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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神亦玄圃》/第三十一章 还箭

    第三十一章/还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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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家终于将领队拉上了桥面的时候,从不远处的天上传来一声鸣叫。阿狸立即发出一声细长的嘶叫,好像是在回应。

    范泗仿佛又记起了什么,扭头望去。

    天上来的是两只巨鹰。但它们并没有靠近,已经折返而去。

    大家都看向惜生,显然是想他说点什么。

    惜生赶紧说道:“啊!劫影的爪子还卡在这儿呢。快来帮帮忙。”

    大伙便过去帮忙,只留下昭岩和靛萝在一起。

    昭岩看着靛萝那怪气的面具,松开抓着靛萝的手,准备站起来。

    靛萝却一把拽住昭岩,说道:“你的血滴到我了!怎么办?”

    昭岩一下子气得语塞,心中恨恨地想着:我冒着一起掉下桥的风险,不顾伤臂剧痛,救你上来,你却还要为几滴血的事和我计较。哪有如此蛮不讲理的人。小姑娘长得纯真可爱,从不干一件可爱的事!

    昭岩心中憋着怒气,想要发作,却又怕她因此阻挠大家的行程,只好忍着,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靛萝拉起昭岩的左手,靠到面具旁边,说道:“我要你擦掉。”

    昭岩恨恨地叹息一声,开始擦去面具上的血迹。昭岩做事一向很细心。他擦着血迹,一直擦到领队的领口处。

    突然,靛萝一把扭住昭岩的右臂,疼得昭岩叫出声来。昭岩赶紧左手反击,护住自己的右臂。

    昭岩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怒斥道:“你又想干嘛!”

    靛萝却抢着问道:“你想干嘛?”

    昭岩大声说道:“我擦血啊!”

    靛萝放慢了语气,问道:“真的只是擦血?”

    昭岩也稍微平静了些,说道:“当然。阿狸可以作证啊!”

    只见,阿狸一直默不做声地趴在昭岩肩上,看着他给靛萝擦血。

    靛萝看着昭岩的眼睛,看得昭岩莫名其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终于,靛萝轻声说道:“不用擦了。”

    然后,靛萝站起身来,拉着昭岩的左手,说道:“过来。”

    其他八个人正聚在一起,想帮助劫影拿出卡在藤条中的前爪。大家试了好多次,但一直不奏效。领队和昭岩朝大家走了过来。

    靛萝轻轻对大家说道:“你们让开。”

    众人让开后,靛萝便摸了摸劫影。只见劫影侧身慢慢发力,就将前爪扯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靛萝骑上劫影,对昭岩说道:“坐上来。”

    众人更加诧异。昭岩也很是惊讶,竟不自觉地看了看肩上的阿狸,这才小心翼翼地跨上豹身,坐在了靛萝的身后。

    惜生显然觉得这件事太过于难以置信,此刻正带着夸张的质疑表情看着领队,不知道说什么好。

    靛萝恶狠狠地瞪了惜生一眼,吓得惜生赶忙收起那副夸张的表情,唯唯诺诺地立在当地。然后,劫影便迈开步子,又走在前头。惜生赶紧跟了过去。

    大家都瞅了瞅昭梦。

    离樊问道:“大将军,这?”

    昭梦略微一笑,对众人说道:“走吧。”

    就这样,众人复又继续前行,小心过了鹊桥。

    过得桥来,回看对面山崖的景色,似乎不如这边富有生意。此处,流泉之声,近在耳边,飞瀑之烟,伸手可触。只见,桥头崖畔,一条玲阶崎延而上。

    靛萝从劫影身上跳了下来,对昭梦说道:“你们沿着这道石阶,就可以攀上山去,到得阁台。你们要见的人,此时正在那里。”

    昭梦他们一行八人一下子兴奋起来。经历了许多曲折,如今使命近在可期,如何不喜。八个人不禁耳语谈论起来。

    靛萝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天上已经彤云密布。

    于是,靛萝接着说道:“巫母正在阁台上等待一件旷世奇遇。你们中若有人能赶上,倒也是一番因缘。那上面可能惊喜连连,也可能万分凶险。你们好自为之。”

    昭梦也注意到天气骤变,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赶紧说道:“怎么?难道领队不打算给我们引路了?”

