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凶魔来袭
正午的太阳倒射云天，光华耀眼，无比壮丽。甘林带着薛、皮两将，后面紧跟着帅府赶来报信的亲兵，一行人打马在青石铺成的横街上飞驰着，匆匆忙忙地向南城赶去。 一向沉稳的甘林，此时也有些激动。 转眼之间，城南的那座汉代牌坊已遥遥在望了。甘林又紧加了几鞭子，赤骏骠骑马脖子一耸，抖身前蹿，瞬间进入了加速模式。 刚拐过弯道，龙驹昂首扬蹄，风驰电掣般地冲上了牌坊前的小广场…… “吁！”…… 甘林突然大喊一声，猛地把疆绳往怀里一带，赤骏龙驹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巨大的马身往下一沉，后蹄蹬着青石地面向前滑行着，划出两串耀眼的火星。 后面紧紧跟着的薛、皮二人离甘林不到二十步，飞奔间甘林突然止住了坐骑，马头冲马尾，眼看就要撞了上去。好在两人反应快，各往左、右一打马，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借以消弥着战马巨大的冲力，总算是化解了迫在眉睫的追尾之险。 后面的帅府亲兵远远看见，知是甘林出了状况，也赶忙勒了勒马。待停得稳当，又从鞍上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冲着这边张望着…… 薛、皮两人控着坐骑放缓了速度，掉转马头钻出小巷，打马来到甘林身边。抬头刚想问，猛然看见牌坊下的小广场上象蚂蚁搬家般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啊！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牌坊下此刻不知何故，已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把本来不甚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好在甘林反应快，要不然收势不住，战驹冲进人群，后果将不堪设想！ 甘林抚摸着赤骏马的长脖子，一脸困惑地看着从马头前滚滚而南的人流…… 大唐的原住民，汉人、维族人、吐番人，还有蒙兀人（即蒙古人）自然是这道洪流的主体。人头攒动，一片喧嚷中，牛车、马车、手推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盆瓦罐，互相抢道、各不相让；而肩挑手提的，也是各色盛具，还有人头上顶着个大碗拼命往前挤。果然是你推我搡、摩肩接踵…… 男人粗声大气地呼朋唤友，女人柔声柔调地格格笑，一派沸反盈天的热闹景象…… 这是去赶集，还是南城有抛售？ 几声怪腔怪调地尖叫传来，大家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身穿拖地长袍、满脸络腮胡的波斯人伸长右手，隔着三、四个人拽住了四肢短小、猥琐小气的倭人小脖子，梳着小辫、同仇敌忾的大食人嘴里嘟嘟囔囔，在一旁拱着火；戴耳环、披肩布，文文静静的天竺人则一脸睿智，笑而不语…… 噢，定是倭人手痒，又犯事了。 哎，怎么波斯、大食和天竺人也扎堆赶往南城，莫不是大唐办绿卡？ …… “南城出甜水了！” 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 “噢……！”人潮中泛起一层涟漪，又是一阵sao动。 几个后生趁机推掇着前面发生纠纷的波斯人和倭人：“丢东西找巡检司说理去，别挡道！”。后面的人发一声喊，往前拥着，波斯人手一滑，倭人缩脖矮身，象条泥鳅似地滑到了三尺开外，冲着波斯人一挤眼：塞哟那拉！ 一只鞋尖如船头般高高翘起的精致靴子重重地砸在了倭人的脸上，波斯人发动了远程攻击。 “没有斩获就是丢，今天可以收工了！”，倭人把脸上的靴子小心地收入怀中，瞬间没入了人流，闪了…… 巡检司的数十个役吏手执棍棒，向着拥挤不堪的人群大声呵斥着，脸上却带着同样兴奋的笑容。看看长官不注意，这帮家伙立马扔下大棍，从墙角抄起木桶，身子往前一扑就变成了人浪中一朵逼真的小水花。 看着眼前的阵势，甘林不禁想起了后世让人头皮发麻的早高峰。 哎，大唐可没有应急车道，看样子要误事。没辙，等吧！ 望望身后，帅府亲兵此刻急得撇嘴要哭。 甘林心下不忍，转移视线，抬头看天，湛蓝如镜，没有片云，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这阵子连着刮了好几天的西北风，沙尘蔽空，一片迷茫，泾阳城街上的行人都瑟缩着脖子，诅咒着扑面而来的阵阵鞭劈风沙。 今天早上，在迷眼的风沙中，甘林意外发现了之前曾见到过的幼蝗。这些面目可憎的小厌物一定是晕头转向一头钻进风沙被刮进了城。这才没几天，它们个头就大了许多，颜色也由嫩绿变成了淡褐色。