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今晚的样子（下）
谢谢Actingout同学的打赏！ ———— “先生，晚上好。”大厅里的侍者看到约翰尼二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有预订吗？” “约翰尼－施瓦茨，订了一个两人桌。”约翰尼伸出食指和中指，对侍者说道。 “噢，是施瓦茨先生，好的。”侍者看着面前这副熟悉的面孔，脸上挂起了更加热情的笑容。这副面孔不仅经常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也经常出现在这家餐厅里——约翰尼－施瓦茨是丹尼尔的常客，也是主厨丹尼尔－布吕德的好友，“请跟我来。”侍者躬了躬身，说道。 “哇噢，这里可真漂亮。”劳拉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餐厅，惊叹道，挽住约翰尼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丹尼尔并不是一家以奢华著称的餐厅，坐落在纽约上东区的它是以充满法国风味的精致典雅闻名于世的，乳白色的高廊柱、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优雅华丽的壁画、简洁温暖的桌上陈设，以及散发着温暖光亮的圆形吊灯，把这个能容纳一百二十位客人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古典与现代互相碰撞的艺术展厅，一如百年前塞纳河畔的巴黎。 “是啊。”约翰尼点点头，对于丹尼尔的温馨典雅，他也感到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作为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丹尼尔应该有着奢侈到不可置信的陈设，连餐叉都该是纯金的才对。 “施瓦茨先生，还有……” “斯通，劳拉－斯通。” “斯通小姐，请先就坐。”两位侍者将他们带到了位于餐厅正中央的一个方桌处，“布吕德先生很快会出来见你们。” “告诉布吕德先生不必这么麻烦了。”约翰尼连忙摆了摆手。 “布吕德先生坚持要来见你一面，他很兴奋，说你很久都没来丹尼尔了。”侍者微笑着端上了两杯鸡尾酒，“这是丹尼尔餐厅送给您的小礼物，这杯香槟莫吉托（Champagne_Mojito）是给女士的，而这杯白色都市（White_Cosmopolitan）是给您的。这两杯鸡尾酒都由布吕德先生亲自挑选，请品尝。” “约翰尼，你到底在这里花了多少钱？居然连主厨都亲自给你挑选餐前开胃酒！”待侍者走远之后，劳拉小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约翰尼苦笑着耸了耸肩。 “嘿，约翰！”就在此时，约翰尼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温润淳厚，带着法国口音的男声。他转过头，发现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两鬓灰白的中年男人正带着微笑看着自己。 “嘿……丹尼尔！”约翰尼笑着站起身来，朝丹尼尔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上帝啊，你都多久没来了，两个月？三个月？”丹尼尔吃力地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约翰尼，“最近在忙什么？” “如果你足够关心纽约邮报的第六版的话，你会发现我最近开了一家音乐公司。” “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关心娱乐新闻的，不过音乐公司听起来像是个很棒的生意。”丹尼尔笑吟吟地看了看约翰尼身后，“你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今晚的女伴吗？” “噢，没错，这位是劳拉－斯通，我的女友。” “你好。”劳拉站起身来，腼腆地笑了笑。 “你好，漂亮的姑娘，我想约翰尼此时一定非常高兴。”丹尼尔－布吕德笑着说道，“也许今天我可以为你们点菜。”说话间，他招呼侍者拿来了两份菜单。 “你想要些什么，斯通小姐？” “啊，也许……”劳拉－斯通坐了下来，翻了翻菜单，神情颇有些为难——这上面的菜色她有一多半都没见过。 “我的劳拉喜欢惊喜。”约翰尼巧妙地为劳拉解了围，“也许你可以给她一些惊喜。” “啊，当然。”丹尼尔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呢，约翰，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约翰尼肯定地说道，在吃这方面，他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宿主的，约翰尼－施瓦茨喜欢吃的东西一定不赖，“噢，对了，丹尼尔，我前两天订餐的时候给你的服务生说了一些我的‘特别安排’，你听说了吗？” “我听说了，你说的这些安排都没有问题，我想其他的客人会理解的。”丹尼尔说道，“他们现在都在这儿了，只要你打个响指他们就会开始。” “那就好，谢谢你，丹尼尔。”约翰尼松了口气，笑道。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丹尼尔将手放在胸前，微微躬了躬身，“斯通小姐，我该回去继续掌勺了，很高兴见到你。回见，约翰。” “回见。” “谢谢你，约翰尼，谢谢你刚刚帮我解了围，不然我真不知道究竟该点些什么。”