    靛萝说道:“我虽是领队,但也是一名‘豹蜞’。豹蜞的职守起于迎台,止于鹊桥。从这石阶开始处往上都由‘鹰蜞’守卫。除非巫母召我,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前往阁台。”

    昭梦又问道:“不知领队所说的旷世奇遇是什么?”

    靛萝对一只飞近的蜜蜂轻轻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旷世奇遇,自然是旷世不遇。我小小年纪,如何见过。”

    昭岩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你不想一同上去,见见这旷世奇遇吗?”

    靛萝抚了抚昭岩的伤臂,说道:“见了又如何?难道,见了就能旷世不成?所谓旷世奇遇,只关乎非常之人,与我何干。寻常人,见了也如同没见,倒不如不见。”

    这话说得平淡无奇,昭岩却听得十分入心,仿佛刚才在鹊桥对面见到的漏影天光,让疼痛也变做了极美妙的事情。

    昭梦对靛萝做了个礼,说道:“多谢领队指路。一路上有劳领队了。”

    靛萝并未回礼,只是说道:“不必谢我。巫母知道有人前来,吩咐我们两人好生刁难来人一番。否则,我怎么会只射昭岩的手臂。所以,你们也不必怨我。”

    听了这话,一行八人中,有七人都惊讶不已。只有昭梦并不十分惊讶。他心里暗暗叹道,领队果然跟惜生是一样的风格。

    昭梦转过去,看着惜生。面对这种风格的人,昭梦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致谢。

    惜生却抢先做了个礼,说道:“阁台之上,禁止携带金器。”

    昭梦一愣之间已经明白了,惜生也不会同往了。

    于是,昭梦回了个礼,转头对靛萝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前行,上阁台去了。”

    昭梦解下佩剑,交给惜生,见昭岩还立在当地,便催促道:“昭岩,走吧。”

    然而很快,昭梦便感觉到了,昭岩变了些,因为昭岩没有立即动作起来。以前,昭岩最听兄长昭梦的话。可此时,昭岩并没有急于回答昭梦,只是看着领队。

    过了一会儿,昭岩看了看还插在右臂的羽箭,转过身说道:“钟离进,你们陪兄长上去吧。我还要把羽箭还给靛萝。”

    果然,昭岩变了。

    不过,昭梦为此感到许多欣喜,只说道:“那好吧。”

    因为,昭梦记起来之前自己曾向母亲保证过,至少昭岩能安然无恙回到国都。刚才领队说过,阁台之上,祸福难料。昭岩留在这里起码没有什么危险。

    靛萝让劫影蹲下身子,侧在地上,便和昭岩倚着豹身坐下。阿狸自去和惜生玩闹起来。

    昭梦环顾一遭此间景致,心想:大王让我来此,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抱怨。此间美景,恐怕连大王也不曾见过。得见如斯景致,真不知是福是祸。

    轻叹一声过后,昭梦对其他人说道:“我们走吧。”

    就在昭梦转身将要迈步时,冯莨忽然说道:“大将军,我想留下来,再向惜生问问盈汤的事。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吧。”

    昭梦看着冯莨,没说什么。

    敖诘忍不住感慨道:“他们两个为大家破了两关,却都要留下。我们这些站在旁边看的人却要继续。人真是难懂啊。”

    离樊接着说道:“大将军,走吧。”

    只见,钟离进已迈开步子,率先踏上石阶。且奉紧随其后。范泗看了看敖诘和昭梦,也跟了上去。昭梦上前握住冯莨的手,道了个别,便与敖诘、离樊一道,转身上去了。

    冯莨看着昭梦他们六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石阶的转弯处,这才转过来,凑到惜生旁边坐下。两人随即闲聊起来,说得很是投机,不时夹杂着笑声。

    靛萝轻声向昭岩问道:“你为什么不上去?”

    昭岩回答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把箭还给你。”

    靛萝问道:“怎么还?”

    一边问着,靛萝一边扶住昭岩的伤臂,准备给他拔箭。羽箭贯穿了昭岩的右前臂,若直接拔出,恐怕箭头会伤到筋骨。昭岩正在担心,却只见靛萝在箭头处轻轻一拧,竟把箭头拧了下来。

    昭岩惊讶地问道:“你把箭弄断了。为什么?”

