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城市之声
“这东西就这么吃吗？” 约翰尼有些犹疑地看了看面前那根巨大的旋转烤rou架，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握着的这块包裹着番茄、洋葱、生牛rou、炸薯条和某种奇怪酱汁的皮塔饼（Pita），问道。 “Gyro。”小贩指了指约翰尼手上的饼，用希腊语说道。 “噢，好吧，这东西叫Gyro，太棒了。”约翰尼无奈地点了点头，提高了声调，“我的意思是，这东西该怎么吃？” “用你的嘴巴！”小贩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约翰尼。 “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圣经有多长的历史，Gyro就有多长的历史。”小贩轻轻抬了抬约翰尼的手，“快尝尝吧！” 约翰尼有些犹豫地慢慢把Gyro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嘿，这味道可真不错！”约翰尼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种希腊食物竟然如此美味，炸薯条的油腻、番茄的汁水、牛rou的鲜嫩与酱汁的酸甜味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种别样的美妙风味。 “谢谢你，先生。”约翰尼笑着把手中的五美元递给了小贩，“不用找了。” “谢谢你！”小贩高兴地眯起了眼睛，“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你也是。”约翰尼笑着跟小贩挥了挥手，咬了一口Gyro，满足地叹息了一声，迈开步子朝中央公园内走去。 贾斯汀－汀布莱克这首Sexy_Back的销售终于走上了正轨，为了进一步提升单曲的成绩，贾斯汀和他的助理团队正在全美范围内展开宣传工作，他们特意租了一辆房车，每天在无数个电台节目之间奔波。在无休止的电台宣传攻势下，Sexy_Back力压Hips_Don’t_Lie和Promiscuous，再度成为了Billboard单曲榜7月2日的冠军。 S_M_M的五位模特也相继找到了为杂志或者百货公司拍摄广告的工作。香奈儿－伊曼作为Miu_Miu的代言人登上了时尚芭莎（Harper’s_Bassar）六月刊的内页，为Miu_Miu展示了几款新品；充满异国风情的伊莉莎－瑟娜薇受到了Numero的青睐，她将与吉赛尔－邦辰一起出现在这本时尚杂志八月刊的插页中；有着一张完美脸蛋，在镜头前桀骜不驯的金塔－拉皮娜拿到了布鲁明代尔和Flair的合约，她将为前者拍摄一本服装型录，并与几位知名超模一起为后者拍摄一辑时尚大片；稳重成熟的奥奈德－海朗德则获得了一个足以改变她职业生涯的绝好机会，在收到S_M_M寄出的硬照之后，正在为Vogue_Italia筹备九月刊时装周季前时尚大片的著名摄影师斯蒂芬－梅塞尔（Steven_Meisel）指名要求奥奈德参与拍摄工作。不管是S_M_M还是奥奈德本人都对这一次与斯蒂芬的合作非常期待——这个拍照技巧极其老辣的美国摄影师曾用他的照片向世人展示过麦当娜、玛丽亚－凯莉等超级巨星的魅力，并直接捧红了包括奈奥米－坎贝尔（Naomi_Campbell）、杜晨－克洛斯（Doutzen_Kroes）在内的无数名模。能够与斯蒂芬－梅塞尔合作，意味着奥奈德－海朗德的超模之路上前途一片光明。 至于劳拉－斯通，这个巴黎时装周上最受瞩目的新人模特与嘉人杂志签下了合约，她将以八万美元的高价为这本时尚杂志拍摄一部十页的春夏时装周季前大片。更重要的是，就在7月1日这天，S_M_M与CK正式达成了在巴黎时装周上的合作意向，CK将以三十万美元的价格购买劳拉的半专属权——这就意味着，在巴黎时装周CK新品发布会开始之前，劳拉将不能再参加这次时装周上其他任何品牌的走秀。 专属模特，对以前的劳拉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现在，她已经与世界上最著名的品牌之一签下了专属合同。 这个荷兰女孩又开心地在自己的人生目标一栏里打上了一个勾。 更令人欣喜的是，两天前，艾米－怀恩豪斯已经完成了专辑的前期准备工作。现在，她正与圣乔治唱片的CEO马克－罗森待在洛杉矶的日落录音室里，进行着这张专辑的制作人、伴奏乐队以及和音歌手的招募工作。让人感到有些遗憾的是，虽然已经尽了全力，但艾米的戒瘾团队依旧没办法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让这个伦敦女孩完全戒除掉毒瘾和酒瘾。虽然已经好转了不少，但艾米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她的半个肺都坏掉了，脾肾几乎已经无法正常工作。”在发给约翰尼的私人邮件中，一位来自UCLA罗纳德－里根医疗中心的戒瘾医生这样说道，“要想完全恢复，起码得再花上两年的时间。”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在毒瘾的折磨下，艾米似乎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灵感，她几乎整天都泡在日落录音室里，疯狂地修改着每一首歌。 两家公司都运转良好，一直无比忙碌的约翰尼终于找到了一点儿空闲时间。可惜的是，因为劳拉还有为嘉人杂志拍摄内页的工作，这一对情侣依旧没法儿聚在一起享受美好时光。不过约翰尼显然有他自己的休闲方式——在睡到十一点起床，享用了一杯鲜浓的咖啡以及一块美味的Gyro之后，他准备到中央公园去，找一根长凳，在纽约温暖的夏日阳光下阅读詹姆斯－帕特森（James_Patterson）的《法官与陪审团》（Judge&Jury）。