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崩溃边缘（上）
2006年10月23日，东海岸时间10：00AM，美国纽约，西威廉斯堡，金星音乐总部。 在这栋屹立于东河河畔的二层小楼里，一场金星音乐公司与金星音乐发行公司的每周例会正在进行中。 “FutureSex/LoveSounds在零售商那里的建议销售价格是18.98美元，减去每张4.74美元的包装和运输费用，还剩下14.24美元。再减去支付给贾斯汀和Timbaland总额为243.86万美元的版税，最后金星音乐公司和金星音乐发行公司得到的总收益大约是731.61万美元……扣除宣传费用和薪酬支出，我们最后得到的毛利润（Gross_Profit）大概是502.23万美元。” 金星音乐发行公司的版税与财政部门主管谢莉尔－布莱克看着文件，流利地报出了一组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今天是这个毕业于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年轻女孩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会议，因此，谢莉尔今天显得特别认真，为了显示出职业素养，她甚至专门去购置了一套价值五百美元的拉尔夫－劳伦黑色女士套装。 “我们没有跟CAA签下90%－92.5%协约（The_90%_to_92.5%_Sale_Provision）【注1】，所以每一张售出的专辑我们都得向贾斯汀和Timbaland支付25%的版税。”Dr.Luke补充道。 “90%－92.5%协约是吸血鬼们才会做的事，我们没必要对贾斯汀使出这样的手段。”约翰尼摇了摇头。他沉吟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问道，“Itunes那边呢？” “截止今天，FutureSex/LoveSounds在Itunes音乐商店上总共售出了34万份，再加上Sexy_Back和My_Love单曲的销售，贾斯汀这张专辑一共在Itunes音乐商店上获得了大约两百万的下载次数。在和苹果分成之后我们可以拿到486.5万美元的毛利润，加上实体唱片的毛利润，FutureSex/LoveSounds到现在为止一共收到了988.5万美元。” “你做得很棒，谢莉尔。版税方面呢？”约翰尼把椅子转了个方向，看着金星音乐发行公司传统授权部门的主管马蒂－罗宾斯和掌管同步授权部门的弗兰克－艾灵顿，问道。对于这两个毕业于著名商学院的小伙子，特别是与约翰尼同样来自马歇尔商学院的弗兰克，约翰尼有着很高的期待。 “我昨天刚刚跟BMI通了电话。”弗兰克没有辜负约翰尼的期望，他的用辞简练精确，效率极高，“截止10月1日，BMI已经从本地电台、国外电台、广告、出版商、卡啦OK供应商、网络以及各大电视网为Sexy_Back收取了总价值超过一千五百万美元的版税，在与贾斯汀进行对半分成之后，我们大概能够获得七百五十万美元的收益。现在，贾斯汀的第二首宣传单曲My_Love在Billboard榜上的排名是第十九位，在MV发行之后BMI预计这个排名将会提升十一到十八位。如果事情真的像BMI所预测的那样发展的话，My_Love和Sexy_Back这两首单曲应该可以在10月为我们赚取又一个五百万美元。” “前几天FOX、ABC和NBC都联系了我，他们想知道购买FutureSex/LoveSounds整张专辑三年的使用权需要花多少钱。”马蒂－罗宾斯接过了话茬，“哥伦比亚、福克斯二十世纪也都先后发来的电邮，他们想把FutureSex/LoveSounds里的一些歌当作背景音乐或者配乐在他们制作的电视剧和电影里播放……总的来说，贾斯汀这张专辑在传统授权领域的表现棒极了。” “这才是‘赚钱的专辑’。”约翰尼敲了敲会议室里的圆桌，轻声笑道，“说到MV，艾丽卡……” “我已经把母带交给MTV了。”艾丽卡－瑞抿嘴笑了笑，“一切都搞定了，不用担心，你会在电视上准时看到My_Love的MV的。” “很好。”约翰尼摊了摊手，对艾丽卡露出了一个感谢的微笑，“这几周以来我们的主题一直都是贾斯汀、贾斯汀、贾斯汀，现在我想听听金星音乐其他艺人的情况……马克，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约翰尼转过头，看着投影屏幕上的马克－罗森，问道。马克现在正在洛杉矶的日落录音室与纽约这边进行着远程视讯通话，与他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有纳什维尔的瑞芭－麦肯泰尔，以及远在伦敦的圣乔治唱片A&R部门经理托马斯－劳伦斯。 “我听得见，约翰尼。”隔了数秒之后，马克才点了点头。 “伦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约翰尼用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子，“我一直在等待录音室建成的消息。” “这就是我今天想给你说的事……伦敦的那间录音室已经全部建设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是个好消息。”