    靛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昭梦的眼睛,说道:“‘朔月’已经掉下桥了,我留着青蜂还有什么用?”

    才说完,靛萝便已经掏出一包粉末,洒在昭岩的伤口上,又用布条缠着伤臂,包好。

    原来,刚才说话间,昭岩只顾看着靛萝,都没有察觉到臂上的箭身已经被拔出来了。

    昭岩朝拔下来的箭身看去,这才注意到这支羽箭的箭身莹洁通亮,绝不是一支寻常羽箭。之前,因为关注手臂上的疼痛,所以一直未曾注意到这支箭的特别之处。现在,昭岩将这支无头羽箭拿在手里,更觉得它十分坚沉,因此,面露诧异之色。

    靛萝注意到昭岩的疑惑,拿过他手里的羽箭,说道:“就告诉你青蜂的秘密吧。”

    只见靛萝松脱箭羽的束环,在箭身前端用力一捻,箭杆竟散作许多细丝,约有百十来根,纷然在握。这些细丝都是一样地笔直通亮,显然都是精金铸造的。其中有少许略短些,想是方便安插箭羽。

    昭岩拈起一根细丝,发觉坚韧不已,心里暗自叹道:果然难得。若以此等精金铸剑,必是百斫不损的宝剑。兄长多年来一直想要铸一件神武。看来巫人也许能帮上大忙。

    过了一会儿,昭岩又问道:“惜生说,卫蜞一生只能用一支箭,失去了就没有资格再做卫蜞。这是真的吗?”

    靛萝回答道:“是真的。”

    昭岩追问道:“这支箭坏了,你怎么办?岂不是做不成卫蜞了?”

    靛萝并不回答,只是将那百十来根细丝集在一起,收拾齐整,捏紧后,套好箭羽束环,安上箭头,一支羽箭便又复原了。

    昭岩伸手将复原的羽箭要了过来,细细察看,竟看不出箭身上有丝毫缝隙破绽,仿佛那箭仍是一体铸造而成的。昭岩惊讶之余,不觉露出微笑。

    靛萝说道:“这支箭,送你了。”

    昭岩刚刚还在想着靛萝的箭复原了,可以继续做领队,因此为她感到高兴,而此刻又听靛萝说要将青蜂送给他,不禁诧异道:“那你用什么?”

    靛萝回答道:“我自然还是用我的箭。”

    说话间,靛萝拿起来到了她身旁的阿狸嘴里叼着的羽箭,放到自己背上。

    昭岩看了看神出鬼没的阿狸,又扭头望了望惜生,只见惜生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靛萝接着说道:“加入卫蜞并受命领队那天,师父拿出两支箭,让我和师弟各自挑一支。我一眼就相中了青蜂,欢喜地抢到手里。师父却说青蜂注定不是我的箭。于是师父竟将青蜂给了惜生,让我用另一支。我跟师父闹了好多次,直到师父再次外出,都没能要到青蜂。最后,我就威胁师弟,私下跟他换了箭。反正师父在外,只要没人告密,他就不会知道。没想到,我第一次用青蜂,就惹出许多麻烦。看来,这支箭注定不是我的。”

    昭岩问道:“那为什么送给我?”

    靛萝居然语气转怒,说道:“我想送就送,哪来许多为什么!你要不要?”

    昭岩忙不迭地说道:“我要,我要。”

    昭岩赶紧收好青蜂,接着问道:“那惜生没了箭怎么办?”

    靛萝笑道:“他,再好办不过了。他本来就不够资格做鹰蜞。只不过他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射中了师父的座鹰,又救治了它,最后被那座鹰带回迎台。师父便罚他做了鹰蜞的随从。他的职责就是替师父照料座鹰。所以,让他继续做我的跟班吧。”

    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靛萝故意朝向惜生那边,说得十分大声。

    昭岩见惜生并无一丝恼怒,反而甚是开心,心里暗自叹道,靛萝真是个蛮不讲理的姑娘。

    惜生见昭岩和靛萝不再说话了,便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师姐,我饿了。”

    靛萝凶巴巴地瞪了一眼惜生,站起身,没好气地说道:“走吧。”

    四人便从鹊桥返回,去往驯苑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