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发配边疆

    蕾娜斯回归母舰，立即下令全舰队撤退，而新吉恩亦未追击，于是战斗告一段落。然而，这场战斗的余波却刚开始。

    两日后，舰队返回驻地，即遇上宇宙军司令部、联邦军参谋本部和联邦中央议会最高幕僚会议人员组成的调查小组前来调查。又两日后，调查报告及后续安排出炉。蕾娜斯保留月球轨道舰队司令官职衔，却被命令率舰队前往并常驻于正建造中的side－4，美其名曰“用以监视帕劳的新吉恩，一有变故即可作出对策的快速反应力量”，实则是连人带舰队被禁锢于此，虽仍名为轨道舰队，但已如同一支驻留舰队，与发配流放别无二致。

    淡紫色的荧光灯，晦暗的房间，月面都市冯·布朗闹市区，一家高档会所的私人包厢。两名女子隔着小圆桌，分坐两边。一人正襟危坐，那是已贵为联邦中央议会议员的哈曼·卡恩。一人斜靠似躺，显得慵懒且随意，那是当今政商两界最为炙手可热的名流——艾丽娅·菲亚特。

    哈曼一身西服正装，虽自进入包厢起即已不喜这满室的冷色调，却故作如常，并凝视着对面的艾丽娅，一本正经地问：“我已和最高幕僚会议谈妥，他们会向参谋本部和宇宙军打招呼，你为什么中途插手，非要调她去什么新建造完成的联邦军基地新南极洲？”

    “她干得太出色了。”艾丽娅莞尔而笑，调侃般说，“月球轨道舰队司令官的权限太大，麾下军力也骇人，阿纳海姆的高层既担心她一个失手真把帕劳打下来了，又担心她闲着无聊总去找新吉恩麻烦，最后把新吉恩仅剩不多的战力蚕食殆尽。”

    哈曼初时疑惑，忽而转念，想道：“阿纳海姆最需新吉恩存在，联邦内部也有不少人希望新吉恩存在，奥斯卡这次行动，虽然无功而返，但彰显出的力量、刺探出的敌情，却会使他们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我若是他们，也会剔除不安定的因素。”当即解惑，唇角微翘，显出一抹狡黠之色，颇为玩味地说：“阿纳海姆的高层若真如此做，恐怕她已被解职调离了。你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新南极洲又是什么定位的基地？”

    “不愧为哈曼·卡恩，一问就问到关键。”艾丽娅收起笑容，正经地说，“阿纳海姆的高层是有‘干脆一下子把不安定因素剔除出联邦军’的声音，但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把所谓的不安定变为安定，并加以利用’。新南极洲位于L1的side－4，紧挨着暗礁宙域。联邦鉴于暗礁宙域靠side－5一侧的帕劳已经成为新吉恩的新据点，便决定在另一侧设立一座军事要塞，用以监视敌人的动向及侧防月球和其他side。”

    哈曼不以为信，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只为了防备帕劳的新吉恩，把朗德贝尔自地球调回来或再建一支相等规模的快速反应部队，无需拿整支月球轨道舰队去驻防。况且，新南极洲是由殖民卫星改造过来的军事基地。我在中央议会有所耳闻，说是计划建成像昔日side－7青之诺亚那样的工业、民生、军事三位一体殖民卫星，以作为新移民计划的旗帜。阿纳海姆，不，你不可能没有耳闻吧！”

    艾丽娅坦率地点点头，说道：“阿纳海姆借着格里普斯战役奥古战胜的良机，并购了原被提坦斯掌控的地球联邦军研发机构，不仅一下子垄断了联邦军的MS业务，还破坏了联邦军的自主研发能力。联邦虽然有心将新南极洲建造成青之诺亚那样的殖民卫星，却因受制于经费和能力而无能为力。阿纳海姆，准确的说是我，风闻之后即决定介入，所用的借口自然是合作开发，实则是想借此加固财团与联邦的共生关系。当然，这点也得到了毕斯特家族、卡拜因家族的首肯。”

    “仅仅是加固共生关系，任何人都能做到，无需让奥斯卡去，让她去的原因，是阿纳海姆想借此加强实力，甚至主导这所谓的共生关系。或者，仅仅是你自己想加强实力，好取毕斯特、卡拜因以代之。”

    哈曼一句听似心不在焉的话，却道出了耸人听闻的利害关系。艾丽娅非但未生不快，反倒“呵呵”的笑了两声，并“啪啪”的鼓起掌来。

    二人因蕾娜斯而成为攻守同盟，故而对政治玄机心照不宣。只是她们同样好奇，不解为何如此简单的把戏会为毕斯特、卡拜因这两大家族所容忍，究竟是看不穿，还是放任？如今尚且为不解之谜。

    哈曼并非此事的既得利益者，因此一静下心来，即不免忧虑：“艾丽娅过于自信，企图利用蕾娜斯来掌握新南极洲，进而掌控阿纳海姆在此地的一切资源，最终扩大在阿纳海姆的权力。毕斯特和卡拜因不可能看不穿，他们放任不理的原因，莫非是想借联邦军孤立奥斯卡之机，先孤立艾丽娅，再削弱，之后趁奥斯卡在联邦失势时，将之剔除阿纳海姆的权力层。若是如此，他们第一个会除去的是我。只有我不再是移民问题委员会成员和中央议会议员，奥斯卡才可能在联邦军中失势。”

    艾丽娅没有哈曼那样的城府，想得倒是简单，只道阿纳海姆全力正投入宇宙军重编计划，为突破技术壁垒及从中获利，需要新吉恩暂时存在，又唯恐新吉恩坐大之后再发动类似夏亚之乱那样的战役，导致地球圈再度爆发有可能威胁到现有体制的战乱，因此既不想蕾娜斯和月球轨道舰队继续自由行动，又不能削弱他们的战力，才坐视其调往新南极洲而不理。

    蕾娜斯身为当事人，倒不清楚这两个幕后之人的筹谋，反而欣喜能远离权谋，暂时获得一片清静之地。相比起已转型为职业政客的哈曼和职业商人艾丽娅，她这个军人最不希望新吉恩毁灭，而要像以往那样，说不定真在某一天会失手将之摧毁。如今正好，既不离开第一线，又能保持平衡，犹如在猫捉老鼠时扮演猫，将新吉恩这只老鼠玩弄于鼓掌。

    于是，地球圈刺激而宁静地度过了UC00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