劳拉感激地看着约翰尼，“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些特别安排是什么？什么打一个响指就会开始？” “等我打个响指你就知道了。”约翰尼笑着说道，他将手高高举起，打了个响指。 “Doo，doo，doo——doo，doo，doo——” 一个高大的黑人男性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他走到劳拉面前，一边打着响指，一边发出如贝司般低沉的声音。 “Woo－hoo——woo－hoo——” 就在高大黑人唱了一小节之后，两个黑人站到了劳拉身前，他们一个人负责高声部，一个人负责低声部，跟着高大黑人的节奏唱道。 “Ba，da，da，da——ba，da，da，da——” 紧接着，又有两个黑人男性蹦了出来，他们拍着手，嘴里哼着欢快的曲调，将主旋律加了进来。 “一觉醒来，心情舒畅，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我心头萦绕。昨晚我在家附近遇到了一个女孩，噢耶，这一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Woke_up_this_morning_and_feeling_fine,there’s_something_special_on_my_mind.Last_night_I_met_a_new_girl_in_the_neighborhood.Oh,yeah.Something_tells_me_I’m_in_to_something_good.） 一个身材矮小，头发完全花白的老年黑人男性出现在了约翰尼身后，他注视着劳拉，笑容满面地高唱道。 “I’m_into_something_good！”被惊呆了的劳拉看着几个黑人的表演，喃喃说道。这首叫做I’m_into_something_good的歌是由六十年代著名的英国摇滚乐队赫尔曼隐士（Herman’s_Hermits）首先演唱的，这首歌节奏欢快，讲述了一个欢乐的，两个人之间一见钟情的故事。因为歌词浅显易懂，曲调朗朗上口，这首歌在发行之后便登上了英国歌曲排行榜第一的位置，并且在美国也获得了第13位的好成绩。到了现在，这首歌已经成为了一首经典的中板情歌。这本来是一首流行元素浓重的歌曲，但在经过Acapella处理，并且由这位嗓音沙哑的老黑人歌手演绎之后，这首歌竟然透出了一点爵士和灵魂乐的感觉。 “她是那种不太害羞的女孩，我知道我是她喜欢的类型……这一定是个美好的开始……” （She’s_the_kind_of_girl,who’s_not_too_shy.And_I_can_tell_I’m_her_kind_of_guy.Something_tells_me_I’m_into_something_good） 就在此时，约翰尼竟然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他双手不停地在桌子上打着节拍。这样的举动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他们或者微笑着侧耳倾听，或者轻轻打着节拍，或者干脆跟着一起轻声唱了起来——这是一首足够流行，足够有感染力的歌儿，而今晚也是一个可以原谅一切不恰当行为的，属于情人的夜晚。 约翰尼一边唱着，一边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接过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他认真地注视着劳拉，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你在干什么？”劳拉惊讶地问道。 “为你画画！” “好吧，你需要我摆什么姿势？”劳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摆跟那个超模一样的姿势就行了，她叫什么名字……对了，劳拉－斯通！”约翰尼笑道。 “没问题！”劳拉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用手托着腮帮，把身子撑在桌子上，带着一脸幸福的笑意看着约翰尼。 “美好的开始，噢噢，美好的开始……” （Something_good,ooh－oh,something_good） 在一个高亢的转音之后，老歌手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这首歌已经接近了尾声，餐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而就在此时，约翰尼也完成了自己的‘创作’。他看着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它展示给了劳拉。 “画的怎么样？”约翰尼眨了眨眼睛。 “画的很好。”劳拉看着约翰尼的画，笑得很开心。画上的那个人虽然有些扭曲，但劳拉还是能依稀辨认出自己的模样，“送给我的画家女友——你那个连鸡蛋都画不圆的男友，约翰尼。”劳拉默念了一遍约翰尼写在本子右下方的小字，开心地笑了起来。 刚刚散乱地分布在劳拉周围的歌手们此时排成了一排，他们左右摆动着身体，轻声吟唱道。 “在我低沉的时候，在这个世界无比寒冷的时候。只要想到你今晚的样子，我就会看到一片光亮……” （Someday,when_I’m_awfully_low,when_the_world_is_cold,I’ll_feel_a_glow_just_thinking_of_you,and_the_way_you_look_tonight） 这首被叫做你今晚的样子（The_way_you_look_tonight）的歌，由摇摆舞王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_Astaire）首先演唱。