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居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里尔克《秋日》 陆父拜托朋友在一家公司找了一份资料翻译的工作让陆芷晞去面试，面试过了有两个有月的试用期，爸爸说，先不谈待遇，能在顾氏名下的企业工作过，就算到时候成不了正式员工，对以后的工作也是一份不错的履历。 近几年，G城正处在开发的热潮中，G城靠海，海岸线漫长曲折，海产丰富，气候温暖空气质量好，吸引了一大批人前来旅游，有很多外国人甚至北方人在这里买房，只因为这里温暖的冬天。 陆芷晞在网上了解到了大名鼎鼎的顾氏，各种她看不懂但知道非同一般的数据成就，让陆芷晞不禁怀疑她一个本二毕业生能进吗？ 陆芷晞在家舒舒服服的住了两个星期，被mama熬的汤汤水水滋润得胖了五斤，成功地吃成了一个油光满面的小胖子。脸活脱脱圆成了一个白胖胖的汤圆，是陆mama前几天说的，说女孩子要这样才好看。陆芷晞放弃挣扎，反正她觉得她这张圆脸是没救了。 等到弟弟又一次放假回来，陆芷晞便和他一起去G城收拾房子，这个近百平方的小套间是几年前陆父买的，在六楼，G城高楼少，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其实不用怎么收拾，韦素隔段时间就会叫人去收拾，一年有段时间也会去住住，因为她说，房子要有人住才好，可是总是住几天，陆禹就会以家里种的草药要浇水了为由要回家去住。其实老一辈的人都这样，觉得还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乡住着舒服。问过她，为什么不出租给人家，她说不习惯别人住过的房子。陆芷晞也这样觉得。因为那时候房价还很便宜，所以陆禹说买套房子，等以后孩子工作也方便。虽说价格低，但是地段好，小区周围环境不错，交通也算便利，到市中心要坐四十多分钟的公交车，好在小区门口就有一个公交车站。 和陆宣明花了大半天清扫房子，然后出门购置一应生活用品。 陆宣明皱着脸抱怨，“我们这些苦逼的高三狗一个月只有两天假，真是cao着卖*的心，还透支灵魂和生命。” 陆芷晞失笑：“哪来那么多歪理论，还cao着卖*的心，合着数学那小贱人让你挠心挠肺了是吧。”数学一直是硬伤，陆芷晞默默饮泪…… “你以为我是你，数学一直是我的强项好不好，倒是你们家英语大人才让我伤透了脑筋！”说着还真像那么回事的叹了一口气。 “行行行，等你下次周末回来，姐给你炖猪脑吃啊” “别怼你弟行不行，你就教教我怎么学好这门鸟语吧姐，我的亲亲姐~”说着抱着陆芷晞胳膊蹭啊蹭…… “一边儿去，拐弯抹角说你家姐是鸟人是吧？” “哪啊，我家姐的美貌请恕在下才疏学浅形容不出来~” “行了少贫。我再帮你看看，先说了啊，我可不一定管用。” “得嘞，我姐出马一个顶俩！” …… 两姐弟买了三大袋的东西和一箱酸奶，两个人的生活用品和零食水果蔬菜，陆宣明在读的学校是G城的示范性高中，现在陆芷晞住G城小公寓，他周末可以回去住，平时陆妈不放心他一个人住那，怕他照顾不好自己，这下倒好，两姐弟也好照应。 回到小区门口，陆宣明抢过他姐手中的一大袋东西，美名其曰弘扬绅士风度，只让她拎一箱酸奶，两姐弟又一阵拌嘴…… 听到两声鸣笛，以为是两人挡道了路，连忙拉着陆宣明让到一边，黑色宾利略过，里面是那个见过几次面的人，那个人被她耍酒疯占过便宜。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顾淮生看着前面两个说笑的年轻男女，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青春阳光灿烂，只觉得心像被一股暖流注入，明明已经是快五月的天，夏天的中间，但还是莫名其妙被他们的热情青葱吸引。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拥有过在阳光下的笑靥如花。 小公寓里两姐弟忙上忙下，弟弟个高在套冰箱套，陆芷晞把洗漱用品放进浴室，把蔬菜水果分好类放进冰箱。嗯终于有点温馨的感觉了，水绿小碎花的餐桌布，一粉一蓝的马克杯，纯白的高腰花瓶插着一束雏菊，似乎阳台还差点生气，陆芷晞从家里带来了爸爸给她剪得两支玫瑰，还有各种植物的种子。不得不说，这可能是遗传，她也特别爱一些花花草草。大一的时候选修了植物观赏学，大学四年也在宿舍养了很多盆栽。 陆芷晞在学校的时候一直希望能养一只蠢萌的胖狗狗，但奈何宿舍查的严，加上舍友吐槽自己都养不好别说养狗了。无奈只得作罢。其实那时无非是因为那个人在遥远的城市晒了一张和狗狗的自拍罢了，才火急火燎说要在学校养。那时特别羡慕在cao场上遛狗的情侣们，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追着狗跑，有少年为你担心小心不要摔着，一脸宠溺的看着一人一狗的跑闹。只是这些温情从来就不属于那个时候的陆芷晞……现在想起已没有了当初的悸动，有的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般看待那段时光和那段时光里青涩的少年和傻气的自己。怪不得人说旁观者清。现在只觉得希望有个人能带自己走出那段回忆，用浓墨重彩的时光取代那动不动就出来肆虐的没有希望黑暗无边的记忆。 陆芷晞送弟弟去了学校，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买了一些花盆和植物栽培土。 陆芷晞挑了两盆山地玫瑰，小小的绿色玫瑰多rou超级萌的。陆芷晞突然很期待以后的日子，就这样养养花逗逗宠物。其实很多人问过她以后要找什么工作，陆芷晞专业是商务英语，其实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当时听从了父母的选择，她一直向往有一份可以拥有肆意随性充满诗意生活的工作，不用受何人何事的束缚，可以心血来潮想去哪个地方，提上行李就能去，但是现在她还需要努力。 