约翰尼满意地笑了笑，“它叫什么名字？” “红墙骑士录音室（The_Red_Wall_Knights_Studio）。”马克耸了耸肩，“这名字是托马斯取的。” “圣乔治唱片总部的外墙都是红色的，再加上迈克尔街就在骑士桥附近，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名字。”托马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道，“希望它不是太糟糕。” “是个好名字。”Dr.Luke摊了摊手，回答道，“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我建议的三岛录音室（Tri－isles_Studio）这名字比较好听。” “卢克，我们不能再取另外一个跟自然景观有关的名字了……再这样下去大家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国家地理频道的附属机构。”约翰尼笑着眨了眨眼。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既然说到了录音室……卢克，你现在找到了中意的录音室了吗？” “我的确找到了一些。”卢克点了点头，从放在自己身前的文件夹中抽出了几份，递给了约翰尼。 “第一间录音室在迈阿密的科林斯大道（Collins_Avenue）1200号，就坐落在迈阿密海滩（Miami_Beach）上的海洋酒店（Hotel_Ocean）附近。从那里到海岸线只隔了两个街区，风景棒极了，站在录音室里可以直接看到海滩上的椰子树和白色帐篷……噢，没错，还有，虽然这是一间对外的商业录音室，但是设备还不错，我们只需要花三十万美元就能把这个地方给买下来。”显然，对于Dr.Luke来说，录音室周边的风景比录音室本身还要重要。 “听上去很不错，还有呢？” “因为金星音乐的总部在纽约，绝大多数签约艺人也都在纽约，所以我觉得在纽约附近建立另一间录音室也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我在霍博肯的华盛顿街上也找到了一间可以用来建录音室的地方。华盛顿街233号的三楼，这里原本是一个广告代理公司的办公室，不过两个月前他们倒闭了，我们可以把这里改造成一间录音室。要知道，霍博肯就在曼哈顿的对岸，交通便利，而且治安也比西威廉斯堡要好上不少。” “嗯哼。” “第三间录音室，我想如果你觉得纽约或者迈阿密的租金要价太高的话，我们可以在洛杉矶的圣莫妮卡建一间录音室……没错，圣莫妮卡的租金也很贵，不过我在那里有一些朋友，他们愿意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把亚利桑那大道（Arizona_Avenue）203号的二层和三层租给我们，这个地方去年刚刚完成翻新，正在招租，我们可以在那儿建一间录音室，甚至还可以把金星音乐的洛杉矶分部搬到那里去……日落录音室实在是太挤了。” “其他的呢？” “我看准的第四间录音室在弗吉尼亚海滩太平洋大道（Pacific_Avenue）与22街的交界处，那间录音室和迈阿密的那间一样，也是对外的商业录音室，现在录音室的拥有者想要把它给转让出去……第五间在波士顿的商业街(Commercial_Street)上，是Mercury唱片公司在1973年时买下的一间录音室，现在Mercury想把这间录音室出售出去，或者与其他的唱片公司共同拥有，让他人来帮忙支付一部分高昂的维护和租赁费用，以平衡公司的财政，我想如果这时我们介入的话应该可以谈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做得非常棒，卢克。”约翰尼轻舒了一口气，给了Dr.Luke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这么办吧。” “就这么办吧？”Dr.Luke愣了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就按你说的做。” “按我说的做？”Dr.Luke更加疑惑了，“你还没告诉我我们最后应该选那间录音室呢。” “谁说要‘选’录音室了？”约翰尼眨了眨眼睛，“我们难道不能把全部五间录音室都给买下来吗？” “当然可以。”Dr.Luke想了想，回答道，“不过录音室的购买、改建和维护费用还有房屋的租金会花掉公司很大一笔钱，我们现在的资金基本上都用在贾斯汀这张专辑，和后面两张即将发行的专辑的宣传和制造工作上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能够拿到一笔三千万美元的投资，你会把这五间录音室买下来吗？” “当然了，我的意思是，有了三千万美元谁不会……”说到这里，Dr.Luke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约翰尼，你是说……” “没错。”约翰尼笑着摊了摊手，“我会再向金星音乐公司注资三千万美元。” 