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你情我愿

    没花几分钟，交通艇就载着李纵云风风火火地赶到了H2333号空间站。

    然而，在这短暂的停留时刻，他既没有联系空间站中必然存在的联邦情报部外勤，也没有寻找那些可能存在的海盗情报贩子，只是通过空间站的网络，貌似随意地逛了一下国际网络，便急急忙忙地驱车返回虎斑猫号。

    如此作为必有其道理。

    在李纵云与赵老最初的讨论之中，他们就觉得，很多证据都表明在联邦因船队遇袭而陷入舆论压力之后，联邦官方本来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作为引子的代表团船队作用已经达到，现如今已经不再有被继续袭击的必要性。

    至于说灭口，这对常年混迹于政坛的李纵云而言，完全就是个笑话。

    船队中有多少人知晓核心的内情，也就是‘这次事件是联邦自导自演’这一事实？不多，仅有特务大队队长赵震上校、代表团团长赵老、以及李纵云自己，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什么样的？

    赵老是唯华联邦开国功臣，且常年担任国务院、外交部要职，对政治的认识和对国家的关切之心不言而喻；李纵云自己虽然年轻点，可也在情报部从小小外勤混到现在几大主管之一的位置，政治智慧不可小视，而要在情报部干到高层，没点爱国之心也别想；至于赵震上校，从这几天的接触中，李纵云也能够给这家伙下个‘老jian巨猾’的评价。

    对于这样的三人，他们在遇到这一次的事情时会做什么样的反应呢？

    很简单，在接到单独返回首都的命令，并遇到那一连串军队反应之时，几人就已经猜出政府的想法。而李纵云还相信，联邦内部安排这个计划的人也必然清楚这一点。那为何联邦还要设置这种计划呢？

    因为安排这个计划的人更清楚，即便李纵云和赵老知晓了内情，以其对国家的忠诚，也只会在保证计划成功的前提之下，去争取自身的存活。

    这就像三国时期周瑜和黄盖的故事。

    差别只在于，黄盖在被打前就知道了具体的情况，而赵老等人却并没有被告知，是自己推测出了内情而已。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是略微不快，而在明白这次事件对国家有好处之后，却不会去怨恨谁。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可悲，是黑暗，是无奈。

    但那样的人在李纵云他们眼中才是可怜，因为他们没有理想和信念。

    “对赵老和李纵云这种程度的人而言，为了这个国家，他们并不在乎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是制定这个计划的人面对质疑时做出的解释：“当然，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任务中不知情的人的生死，在他们眼中也成了和他们自己的生命一样，随时可以牺牲的东西，因此不用担心任何从这一方面泄密的可能。”

    面对这样的人，好与坏，没法说清。

    然后回过头来。

    既然从一开始，李纵云和赵老就有了这样的觉悟，而赵震上校能够被两人认同，也必然不会缺乏这种觉悟。因此，即便他们因此次遇袭而差点付出生命，但真当他们顺利回到首都，却绝对不会对联邦的安排提出任何质疑，最多有些不快而已。

    因为这个计划对联邦的确存在好处。

    李纵云也相信安排这个计划的人，是清楚这一点的。

    所以，在‘代表团船队遇袭的重重迷雾被揭开之后，发现凶手是泛阳共和国，于是联邦愤而宣战’这一结论的引子‘代表团船队遇袭’已经发生之后，即便现在代表团成员还活着，联邦却已经没必要再继续画蛇添足地追杀代表团成员。

    但既然如此，为何李纵云不在空间站中联络联邦成员，以确保自己之后的返程更加顺利呢？

    这在李纵云看来有几方面原因：

    一是小心为上。

    或许在了解到李纵云他们上面那些想法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这一点，会让人觉得讽刺或者好笑。但身为一个情报人员，李纵云并不觉得在任何时刻小心一点这种举动，有任何值得可笑的地方。

    何况，谁又能保证政府里面必然存在的某些傻子们，不会真的去画蛇添足呢？

    另一个，则是降低内幕暴露的危险。

    毕竟代表团遇袭事件影响太大，也许现在李纵云他们联系联邦间谍，并借此获得联邦的护航从而安全返回，即可以确保自身安全，还能缓和当前联邦的压力。

    但当种种迹象指向泛阳共和国，并最终导致宣战甚至给联邦带来了大义上的优势之后，必然就有人会怀疑这事情的幕后黑手，会不会是联邦自己。

    面对这种必然发生的可能，如果此时的李纵云等人选择避开联邦间谍，自食其力地返回首都，人们在想到怀疑联邦的时候，李纵云他们就有了以‘我们也曾怀疑过联邦，因此才会在返回首都前都没联系政府’的身份，提出‘但事后确认这的确不是联邦所为’的资格。

    而此举带来的优势，还远不止于此。

    不过这里就不多废话。

    于是正因为如此，李纵云才会做出只在空间站短暂停留就离开的决定。

    只不过，虽然李纵云觉得事实就如其所想，但同行的赵老却考虑的有些不同。

    “事情不要只考虑一个方面，你的想法中只考虑了联邦本身，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其它国家，甚至某些个人，”当时的赵老是这样评价李纵云的想法的：“有时候，越是看似精密的设计，越容易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导致整体的崩溃。”

    话虽如此，可是无论是李纵云还是赵老，乃至于赵震上校都没能想出，到底是哪一个‘细节’可能出现问题。

    而此时此刻，坐在交通艇的李纵云也依然在不断思考着。

    “联邦方面的安排应该是正确的，但赵老为什么会产生不安感，甚至连我自己都实际上有些危机感冒出，”活得越久越重视直觉，李纵云完全不怀疑赵老的不安感的真实性：“这一次的计划之中，主要两方是唯华联邦和泛阳共和国，棋子是我们代表团船队和海盗。”

    “最容易出问题的应该是海盗，但正因为如此，它们反而最受联邦的重视，结果也最不容易出问题；”

    “我们船队一方，只有我们三个知情人，也基本不可能出问题；”

    “那么，难道是泛阳方面的应对？”

    “不，”李纵云摇了摇头，眼中闪过隐忧，双手则紧紧地扶住交通艇座椅。“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泛阳方面，但泛阳方面同时也是联邦算计最多的一方，关注的多了，总会变得稳定，只不过……”

    冰冷的手指按压住太阳xue，但此举却没能给李纵云带去多少清醒。

    “算了，在考虑清楚前，我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如何活着回去上吧。”

    恰好此时，虎斑猫的身影也在交通艇舷窗上越显越大。

    “李先生，即将入港，请注意抖动。”

    “好的，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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