当他还是约翰尼－姜的时候就一直很想读完这本书，现在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约翰尼在一根无人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从浓密的树荫间透过的点点阳光，打开了自己手中的书。在和煦的微风与詹姆斯－帕特森老辣简练的文笔的帮助下，约翰尼很快便沉浸在了这个节奏激烈的犯罪惊悚故事里。 就在小说的女主角安迪－迪格蕾丝（Andie_DeGrasse）决心向那些安装炸弹，并且杀害了整个陪审团和自己的小儿子贾罗德（Jarrod）的恐怖份子们复仇，故事渐渐开始进入高潮的时候，约翰尼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孩的惊叫声。 他抬起头，看到在离自己大概只有几码的地方，一个棕发女孩正在惊慌失措地驱赶着一只乳白色的肥胖鸽子，而本来握在她手里的那把浅棕色吉他，正直端端朝自己飞来。约翰尼连忙低下头，并抓住了那根拴着吉他的火红色背带。 “小姐，我想这应该是你的吧。”约翰尼握住吉他的琴颈，朝女孩走了过去。他笑着把吉他横着平放过来，双手递给了对方。 “是的，这是我的吉他……真是谢谢你，先生，刚刚那只该死的鸟突然飞过来啄我的脑袋，所以我才……”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带着感激的微笑看着约翰尼。在女孩和约翰尼的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不由得愣了愣。 “约翰尼－施瓦茨！”女孩捂着嘴，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魅力十足的年轻男人，低声叫道。没错，在正常的情况下，现在的约翰尼－施瓦茨应该是一个肥胖臃肿的颓废男人……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约翰尼－施瓦茨，是十八岁时意气风发，性感迷人的约翰尼－施瓦茨！ “凯特－沃盖尔（Kate_Voegele）！”约翰尼与女孩同时出声叫道，他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喜悦和兴奋——面前这个有着一头柔顺的深棕色秀发，一张性感厚实的嘴唇，和一副灿烂笑容的漂亮女孩儿竟然是自己最喜欢的女歌手凯特－沃盖尔！ 没错，作为歌手，凯特－沃盖尔在商业上算不得成功，她全部的六首单曲只有一首进入了Hot100排行榜，在专辑榜上的最高排名也仅仅只是第十名而已，但这丝毫不影响约翰尼对她的喜爱。在约翰尼的心里，凯特的音乐就如同般美妙——她歌曲里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每一句歌词，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如果说阿黛尔是可以唤醒灵魂的歌者，那么对于约翰尼来说，这个来自俄亥俄的女孩就是点亮城市的诗人，她的音乐与大城市的繁忙气息无比契合，每一首歌都是通过她充满质感的迷人嗓音和那把悠扬的吉他所讲述的，一个坚强勇敢的可爱女孩在纽约这样的大都会里发生的或温馨或痛苦的故事。 约翰尼对这样的故事丝毫没有抵抗能力，事实上，在高中四年的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里，约翰尼都是伴着凯特的歌声渐渐入眠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凯特－沃盖尔发出了如松鼠一般的可爱尖叫声，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我在Myspace上听到了你的音乐。”约翰尼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他不确定凯特－沃盖尔现在是否有一个Myspace的主页。 “你在Myspace上听到了我的歌儿？我还以为从来没人会访问我的主页呢！”说到这里，凯特－沃盖尔顿了顿，她轻轻低下头，随即便把头给扬了起来，带着期盼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约翰尼，“那……那我的音乐怎么样，你喜欢吗？” “我喜欢吗？”约翰尼轻轻笑了起来，他看着表情既紧张又兴奋的凯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音乐。” “你说的是真的？”凯特捂住了嘴巴，又发出了一声如松鼠般的尖叫声。女孩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打着转，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约翰尼－施瓦茨喜欢我的音乐，约翰尼－施瓦茨喜欢我的音乐！” “嘿，冷静一点儿，凯特，我可以叫你凯特吗？”约翰尼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他本来以为自己才应该是更兴奋的那个人才对。 “当然可以，啊……我可以叫你约翰尼吗？” “没问题，你想怎么叫都行。”约翰尼微笑着回答道。他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凯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到中央公园是来表演的，对吗？” “没错……我要在毕世达喷泉（Bethesda_Fountain）那里唱歌。”凯特连忙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来看看你的表演吗？”约翰尼诚恳地问道。在他还是约翰尼－姜的时候，他就曾经无数次地观看过凯特－沃盖尔的现场演出。但不管听了有多少遍，约翰尼都从来没有厌烦过，他从来不介意再多听一会儿凯特－沃盖尔。