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纺织工业革命

    在太平洋贸易公司开辟美洲殖民要塞的同时，辽东都督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巩固现有的地盘，强化对领地内民众的控制力。

    绫罗绸缎的出口是辽东都督府的经济支柱和命脉，为了摆脱军事工业带来的巨大财政赤字，邓浩楠打出“藏富于民”口号，号召领地内的老百姓除了从事工业生产和农耕之外，要求家家户户的女眷大力发展养蚕业。而且辽东都督府为了激起民众的生产积极性，将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老百姓手里的生丝。

    当然，邓浩楠更是鼓励老百姓组成大小规模不等的纺织作坊，而生产出来的丝绸布匹同样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统一收购。

    辽东的人口并不多，基本上都从事工业和农业生产，只有少量的家庭主妇从事养蚕纺织。不过在台湾就不同了，台中和台南地区从事农耕的老百姓占九成，闲暇时间较长，因此得知邓浩楠的这项政策后，纷纷群起响应。

    忙时农耕，闲时养蚕纺丝，这给老百姓带来的安定的生活的同时，也给了他们丰厚的回报。都督府采购生丝或者成品丝绸布匹，这是一种保障，老百姓对这种保障性政策显然一百二十分的赞成和拥护，因为这样就给了他们固定的收入，相当于铁饭碗了。

    巨大的劳动积极性，带动了纺织工业的快速增长。丝织品的种类也日趋齐全，花色繁多。不仅纱、绢、绫、罗、绸、缎、锦、绮、绒等各类丝织品应有尽有，而且每类又有许多不同的花色品种。

    大明各地都有各种各样的绫罗绸缎，辽东都督府采购回来后，号召辽东府、台湾府和琉球府各地的织女学习，很快就完成了模仿。例如罗，有花罗、素罗、刀罗、河西罗、秋罗等，泉州织女织出的有硬罗、软罗等，其中花罗就达五十五种。绸，有线绸、绵绸、丝绸、杜织绸、绫机绸、绉绸、纹绸、春绸、捺绸。

    原本嘉兴的素绸、花绸、绫地花绸、轻光王店绸、濮绸，建昌有笼绸、假绸，湖州有水绸、纺丝绸等，纱，湖州有直纱、花纱、夹织纱、包头纱等，泉州有素纱、花纱、金钱纱等，如今都能够在辽东都督府治下地区仿造的出来。

    仿造的同时，创新也不断。如丝绒中新创的双面绒，外观富丽、质地坚牢耐磨的天鹅绒，斜纹地起斜纹花的绫，多重组织绚丽精美的锦等，也有许多名目，织造技术更臻完备。

    最为突出的是，由于海外贸易的繁荣。唐宋时期曾盛行一时的绮，原本在明代则因织金锦、彩色锦和印花织物的增多而趋于衰落，此时因为欧洲人很喜欢唐宋时代的丝织品，因此太平洋贸易公司接到的订单增多而重新兴起，且不断的繁荣起来。

    作为未来人，邓浩楠深知出口初级产品利润空间太低。很多大明的生丝和绫罗绸缎等都是以原料和布匹形式出口到国外，到了国外后，外国商人则做成衣服高价格出售，赚取的利润庞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增加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利润。邓浩楠要求太平洋贸易公司对产品进行深加工。办法是从对外贸易的时候，在墨西哥和菲律宾等南洋诸国进行市场调研，看看外国人喜欢如何穿衣服，然后拿回样本来自己仿做。

    这样一来，出口的丝织品就从最初的原料出口，变成了成品出口。价格和利润空间翻了数倍。

    太平洋贸易公司组成了庞大的丝织品工厂，将从事纺织行业的老百姓集合到一起工作。于是太平洋贸易公司出口的丝织品的纹饰花样千姿百态，“五色眩耀，工巧殊过”，其中尤以“妆花”和“织金”最为人们所称道。

    “妆花”是在地纬之外，另用彩色纬丝在织物上以控梭等方法形成花纹，织法复杂，花纹精美，色泽艳丽，反映了丝织技术的高超水平。除妆花锦缎外，纱、罗、绢、丝绒、丝布、改机、云布都可以用“妆花”织成。早期妆花织品，主要靠手工织造，如今太平洋贸易公司逐步推广依次引入彩纬、地纬，用提花机提花的织造方法。

    “织金”，是在织物上织入金银线，以形成特殊光泽效果的方法。这种方法是由元代“纳失失”发展而来的。明代织物加金已不限于锦，而且出现了金彩绒、织金妆花缎、织金妆花绢、织金妆花罗、织金妆花布等，大大突破了元代的水平，现在可见的实物如绯红地卷云金龙妆花缎、绛地云龙卷浪妆花缎、青地牡丹加金锦、红地牡丹加银锦、杏红地万寿八宝加金缎等，都极为艳丽精美，令人赞叹。