她一直想像不到自己在职场上的样子，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有一点轻微社交功能恐惧症，与其说恐惧不如说是不想接触太多不熟悉的人，总觉得太劳心劳力，所以对于明天的面试心里还是有点怵，虽然她在学校成绩不错，平时商务演练成绩也很好。每次要融入新的环境总是格外担心人际关系交往，不知道能不能跟同事相处好，哪怕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别看自己在熟人面前人来疯，其实跟陌生人相处的时候她最怕的是冷场，维持表面的平和很容易，但是就是不想花心思去跟一个不熟的人深交，所以身边的朋友不多但是每个都是可以掏心掏肺的。 买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盆，还有几支桔梗和一束满天星。因为实在是有点多，所以盆栽店工作人员说可以留下地址送货上门。陆芷晞填了地址就去了一个朋友家，在家的时候她们就约好了，等她到这边住就去她家抱一只小狗狗回来养。她是陆芷晞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玩得挺好的。这些年联系也一直不断。听说她家的比熊犬前两个月生了小宝宝，三只小家伙快要把家都掀了，看到陆芷晞的朋友圈说想养狗，就赶紧联系了她。 两个月的小奶狗，软萌软萌的，白花花的一坨，像一个棉花糖，发觉陆芷晞要将它抱走，还拽住沙发不肯走，一副我不要离开我麻麻你这个坏人不要拐卖我的表情望着陆芷晞，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换取留在mama身边的机会。 陆芷晞用宠物包抱着它，在一旁纠结是要粉红蕾丝的宠物床还是要那款小碎花的，真的是好纠结，索性让狗狗自己选，“来宝宝，看看喜欢哪个自己选好不好？”狗狗眼睛转啊转的似乎真的在思考，爪子一把拍在粉红蕾丝的小床上。陆芷晞要笑出眼泪，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我不要理你的傲娇表情。 陆芷晞抱着狗狗拎着一众的宠物用品，脚步轻快，想着等回家放好东西就带它去小区居委会办宠物证，幸好小区没有规定不能养宠物。 晚上陆芷晞整理好了送来的花，把花盆和植物土都搁到阳台。跟家里通了电话，交代了一下把他们家宝贝儿子的婚房布置成了碎花风格，叫他们下次来之前做好心里准备。招来了陆爸陆妈的一顿嗤笑教育，一边跟电话那边说笑，一边打量今天的成果，看着整个房子满满都是生气，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只是今天似乎有点放血啊有点rou疼。 她给狗狗不太熟练的洗了个澡，狗狗挣扎着溅了一身的水，发现这小家伙真的是很抵触洗澡，看到它的迷你洗澡盆装满了水就像那个打针的小孩子一个表情。在挤满泡沫的水里，简直就像一团棉花糖融入了另一团棉花糖里。给它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小衣服，陆芷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酷爱打扮女儿的新手mama，事实上，她给小家伙买了一堆超级萌的衣服，熊猫装啊，小黄鸭啊，条纹亲子装，没错，她以后要穿她的蓝色条纹海军风的衣服跟小家伙出去散步。 用毛巾搂着毛发半干的小东西坐在房间窗台上看书，陆芷晞觉得这一刻的孤独谁都无法治愈，所以从回忆里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暖暖的灯光洒在一人一狗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它揉搓一身的毛发，陆芷晞在看诗集，正好翻到余光中的《满月》，在没有雀斑的满月下，一池的莲花睡着…… “小东西叫你满满好不好？喜欢就蹭蹭jiejie的手。”拨弄着它的小脚丫认真的问。 小东西真的就抱着陆芷晞的手蹭了蹭。哭笑不得，这是喜欢？认生期还真是短。是喜欢这个名字还是喜欢蹭jiejie的手？陆芷晞挠它的痒痒。 对面楼里，顾淮生拿着一杯红酒静静看着远处楼下一人一狗的互动。那女子捧着书，安然的坐在窗台，房里轻洒出一片晕黄的灯光，侧影披上了一层柔柔的金色，隔着不远的距离，顾淮生仿佛可以看到她秀挺的鼻尖，恬淡的侧脸，娇俏可人。腿上瘫着一只小狗，一人一狗偶尔相视一笑。画面真是宁静诗意得不像话。或许这就是奶奶说过的平淡而诗意宁静的生活吗？ 他上个星期才收拾好这个房子，亲力亲为小心翼翼的打扫。他的奶奶在这里安详宁静地度过了最后的几年，他出国前两年，她说要在一个靠海的温暖的小城买一套房子，说要一开窗就能看到海，说只要一套平常人家住的房子，大概每个人都有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梦吧。这个房子是顾淮生和奶奶一起设计的格局，房子的格局只有这套是不一样，是独栋的复式套间，奶奶说不想住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想要出门有友好打招呼一起出去买菜一起闲聊的邻居，所以建成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区，也是在那个时候，顾氏在G城有了第一处房产。爷爷因为不想睹物思人，在她过世后，住回了N市，而这是唯一一个能感受奶奶气息的地方，两年前，她去世，他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奶奶是唯一一个支持他出国闯荡的人，但是却因为这个，造成了顾淮生心里终生的遗憾。 一眼就看到对面对面窗户那个熟悉的身影。顾淮生不禁失笑，这是又遇见？这些天接二连三的遇见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前不久才为住的地方居然那么近而有些莫名的情绪，就好像上天突然安排你注定要遇见一些人一样。现在看着那个身影，只是顾淮生从不信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