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攻略东番

    海风呼啸，一波波巨浪打来，郑芝龙的座舰很快便被湮没。

    一个强劲的对手就此陨落，邓浩楠满怀胜利的喜悦，心中却有一丝的惋惜。假如没有他的意外出现，郑芝龙该成为一个笑傲南方的枭雄。虽然他最终投降满清，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不过那并不会掩盖他的光芒，因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

    黑水洋上，风浪一浪高过一浪。死忠于郑芝龙的人不在少数，哪怕知道郑芝龙的座舰已经被击沉，他们依然在战斗，在抵抗。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郑芝龙还未死，紧紧是落水而已。

    不过，双方在炮战实力上差距明显。郑芝龙水军残余的抵抗也是无用的，因为他们没法靠近太平洋舰队进行传统接舷战，所以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被彻底消灭。

    由于郑芝龙水军主力被击溃，舰队编制不复存在，变成了散兵游勇，导致太平洋舰队无法击中攻击，只能三两艘战舰一起组成小编队追捕敌舰，亦或者单挑敌舰。

    这种战斗最消耗时间，清剿残余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午后一点钟。

    不知道是为邓浩楠的胜利而庆祝，还是为郑芝龙的陨灭而惋惜，一点半左右，风突然停止，海浪也从三四米高一下子降回到了不到一米。

    随着炮声越来越稀疏，清剿残余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当黄大海得知郑芝龙阵亡，立即下令停止跟太平洋舰队第四、第五、第六战队纠缠，急忙从二十海里外赶回。

    太平洋舰队三支战队并没有继续再纠缠，他们已经接到命令返回本阵待命，等待黄大海的最终决定。

    黄大海率领地字号中军和左军赶回，放眼望去，黑水洋方圆百里的海面上一片狼藉。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战船，七零八落的漂泊在海面上，九成以上都在燃烧着大火。烈火炎炎焦天，一道道浓烟从战船上滚滚而出，直冲云霄。

    海面上已经趋于平静，战船破损的船板残骸，焚毁的桅杆，烧焦的尸体到处漂泊着。海水已经被染红了，浓烈的恶臭和血腥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黄大海叹口气，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过却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残酷。

    地字号左军参谋李大奎道：“五六个时辰前还是南方第一的水军精锐，如今竟然灰飞烟灭，着实令人难以置信！就算咱们参战，也是无谓的抵抗！”

    李大奎是黄大海的心腹，跟黄大海无话不说。

    “虽然早就知道回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眼下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

    黄大海犹豫了，之前一直想着跟邓浩楠兄弟重逢，如今邓浩楠就在眼前的黑珍珠号上，可他却突然不敢去面对邓浩楠。

    这是心理因素，李大奎明白黄大海的感受。

    “我想邓浩楠会亲自来见您的！”

    “怎么可能？”黄大海摆摆手，虽然他们是兄弟，但是邓浩楠如今贵为忠勇伯，岂能亲自过来见他这个海盗！

    李大奎指着右边的大海，笑道：“看一下就知道了！”

    黄大海顺着李大奎的指向看去，果然一艘快船从黑珍珠号上放了下来。

    李大奎又拿过千里目递给黄大海，道：“我猜他一定在上面！”

    黄大海将信将疑，但是还是接过了千里目，他心中还是期待邓浩楠在上面，说不出为什么。

    果然，邓浩楠就在上面。

    黄大海放下千里目，低头闭目沉思。老半天才抬起头，道：“真被你说中了！”

    李大奎笑道：“先不说您跟他是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也不说您救他一命，单单您手下还有四十艘大舰，一万弟兄准备投靠他，他都要亲自来见您，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黄大海笑道：“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李大奎道：“那倒是！你们的关系自然没得说！不过他即便不跟您平分家底，也至少给您一个大大的官做！听说他手下最大的官叫总参谋长，您至少得问他要个副总参谋长当当，要不对不起兄弟感情！”

    李大奎的一通话，惹得黄大海都忍不住笑出来了，刚刚的颓丧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说话间，邓浩楠已经登上了黄大海的地字一号座舰。

    黄大海苦笑着摇摇头，道：“你真是胆大！”

    邓浩楠微微一笑，上前先给了黄大海一个熊抱，然后道：“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不是吗？”

    一句兄弟，其他的什么话都用不着说了。

    “当然！”黄大海又给了邓浩楠一个熊抱。

    李大奎那边一阵无语，心道这个黄大海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让人家一句兄弟就给套住了，什么都忘记了。

    不过李大奎善于察言观色，他可以看得出来邓浩楠的真情流露，凭他的经验，邓浩楠的眼睛不会说谎，这令他安心了许多。

    只有邓浩楠对黄大海的情谊在，那么他们这般部下以后跟着邓浩楠就不会太难做。

    一番客套，邓浩楠连番感谢黄大海救他性命，并且暗中帮助他收集郑芝龙的情报，一直夸得黄大海无话说了之后方才罢休。

    二人撇开其他人，独自在船舱内谈话。

    “郑芝龙以死，你打算怎样对待他的家眷？”