听到约翰尼的话，投影屏幕上的马克－罗森、瑞芭－麦肯泰尔、托马斯－劳伦斯，还有房间里的每个人，都露出了和Dr.Luke一样的惊讶表情。 三千万美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金星音乐公司的启动资金也才只有两千万美元而已。三千万美元，足够金星音乐公司打造一场奢华盛大的全球巡回演唱会，制作十张像FutureSex/LoveSounds这样阵容豪华的全明星专辑，建成五十间像河岸录音室这样的顶级录音室。 “这简直是……” “太棒了？我知道。”约翰尼帮助Dr.Luke完成了这个句子，“好了，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约翰尼迅速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让用来处理日常事务的每周例会变成一场手握巨额支票憧憬美好未来的狂欢派对，毕竟金星音乐还有很多等着处理的事情。 “马克、瑞芭，艾米和泰勒的情况怎么样？还有，这两张专辑的宣传计划、制造商和发行日期都定下来了吗？” “泰勒现在的情况很好，那个小姑娘最近兴奋着呢，整天蹦蹦跳跳的。”瑞芭微笑着回答道，“专辑的宣传计划和发行日期也早就定好了，我们准备在10月28日发行这张专辑，现在专辑的海报已经挂上了纳什维尔的十五个公告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们还会在洛杉矶、新奥尔良、达拉斯、休斯敦和孟菲斯挂上专辑的宣传海报，而新英格兰地区的宣传计划则将在专辑发行之后再启动，毕竟你知道的，新英格兰地区的人对乡村音乐不像对Jay－Z的嘻哈音乐那样热衷，那里从来就不是乡村音乐的主流市场……现在我们的CD制造商已经做好了首批二十五万份拷贝，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这些拷贝正走在被送往中西部各家音乐零售商店的路上。” “非常好，电台和电视台方面呢？” “我们也都联系到了。纳什维尔本地的乡村电台WSIX准备在10月24日的时候对泰勒进行专访，并邀请她在电台上现场演唱Tim_McGraw。10月26日，ABC的早安美国（Good_Morning_America）还会邀请泰勒到洛杉矶演出……现在她已经是个小明星了。”就像瑞芭说的那样，在Tim_McGraw这首单曲发行之后，凭借着出众的相貌和音乐才华，泰勒－斯威夫特这个阳光可爱的南方小美女已经获得了许多关注。10月22日，在新一期的Billboard乡村音乐榜上，泰勒－斯威夫特的第一首单曲Tim_McGraw借着强大的话题效应成功攀升到了第五名的位置。 “我等着看她的表演。”约翰尼笑着说道。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泰勒通过电邮、短信和电话等不同的方式无数次地告知了约翰尼自己将要登上早安美国舞台的消息。 “你一定要来，好吗，约翰尼？求你了！”泰勒在电话里这样信心十足地对约翰尼说道，“我想让你在现场看我的第一次电视演出，我一定会很棒的！” “我当然会的，泰勒。我会到洛杉矶来现场看你的演出。”约翰尼从来就不会拒绝如此可爱的要求。 “那么，艾米呢，马克？”约翰尼把目光投向了屏幕左侧的马克，“艾米现在还好吗？” “她现在的情况非常好。”马克笑着点了点头，“保健医生说她最近的戒瘾进展非常良好，已经可以基本停止用药了……还有，虽然戒瘾治疗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我们现在也已经完成了专辑的录制，现在我和日落录音室的工程师们正在进行后期制作，估计一周之后就能制作出最后的母带。关于制造商，我想我应该会使用英国的……” 就在马克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时候，他放在桌子上的黑莓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震动的嗡嗡声。 “不好意思。”马克拿起手机，有些抱歉地对约翰尼笑了笑，他点开信息，随意地瞟了一眼，原本轻松的神情顷刻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马克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屏幕，牙齿紧紧地扣着下唇，一言不发。 “怎么了？” 约翰尼看着屏幕上脸色无比难看的马克，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是艾米……” 马克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缓缓说道。 “她出事了。” 注： 1、90%－92.5%协约：有些唱片公司会在合约中规定，旗下签约艺人售出的专辑中只有90%－92.5%会被支付版税，这种做法被认为是提高唱片公司利润空间的手段。 ———— 明天是艾米－怀恩豪斯逝世一周年纪念日，因此，明天的那章将会是专门献给艾米的纪念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