虽然已被风沙击打是缺胳膊断腿，却仍爬到街边啃食着石板缝里的青草，生命力顽强得让人咋舌。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此刻，成群的麻雀喋喋不休地聒噪着从头顶飞过，偶尔有几只离群而去，扑杀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小飞虫。 甘林打了个寒战：“幼蝗，又是幼蝗，风沙刚停，它们就杀到城里了？！” 一个可怕的判断把打出甜水的喜悦瞬间吹得烟消云散：这说明城外的大片山林已被这些天文数字的恶魔裹进了肚子，现在，它们已不顾危险，把魔爪伸进了人类聚居的繁华之地。 难道史上所载的那场大蝗灾将提前到来？ 甘林有点不敢想，他慢慢闭上眼，一股凉气顺着脊骨直冲后脑勺！ …… “甘林将军到！” 皮三定铜锣般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面前的人流猛地一滞，随后缓慢而坚定地从中间闪出一条小道，波斯人脱下帽子，捂在胸前，冲着甘林弯了弯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名人效应”？ 甘林没想到在后世平凡得如一粒埃尘的他，现在已成了泾阳城家喻户晓的名人、大英雄！ 一行人顺着人群中闪出的小道打马而前，甘林透逸的眉宇间打着个细细的小结，在太阳的光辉涂染下，人们目送着心中的英雄从眼前飞驰而过，他们无法透过甘林那深锁的眉结窥测到他心中的愁郁。 甘林目不斜视，一路打马匆匆而行，好象是跋涉在无边的荒原中，他的脑海中正萦绕着那个扑朔迷离难以捉摸的问题：蝗灾，难道真的提前了么？耳边呼呼的风声此刻听来，竟也成了蝗虫振翅群飞时恐怖的嗡嗡声。 …… 981井的大钻上扎着鲜艳的红绸，四十余名打井的壮汉头上和腰间也扎着红绸。虽然尚未起钻见水，但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清新。 井台北面的空地上，三张六尺长的香案连成一排，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牛、羊、猪头和各式果品、点心。香案正中的石台上，支着一个硕大的青铜香炉，三支手指粗的檀香放在香炉脚下。 门神爷身着帅服站在香案前，左手边是泾阳道大大小小的将领，右手边是泾阳城老老少少的名流，大家已早早在井边恭候多时了。 看着场面很隆重，甘林赶忙跳下马，正要按军规行参拜大礼。尉迟元帅一把拉住他：“起来，起来，吉时已到，赶快随本帅进香。” 门神爷从香案上拿起三根粗大的檀香在蜡烛上点燃，三跪九拜后插香入炉，甘林带着薛、皮等人侧立在香案旁，躬身看着门神爷上香。 尉迟元帅转身拉着甘林的手，大步走到钻机前，示意甘林和他一起拽下红绸。 一抹鲜红徐徐滑落…… “起钻嘞！” 那位老者苍劲有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数十名大汉一起上前，站在井沿上，各自在钻机上找准着力处…… “请龙王爷……” 老把头的号令又下，众人一起发力，猛地将钻头从井里提起来了二尺多高。随着一阵隆隆的响声从井底传出，接着“咕嘟嘟”阵阵气泡喷出，随后“呼”地一声，清亮亮的泉水瞬间漫过了井沿，涌进了周围欢呼的人群！ “沸腾的海洋”，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眼前的景象。 老把头抱着小孙子，高兴地从井里舀了碗水，自已喝一口，又喂给小孙子一口，眯着眼品着，直到后脑勺被打了一巴掌，才想起老伴在身后已等得不耐烦了，赶忙把碗递了过去…… 趁着街面上的大队人马还没杀到，门神爷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发言，先是感谢了李二的恩德，这是必须的；其次又代表军方对给予打井提供了巨大支持的泾阳百姓表达了诚挚的谢意，说得维族老奶奶直抹泪，老元帅还挺能整词儿！最后，门神爷手一指甘林： “甘小子来两句！” 甘林也是当仁不让，跳到皮三定搬来的大青石上，捋袖伸拳，指天划地，开了腔： “列位，列位，好水必有好食，今晚小可做东，大帅府餐厅，谨以蜀地名菜“油烹蚂蚱”待客，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下雨了，暑气稍退，夜凉如水，心中却暖！ 今天事情特别多，但看到推荐、收藏一路增长，小牧感到由衷的高兴。 滴水之恩，在心，在笔端，再次拜求继续支持！ 有的朋友可能觉得自己手中的一、两张推荐、收藏起不了多大作用，要知道在小牧心中，每一票大家来之不易，在小牧眼里也万分珍惜，没有这一张张的积累，一点一点的支持，甘林和《虎啸》走不到今天！ 举手之劳，支持多多，再次感谢并无节cao拜求推荐、收藏及一切支持！ 小牧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