    邓浩楠明白，黄大海始终对郑芝龙有感激恩情在内。这令邓浩楠心中很是佩服黄大海重情重义的作风，于是道：“你的意思呢？除了老婆不给你外，其他的什么事情今天都依着你！”

    黄大海被邓浩楠说的哭笑不得，道：“祸不及妻儿，我希望浩南你能放过她们！”

    “没问题！”

    邓浩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因为他来之前早就想好了。

    “那个——郑芝虎是不是也放了！”

    黄大海的声音很小，显然他知道邓浩楠放过郑芝龙的家眷是因为郑芝龙的儿子根本不记事，无所谓。可是郑芝虎就不同了，他是郑芝龙的弟弟，一旦放他，天知道他会不会找邓浩楠报仇。

    “你求我？”

    “我——”

    “好！”邓浩楠不待黄大海解释，直接道：“我答应了！今天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邓浩楠如此慷慨大方，想都不想就放了郑芝龙的家眷和兄弟，令黄大海顿时不好意思了。

    无疑，黄大海心中明白，邓浩楠是看他的面子，或许可以说是在还他人情。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黄大海知道了自己在邓浩楠心中的重要性，这是他最高兴的。

    “你真的答应了？”

    “那还有假？”邓浩楠一本正经的道：“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郑芝龙集团已经瓦解，一个郑芝虎已经无法兴风作浪，因此邓浩楠不在乎放了郑芝虎。如果这样能够换得黄大海的感激的话，那么邓浩楠无疑是赚的。

    “不过——”邓浩楠话锋一转，道：“我放了郑芝虎，等于多了一个仇人！”

    黄大海笑道：“你那么多手下还怕一个没有牙的郑芝虎不成？”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得补偿我！”

    “好吧！”黄大海笑道：“你要我怎么补偿你！帮你勾引秦淮八绝，还是大家闺秀？”

    邓浩楠笑道：“你帮我做事吧！就当补偿我了！”

    黄大海翻翻白眼，这才明白邓浩楠是变相的提出邀请。这邀请很委婉，不是给他做事，而是帮他做事。其实本质是一样的，但是语气却不同，让黄大海无法拒绝。

    看着邓浩楠一脸的真诚，黄大海寻思了许久，最后扑哧一声笑了。

    “先声明！官小了我可不干！”

    “台湾总督怎么样？”

    “台湾总督？”黄大海愕然，“台湾是哪？”

    “台湾就是东番！”

    “你给改名了？”

    邓浩楠点点头，黄大海笑道：“貌似现在东番——那个台湾还在荷兰人和郑芝龙的部下们手里，还不是你的吆！”

    邓浩楠神秘一笑，黄大海有些吃惊的问：“你不会是——不可能！”

    北港拥有强大的岸防要塞体系，决计拿不下来的。黄大海晃晃脑袋，这绝对不可能！

    “北港正面自然是无法攻破的！”邓浩楠道：“但是你忘记了我的基地就在台湾岛另一侧，翻过玉山，北港尽收眼底！”

    黄大海顿时想通了其中关键，叹道：“原来你早就准备谋划北港了！”

    “纯属巧合！”邓浩楠道：“一开始台湾没有多少人，因此我提不起兴趣。如今郑芝龙帮我驱赶了近两百万人上岛，这份大礼我不能不收啊！”

    黄大海苦笑道：“郑芝龙如果知道的话，即便不战死，也会被气死的！真有你的！”

    接着邓浩楠将派人攻占北港和荷兰人要塞的事情跟黄大海说了一遍，听得黄大海直咂舌。

    “现在那边该差不多了！”邓浩楠很自信的道：“我们回去的时候，你直接做你的台湾总督，你的部下暂时编为台湾警备队、宪兵队和警察，舰队编为台湾海岸警卫队，还归你节制！”

    黄大海一听这话，心中十分感激。这是对他的莫大的信任，作为好兄弟，这已经足够了。

    黄大海不担心自己的前途问题，他相信邓浩楠不会亏待他。他担心他的部下们在邓浩楠的手下做事，难免跟邓浩楠的手下们有些隔阂。如今邓浩楠将他的部下都原封不动的归他节制，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邓浩楠跟黄大海将近两个小时的密谈之后，达成了最完美的一致，双方皆大欢喜。黄大海所部地字号水军近一万人投靠邓浩楠，接受整编。

    下午四点半，黑水洋战场清理完毕。历时十二小时黑水洋海战以邓浩楠的太平洋舰队完胜而告终。

    此役，太平洋舰队共计击沉郑芝龙所部大小战船一百二十二艘，击毙一万七千六百余人，失踪一万一千三百余人。俘虏千吨战船两艘，七百吨战船四艘，俘虏七百余人。

    太平洋舰队有十二艘护卫舰退出战斗序列，其中三艘广船型护卫舰虽然没有在战斗中别击沉，但是因为海浪太大无法堵住漏洞，最后舰长不得不下令弃船。战斗中，太平洋舰队阵亡九十三人，伤五百七十九人，最高级别阵亡军官为177号战舰大副李国章上尉。

