眼前，扭头往院子里望去，看到沈荣两人正在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荣儿，过来！”沈夫人冲着沈荣挥挥手，沈荣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快步走向母亲。沈夫人看着申蓉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等沈荣走到面前沈夫人才看出哪里不对：只见沈荣穿衣匆忙，外衣扣子没系对位置，一边长一边短，而刚才打闹整个衣服都偏向了一边。沈夫人赶紧帮沈荣重新整理下衣服，将他拉到沈万三身边，然后和丫鬟站到一旁。

    “一叩首，拜灶神！”沈文开始主持祭祀礼仪。

    沈府所有男丁全都跪在案板前，沈万三点燃沉香，“平江沈氏，辞别灶神。婢子斗争君莫闻，猪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说罢沈万三将手中的沉香插入到案板边的香炉里，深深的拜了下去。

    “再叩首，辞灶神！”

    丫鬟用新灶神纸马画像替代经年旧画，把旧画像交给沈万三，沈万三接过后将画像与金纸一起放入火盆中一起焚化，以示送灶神上天，随即全府人员再行叩拜之礼送灶神远去。

    “三叩首，祭拜先祖！”

    这时另一波丫鬟将早准备好的沈万三先父沈祐及其他祖先的画像摆在了案板上，沈万三看着先父画像突然眼泪流了出来，“不孝子沈富，祭拜先祖。恭思我祖，肇创唯艰，惠及子孙，日月经天。承继我祖，百世绵延，勃兴伟烈，代有英贤。昭告我祖，慨当以慷。魂兮来降，伏惟尚飨！”

    “礼成！”沈文喊道，然后快步走到沈万三身边，“老爷节哀，生老病死乃天意，望老爷珍惜当下。”沈夫人也劝道：“老爷，爹在天之灵看到沈府现在这个模样肯定会非常高兴的，你就不要伤心了。”这时一只小手伸到沈万三面前将他脸上的泪滴搽去。“除了你打我之外，我都没哭过，爹你就不要再哭了！”沈荣说道。

    “哈哈，好，不哭了，再哭就要让荣儿笑话了！”沈万三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都起来吧，”沈万三都跪在身边的下人们说道，“你们也都忙碌一年了，辛苦你们了，一会忙完了都去帐房领10两银子，给家里置办些年货什么的。”

    “谢谢老爷！”下人们都纷纷鼓掌呐喊起来，看着下人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沈万三和夫人相视一笑，回到了大厅里，而捣蛋鬼沈荣早已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