    纺织行业是近代工业的基础，也是工业革命最初行事。

    邓浩楠心中明白，明朝末年，大明帝国其实已经拥有相当程度上的资本主义萌芽，如果没有满清入关的话，那么大明自己将会走上资本主义道路。

    如今全世界资本主义已经萌芽，荷兰已经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很快英国也将要开始。

    邓浩楠自然不喜欢封建落后的社会制度，更不喜欢被满清占据，变成奴隶社会，因此邓浩楠决定帮助大明帝国走上资本主义帝国时代。

    工业革命必须要前进，但是邓浩楠不会像英国人那样进行圈地运动来血腥的逼迫社会结构变迁。他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像法国和荷兰那样走温顺的工业革命道路。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对纺织业的工业化改革，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直接的。

    工业革命体现在对机器的使用，于是邓浩楠就对纺织行业的纺织机进行了改革。悬赏两千两白银，对改进纺织工具的人进行奖励。这无形当中从纺织行业中派生出来的一类人，他们专门靠着发明纺织车来赚钱谋生。对于这类人，邓浩楠专门成立了辽东都督府科技部，吸收他们当中的佼佼者加盟。

    这些人不是吃干饭的，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给大明的纺织行业带来的巨大的动力。如缫丝工艺中的“连冷盆”法，“一人执爨，以供二釜二盆之水。二人直釜，专打丝头。二人直盆主缫”。这种二乘缫车五人共作的方式，不仅可将煮茧和抽丝分开，控制水温，保证丝质，而且可节省薪柴，提高缫丝功效，“五人当六人之功”。

    江南纺织工通过对有脚踏缫车的改进，为一人用手索绪添绪，用脚踏动踏板，回转丝軖。这种缫车是当时江南通用的缫丝工具，比以前的手摇缫车以及二人对缫的川蜀丝车要先进，劳动生产率也较高，“穷日之力，一人可取三十两。若包头丝则只取二十两，以其苗长也”。关于继缫丝以后进行的调丝、纺纬、整经，浆经等各道工序，其所用机具及cao作方法，

    辽东都督府最先进的丝织机是“花机”。花机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大型提花机，工匠据“花本”可织出多种多样极为复杂的纹饰图案。其中有些部件的设计是很巧妙的，令邓浩楠这个后来人都咂舌不已。

    如“机架中部的叠助木，其打纬力是切向分力，且能调节力的大小，这样可使一机多用，以扩大织物的品种范围。花机在辽东府、台湾府等地的丝织业中已得到广泛使用，主要用来生产各种高级丝织品。花机又称大机，另外还有一种小机，称为腰机。“凡织杭西、罗地等绢，轻素等绸，银条、巾帽等纱，不必用花机，只用小机。织匠以熟皮一方置坐下，其力全在腰尻之上，故名腰机。台湾府织工林洪创制一种新型织缎机，称为“改机”。“改机故用五层”，林洪“谓吴中多重锦，闽织不逮。遂改段机为四层，故名改机”，这是对以前福州织缎机的重要改进，简化了织机结构，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

    此外，还有轧花机，称“赶车”。这种赶车是一人右手转动曲柄，右足踏动踏板，左手喂添棉花，使用方法和工作情形与搅车大致相同。纺车通常是三继纱锭，“凡织工能者，一手握三管，纺于铤上”使用了四繀、五繀纺车。这种多继脚踏纺车的出现反映了纺纱技能和生产效率的提高。

    辽东都督府统一采购半成品生丝和成品丝绸，起初受限于人数和生产力水平，数量不大，但是随着老百姓的认可，这个数字将会越来越庞大。显然这些东西是不是卖给国内的，因为无利可图。生丝和丝绸都将运往南洋和美洲，再经过各国商人转手到欧洲和非洲，产生巨额利润。

    然而，贸易必须是双向的才能长期发展下去。一味的入超将会导致国内物价飞涨和老百姓越来越贫穷，必须相应的进口外国货物，平衡贸易顺差才可以。

    大明的越来越贫穷，主要就是因为没有掌握好贸易顺差问题。大明每年出口无数货物，这无疑赚取了国外大批的金银。然而金银流入大明之后，便不再流出。使得大明不断的流出民生物资，导致大明国内物资越来越匮乏，加上白银流入产生货币贬值，使得国内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相反，欧洲西班牙、葡萄牙等帝国的白银却是白赚的，因为这些白银都是通过殖民掠夺来的。白银的大规模掠夺，就导致了白银作为货币的产量远远的高于同时期的物资生产。

    大明人向来喜欢收藏金银，白银流入大明之后，很难流出，甚至国内流通都困难。白银无法作为货币单位来流通，那么随着大明国内的物资不断的外流，而白银又被官宦巨商把持，无法流入老百姓手里。朝廷开支使用白银，那么收税就要用白银，老百姓没有白银却要折成白银缴税，官员还要从中抽取火耗，导致白银价格飞涨，于是把持白银的官员和巨商更加变本加厉的把持白银，导致大明的金融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当前的世界就好比三个人，甲乙丙。甲代表西方，乙代表殖民地，丙代表大明。

