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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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崇走了一趟军营,十分满意,甚至是超出了预期,许默治军,确实让人耳目一新。所有民兵,依旧以十二生肖立营。 但却做了年龄限制,最低十二岁,最高不超过四十五岁。 凡是在这个年龄段内,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 这些人也要区分,其中年纪最好,体力最强的部分,会挑选出来,执行剿匪一类的任务,其余众人,则是以巡逻治安为主,偶尔还要负责清理卫生,掩埋尸体。 大军出动的时候,他们也是民夫,运输粮草后勤。 尤其难得,许默还挑选出一批人。他们负责监察军纪,考评士兵。一旦有人违规,立刻处置,绝不姑息。 小小的民兵,竟然比起朝廷官兵还要正规。 一时间刘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他有一点是确定了,这是一支可战之兵,也是自己可以仰赖的。虽说是许默负责,但这支民兵当中,还有不少大户子弟,他们读书懂礼,肯定会忠心朝廷。 有这些人在,大约可以放心了。 刘崇给许默下令,准许民兵出动,开始进剿土匪。 接到了命令,许默自然没有说的,开始下令,各队民兵,分别进发。 刘隆也不例外,他是第三批出发的,上面发了一条竹枪……就是一根竹棍,绑了个枪头,很粗糙的那种。 但是总比在营地里,成天苦训强多了。 瞧着吧! 我非要戳死几个贼匪,好好出一口恶气。 可几天下来,刘隆又失望了,哪里有什么匪徒? 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们成天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山村,在田间地头行进……每一次出发之前,都有人强调军纪。 决不许进入百姓田地,不许践踏秧苗。 需要粮食蔬菜,必须按照市价,向百姓购买。 更不许侵扰百姓,至于欺凌女人,如果发现之后,一律枭首,绝不姑息养奸。 刘隆也挨打了,就因为随手摘了一个枣,然后就挨了一鞭子。 抽得屁股一道通红,疼得龇牙咧嘴,休息的时候,都不敢坐着。 “哪有这样的,一颗枣子就抽一鞭子,我要是多摘几个,小命还没了!我不服!” 他扯着嗓子叫嚷。 这时候负责监察的许毅赶到,并没有呵斥,而是耐心听着。 刘隆越说越来劲儿,你们不是要讲道理吗? “如果讲不出一个道理,就放我回去,本少爷不待了。” 许毅眉头动了动,笑道:“你说得对,一颗枣子,就一鞭子,是不合理。那我问你,一个鸡蛋,就给剁了一只手,那又如何?” “什么?”刘隆大为惊诧,“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说?” 许毅道:“有一个小女孩,只因为捡了一颗鸡蛋,要给生病的母亲吃,然后就被人抓去,直接砍下了一只手,这又怎么说?” “谁?谁这么疯癫?别说一个鸡蛋,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又能怎么样?凭什么砍手啊,一辈子都给毁了!”刘隆大声怒道。 许毅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刘隆将信将疑,随着许毅,向前走了十余里,就到了一处村庄。 此时村头的祠堂聚集了上百名村民,众人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刘隆一眼看到,在人群前面,有一个小女孩,瘦瘦小小,面色蜡黄,左臂衣袖处,空空荡荡。 刘隆的心猛地一缩,他不由得迈步过来。 此时在人群中间,绑着一个人。 “你们干什么?我是这村子的里长,朝廷让你们剿匪,凭什么抓我?老夫要告你们的状!” 许毅看了看他,“我们是来剿匪的,而且还是专剿害民的恶匪。” 许毅扭头,看了看众人,“乡亲们,大家都说说吧!他到底干了什么恶事,我么给你们做主!” 片刻之后,一个中年妇人向前走了两步,哭着道:“军爷,俺家只有一个男丁,本来不该服役,他买通官吏,把俺男人送去修堤……累死了。他欺负俺家没有男人,就抢了俺家的田,还逼着俺把房子给他。说俺是外姓人,不配住他们老李家的房子。” “俺辛苦养几只鸡,他们偏要说是他家的,俺丫头捡了个鸡蛋……就,就被他砍下了一只手……” 妇人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那个小丫头凑到母亲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抱着她,低声啜泣。 刘隆看在眼里,只觉得好像有东西堵住了喉咙,万分不舒服。 “我听出来了,你们是同宗的,你怎么能仗势欺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不怕遭报应吗?” 被绑着的人顿时怒目圆睁,“我按照朝廷规矩办事,纵然要罚我,也该送去衙门,明正典刑。你们私设公堂算什么?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的罪更大?” “谁的?” 刘隆义愤填膺,一步跨过来,挥起拳头,朝着此人的脸上狠狠砸过去。 “当然是你的,是你的!” 他这几拳下去,打得对方咧嘴痛叫,鲜血从鼻孔喷出。 刘隆还不满意,他抓着对方的胳膊,怒吼道:“我让你也尝尝剁手的滋味。” 这时候许毅拦住了他,“先别着急。” 刘隆一怔,吼道:“怎么?不敢杀?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你担着个屁!”许毅怒道:“我们不是随便杀人的。” 说完之后,许毅扭头,对着所有村民道:“乡亲们,此人横行乡里,欺压良善,无恶不作。大家伙说,要怎么办?” 短暂沉默,人群中有人怒吼,“杀!杀了他!” “对!杀了他!” 众人怒吼,声音越来越高,怒气越来越壮。 许毅看了一眼,点头道:“很好,既然乡亲们都有杀他的意思,此人又罪行累累,现在立刻执行!” 刘隆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潮澎湃,大吼道:“让我来!” 许毅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可别害怕。” “为民除害,孙子才怕!” 说话之间,这小子抓起竹枪,朝着里长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一枪刺入,鲜血迸溅。 这位里长嘴里冒血,眼珠通红,用尽最后的力气,“你,你杀我,朝廷,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刘隆啐了一口,“朝廷?我爹就是朝廷!” 半月之后,刘隆这一队民兵,轮休返回。 刘崇特别把许默请来,准备了酒席。 “许默啊,我这个儿子甚是顽劣,疏于管教。我拿他都不知道怎么办,幸好遇上了你,不然我刘家后继无人,真是愧对先人。” 许默笑道:“师弟心地善良,嫉恶如仇,只是过去的教育不得法罢了。这次师弟还亲自出手,杀了一个匪类,也算是见了血了。” “啊?”刘崇大惊,傻傻看着儿子,这小子杀人了? “你,你当真动手了?” 刘隆点头,“是!” “那你怕不怕?” “杀该杀之人,义无反顾!”刘隆咬着牙道。 “好!好儿子!”刘崇心头大喜,老怀大慰。 又过了片刻,刘隆突然道:“爹,你看能不能答应孩儿一件事?” “能!你说什么,为父都答应。” “那……您能不能把咱们家多余的田产让出来,还给百姓?” 刘崇顿时一怔,夹着菜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