该曲的词作者多萝西－菲尔兹（Dorothy_Fields）在接受采访时说，“当杰瑞（Jerry）【注1】第一次为我演奏这段旋律时，我立刻冲出房间哭了起来，这首歌蕴含的情感完全征服了我，我根本止不住，它实在是太美丽了。”正是这样的特质，使得这首歌一经问世便受到了极为广泛的欢迎，甚至成为了爵士乐史上的一个标杆。从比利－霍利戴（Billie_Holiday）到托尼－本内特(Tony_Bennett)，从弗兰克－辛纳屈到迈克尔－布布雷（Michael_Bublé），七十年来，几乎每个有名的爵士歌手都翻唱过这首歌。这首歌用舒缓优美的旋律，讲述了一个简单却感人至深的故事——一个男人对爱人深情款款的内心独白。 劳拉面带微笑，认真地倾听着这首歌，眼神有些迷离。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侍者把一个被银色餐盖盖住的餐盘放到了劳拉面前。 “打开它。”约翰尼指了指餐盖，说道。 劳拉小心翼翼地将餐盖揭开，里面铺着一层米色餐巾，而在餐巾上方，则放着一条银色的心形项链。 “这是卡地亚（Cartier）的吗？”劳拉握着项链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是的，我知道你喜欢蓝色，所以我让他们把最中间镶的红宝石换成了蓝宝石。”约翰尼轻笑着点了点头，“把它戴上吧。” “谢谢你，约翰尼。”劳拉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你看起来美极了。”约翰尼注视着劳拉，认真地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不管是歌，还是项链，我都很喜欢……非常喜欢。”劳拉羞涩地笑了笑，从自己身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盒子，递给了约翰尼，“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不过看起来根本就比不上你的。” “谁说的？我觉得你准备的礼物简直棒极了。”约翰尼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个CK的黑色腰带，而在腰带的空隙里劳拉还放了一只可爱的玩具熊，两朵鲜艳的玫瑰，以及一张小卡片。 “这是用来拴住你的东西——劳拉。”卡片上这么写着，劳拉还别出心裁地在落款处画了一个可爱的桃心。 “真是太可爱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份礼物！”约翰尼笑道。 “你喜欢就好。”劳拉笑道，“天哪，你送我的礼物刚刚可快把我给吓死了……我得吃点东西压压惊才行。” “嘿，等等。”约翰尼摇了摇食指，“谁告诉你我把所有的礼物都送完了？” “你还有礼物？”劳拉被吓了一跳，“他们藏在哪儿？”劳拉左顾右盼，寻找着餐厅里藏着的另外一组歌手。 “藏在这里。”约翰尼指了指餐盘里的那块白色餐巾。 劳拉轻轻把餐巾给揭开，藏在下面的，是一本时尚杂志。劳拉顷刻间便认出了杂志的名字和封面上那个端庄优雅的模特——这本杂志叫Vogue_Paris，而封面上的模特，则是时尚界的传奇人物凯特－莫斯。 “这……这是什么？”劳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轻声问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是Vogue_Paris的一月刊，封面是凯特－莫斯。”约翰尼将这本杂志拿了起来，“我昨晚跟这本杂志的主编卡琳－洛菲德打了电话，她告诉我，这本杂志的三月刊封面，将会出现一个与凯特－莫斯一样优秀的模特。你猜那个模特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 “劳拉－斯通，她叫劳拉－斯通，是个荷兰女孩。”约翰尼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这，这是真的吗？真的是我吗？我是Vogue_Paris三月刊的封面模特，你确定吗？” “我百分之百确定，亲爱的，你就是Vogue_Paris三月刊的模特。”约翰尼握住了劳拉的手，柔声说道，“恭喜你。”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你，谢谢你，我的甜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幸运……”劳拉紧紧握着约翰尼的手，眼眸里氤氲多时的雾气此时化作一滴泪珠，顺着脸颊轻轻地滑了下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说过我会帮助你的，劳拉。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约翰尼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轻声吟唱道。 “亲爱的，永远不要改变，留住那让人窒息的魅力。我想请你知道，我所爱的……” （Lovely_never_ever_change,keep_that_breathless_charm.Won’t_you_please_arrange_it,’cause_I_love_you.） “就是你今晚的样子。” (Just_the_way_you_look_tonight) 注： 1、杰瑞：指这首歌的作曲者杰罗姆－科恩（Jerome_Ke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