    ※※※※※※※

    在太平洋舰队取得黑水洋海战大胜的时候，陆军也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七月二十七日夜，陆军骑兵第一师师长詹曾勇少将亲率两千龙武卫骑兵，在淡水洋小琉球头一带登陆。

    登陆后，詹曾勇立刻率领两千骑兵顺着淡水河奔袭西班牙在淡水的要塞——圣多明哥要塞。

    圣多明哥要塞始建1625年，规模不大，相当于金州卫之前的城墙规模。

    西班牙军队已经撤离了这里，虽然名义上已经归荷兰人管辖，不过荷兰人并没有派兵驻扎。因此詹曾勇率领铁骑轻易的便占领了这座要塞。

    圣多明哥要塞内只有不到三百人，西班牙人占了一大半，剩下的是葡萄牙人和少量的荷兰人。城外居住的人倒是不少，大多数都是台湾少数民族，以及大陆迁徙过来的汉人，总数估计在两万人上下，都是从事农垦、养蚕、种植甘蔗和纺织等工作。典型的封建庄园经济。这里的老百姓明知道被西班牙人剥削，但是还是很乐意给他们干活，因为在这里他们至少能吃饱饭。

    面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荷兰人提出了抗议。不过面对火枪和马刀，很快他们就发现抗议无效，老老实实的接受现实。

    从西班牙人口中得知，圣撒尔巴多要塞也没有守军，因此詹曾勇怕夜长梦多，留下了五百人守卫圣多明哥要塞，然后带领剩下的一千五百骑兵继续奔袭位于鸡笼的圣撒尔巴多要塞。

    七月二十八日，詹曾勇率军翻过潢山，于当天中午抵达圣撒尔巴多要塞外。

    圣撒尔巴多要塞要比圣多明哥要塞大多了，相当于金州卫现在的规模。不过西班牙在1626年夏天才开始建造该要塞，主体工程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甚至还没有安装要塞火炮。

    可能是要塞没有完工的缘故，城里的洋人也更少，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人。城外桑田农庄林立，整个鸡笼一片安乐祥和的样子。给这一百来洋人打工的汉人竟然比圣多明哥要塞外的汉人要多得多，詹曾勇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人口不下三万人。

    跟之前一样，当城内的西班牙人见到詹曾勇的军队时，首先就是抗议，然后见詹曾勇不买账，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的蔫了下来。

    占领这两座要塞没有伤亡，更没有多费口舌。虽然两城内的洋人们都有火枪等武器，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人数不占优势，面对杀气腾腾的龙武卫骑兵，他不敢惹毛了他们。

    或许他们心中从来没有放弃抗议，盼望着他们国家的军队过来制裁詹曾勇等入侵者。不过，在援兵抵达前，他们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从龙武卫骑兵占领圣多明哥要塞开始，陆军部的运输舰队便把骑炮兵第一军第一师运上了岸边。

    由李翰中将亲自指挥的骑炮兵第一师运来了三百门天启五年式野战炮，现行进驻要塞，等待进一步命令。

    台湾北部没有什么势力，除了山中的土族外，甚至连土匪都没有。骑炮兵的作战任务是冲着台湾南部的荷兰人要塞来的。不过那要等到海军陆战队攻占北港，解除海岸炮台的威胁后他们才能派上用场。在这之前，他们只能先替代城防军守卫要塞，作为根本。

    辽东都督府后勤部随后运来了要塞火炮，由工兵修复要塞，设置新的要塞防御体系。北部的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期间詹曾勇还带领龙武卫骑兵试探性的在周边地区转了几圈，提示附近的人们，从今天开始这里要改姓邓了。

    老百姓们得知是朝廷军队后，顿时放下了戒心。他们并不知道辽东都督府，甚至连邓浩楠是谁他们都不知道。不过他们经过打听之后，得知了辽东都督府的法律后立即表示欢迎。

    ※※※※※※※

    淡水和鸡笼的作战目的已经达到，从多罗角登陆的海军陆战队的进展却是不太顺利。

    情报上说翻过玉山就可以直接出现在北港的后方了，可是实际上翻越玉山谈何容易。谢逸和刘峰二人带领海军陆战队着实吃尽了苦头。

    虽然海军陆战队队员们都是南方出生，可是台湾东部的森林基本上都是人烟绝迹的原始森林，即使有多罗角的土族人带路，对于海军陆战队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原计划三天时间翻越玉山，可是那指的是土族人三天能穿过玉山，对于海军陆战队大军行动来说，三天是无法穿越玉山的。

    野兽、高温、蚊虫叮咬等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海军陆战队的队员们，非战斗减员时刻出现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