更何况，这次的演出比任何一次都要特别——这是这个十九岁的，青涩的克里夫兰女孩在中央公园的不插电演出，约翰尼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凯特－沃盖尔。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凯特忍不住再一次发出了松鼠般的尖叫声，她红着脸，抱歉地朝约翰尼笑了笑，“不好意思，每次我一兴奋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你当然可以来看我的演出，约翰尼！天啊，我真是太兴奋了！” “我们走吧，毕世达喷泉在这边！”凯特笨拙地朝约翰尼挥了挥手，高兴地迈开了步子，踩着轻快的步调朝前面大步走去。 约翰尼看着女孩充满活力的背影，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小跑着赶上了凯特－沃盖尔的步伐。 “就是这儿了！”凯特－沃盖尔指着不远处那座“水中天使”（The_Angel_of_Water）雕像，说道。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雕像旁，开始给吉他调起了音。 “我准备好了。”凯特冲约翰尼有些拘谨地笑了笑，说道。 “加油！别紧张！”约翰尼笑着鼓励着女孩。 “等等……你真的，你真的喜欢……”在凯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琴弦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问道。 “我爱你的音乐。”约翰尼给出了一个非常确定的答案。 “我明白了，谢谢你。”凯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轻轻拨动琴弦，低声吟唱道。 “宝贝，你今天在忙什么，待会儿又会做些什么呢？” （Baby,What’re_you_doing_today,what_are_you_doing_later） “我在这片灰色的钢铁丛林中迷失了方向……” （I_don’t_know_my_way_through_a_maze_of_grey_skyscrapers） “但我愿意学着在这里生存下来。” （But_I’m_willing_to_learn） 伴随着优美的吉他和弦，凯特那充满张力，饱含情感，仿佛能够穿透一切事物的美好声音随着歌曲情绪的推进渐渐高昂了起来。刚才还有些羞涩拘谨的凯特，拿起吉他之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起来自然大方，成熟迷人。 凯特－沃盖尔闭上眼睛，轻轻皱起眉头，试着去触碰高音。 “你是我从天空中看到的曼哈顿……” （You’re_my_Manhattan_from_the_sky） “当我身处高空的时候，你看起来小巧而又精致……” （You_look_so_neat_and_tidy_when_I’m_way_up_high） “但我知道，在你的街道上，其实藏着无数的秘密……” （But_I_know_your_streets_are_lined_with_a_fine_mess_inside） “我想要从天上落下来，落到你的心里，看看这些无人知晓的故事……” （I_wanna_come_down_and_walk_around_your_mind） 当凯特的吉他旋律刚刚响起的时候，约翰尼就辨识出了这首歌。它叫做Manhattan_From_the_Sky，是凯特－沃盖尔三张专辑中约翰尼最喜欢的一首歌。凯特用沉稳大气的钢琴和优雅细腻的鼓点编织出了这一首如梦似幻的城市民谣，每次听到这首歌，约翰尼总会为这完美的曲调和把深爱的男孩比作曼哈顿的奇思妙想而惊叹不已。 “你是我从天空中看到的曼哈顿……” 约翰尼看着凯特，无意识地看着一起吟唱着。 看到约翰尼的样子，凯特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兴奋的笑容——原来约翰尼－施瓦茨真的是自己的歌迷，他居然会唱这首刚刚上传到Myspace上不到三天的新歌。 带着这样的想法，凯特的歌声变得更加细腻动人，吉他演奏也变得更加激动人心。慢慢地，毕世达喷泉前已经停留了数十位游客，他们都带着微笑，驻足聆听着这首动人的歌谣。 “当我身处高空的时候，你看起来小巧而又精致。但我知道，在你的街道上，其实藏着无数的秘密。我想要从天上落下来，落到你的心里，看看这些无人知晓的故事……” 在最后一段重复的吉他前奏慢慢淡出之后，凯特抬起了头，对面前的观众露出了一个微笑。 “Bravo！”约翰尼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用力地鼓着掌，大声喊道。在他的带动下，几十位观众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再来一首！”约翰尼喊道。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凯特－沃盖尔……好吧，接下来的这首歌叫做Only_Fooling_Myself。”凯特－沃盖尔拨了拨琴弦，看着约翰尼站着的位置，笑道，“你会唱吗？” 观众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凯特究竟是在向谁提问——毕竟他们才刚刚见到这个女孩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但约翰尼非常清楚。 他举起双手，笑着朝凯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非常好。”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从自己的琴盒里拿出了一顶黑色的宽边小圆帽，戴在了头上。她淘气地咧了咧嘴，眯着眼笑道。 “让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