    三个人都各自持有一块蛋糕和一枚金币，原本相安无事，有吃的也有花的。后来甲对乙发动战争，把乙干掉，夺了乙的蛋糕和金币。甲干掉了乙，但是却无法干掉丙，因为丙很强壮。于是甲提出用一枚金币换丙的蛋糕。丙不干，要求两个金币换一个蛋糕。于是甲同意了，用两个金币换走了丙的蛋糕。这样，甲拥有三个蛋糕，而丙拥有三个金币。很快，丙发现自己饿了，却不舍得拿金币去换蛋糕，更死要面子不去当强盗抢甲的蛋糕。于是丙逐渐的瘦弱下去，不再强壮。最后结局便是甲最终打败了丙，将丙的金币拿走。

    邓浩楠深知这种死循环经济的坏处，于是他采取的则是小规模贸易顺差的策略。就拿生丝和丝绸等奢侈品出口为例，邓浩楠通过辽东都督府采购老百姓手里的生丝，然后拿到美洲和国外高价出售。获得的巨额白银不再全部运回，而是将其中三分之二折合成外国的货物运回来。由于大明对西方的奢侈品不怎么感兴趣，因此进口回国的货物都是有针对性的。例如香料、镜子等奢侈品卖给官宦世家，比例不大，最大的是采购回来粮食、油盐米醋等老百姓看重又买得起的东西。

    这样一来，辽东都督府将白银支付给老百姓，老百姓再用白银来购买辽东都督府运回来的货物，白银成功的流通了起来。而这样一来，辽东都督府通过在贸易中的顺差抽成，收入同样可观。

    有买有卖，不但辽东都督府辖区内的经济活了，而且外国商人不是一味的贸易逆差，也把货物卖给了大明，这样双方之间的贸易摩擦也缓和了。

    同样，辽东都督府大力发展民族工农业。老百姓除了养蚕纺丝外，还从景德镇引入了先进的制造瓷器的技术，民间开始出现不少的瓷器作坊。这些瓷器普通的就在当地销售，精美的则通过太平洋贸易公司运往国外销售。

    邓浩楠在他的地盘上进行纺织行业的工业革命，而大陆上的大明朝廷却是在风雨飘摇和内斗中颤抖。

    由于邓浩楠的推脱，张皇后虽然明知邓浩楠心中的小九九，但是眼下她还没有功夫来收拾邓浩楠。

    为了对抗魏忠贤，进一步分化魏忠贤在京师内的军权。张皇后给朱由校支招，于是朱由校于天启七年正月十三日敕后府及吏户礼兵部：

    “朕弟信王，年已长，其岁禄万石，今居京师，岁支米三千石，钞万贯；待之国后，米全支。并选王府官员，今在京，先给校尉五百，军三百。”

    算盘很简单，朱由校如果直接动禁军的军权，势必引起阉党们的害怕，铤而走险。于是利用信王，培植在京城的皇室力量。如此，信王朱由检便成为了在北京唯一拥有一小股军队的藩王。

    给了信王朱由检几百士兵，并不能解决多大的问题。因为信王朱由检始终不理朝政，不参与任何朝廷大事，更不跟魏忠贤接触，只是独自呆在自己的王府内赏花斗鸟，仿佛这个世界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而魏忠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于这个信王，他没有像对待其他藩王那样耀武扬威，也从来不上门找茬，他也当朱由检是空气。

    朱由校处理了信王朱由检的事情后，见邓浩楠还没有动身上京的意思。于是又想起了别人，对于三边总督杨鹤，他不放心。对于辽东经略王之臣倒是还有几分新任。

    于是张皇后便暗中派人前往山海关，跟辽东经略王之臣密谈。不料事情却是更复杂了。

    明军宁远大捷后，袁崇焕升任巡抚，但袁崇焕与总兵满桂因为小七公公赴蒙古之事闹翻脸。于是袁崇焕请朝廷将满桂移之他镇，朝廷批准乃召满桂还都。王之臣代李小七为辽东经略后，却是复奏留满桂，袁崇焕于是又与王之臣翻脸。朝廷担心他们会败事，于是命王之臣督关内，袁崇焕督关外，划关而守。袁崇焕担心廷臣因为他修筑阉党祠堂问题而忌惮他，于是上书请“惟圣明与廷臣始终之。”

    不料魏忠贤却是把袁崇焕当成自己人了，以为内阁想要为难袁崇焕，同时他听到风声说宫人有人跟王之臣联系。于是，魏忠贤以袁崇焕、王之臣不相能，召王之臣还，罢经略不设，以关内外尽嘱袁崇焕，与镇守中刘应坤、纪用等便宜从事。

    王之臣刚刚答应了张皇后率军进京勤王，结果于天启七年二月二日，被朝廷加太子太保后还京师，使得勤王计划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