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暹罗湾海战（八）

    傍晚时分，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露出了几道淡红的阳光，为原本昏暗的战场增添了几分血色。

    随着荷兰方面右翼的炮灰舰队相继撤出战场，太平洋舰队右方的交战海域腾出了足够的地方供荷兰东印度舰队主力来展开战斗队形。

    特纳命令左翼的炮灰舰队继续加强攻击力度，同时指挥主力舰队从右翼发起冲击。

    此刻，太平洋舰队同炮灰舰队并向行驶。

    旗舰定远号上，施剑飞已经注意到了荷兰舰队的变化，明白特纳准备决战了。但舰队右翼的几十艘荷兰炮灰战舰一直牵制太平洋舰队的火力，使得舰队无法全力对付左面上来的荷兰东印度舰队主力。

    “命令福字号和臣字号两队对敌实施远距离散射，阻止他们靠近。其余各舰恢复全战斗状态，先打垮右翼的这些炮灰们！”

    施剑飞的战术很简单，动用二十艘北云级战列舰对敌主力舰队实施远距离阻隔射击，然后集中其他战舰全力打垮右翼的荷兰炮灰战舰。

    战斗命令下达，福字号和臣字号两支分舰队迅速左转，行动中两支分舰队组成一条直线，以左舷炮火对荷兰东印度舰队主力实施远距离散射。

    “最大仰角，全战斗装药！”

    随着各舰炮长的命令下达，炮兵们迅速将神武大炮调到最大仰角，按照每门火炮的最远射程进行全战斗装药。

    “一号炮位，就绪！”

    “二号炮位，就绪！”

    ……

    “二十八号炮位，就绪！”

    福字号旗舰福威号左舷二十八门神武大炮准备就绪，齐射准备用时不过两分钟。与此同时，其他九艘福字号战舰和十艘臣字号战舰亦先后准备就绪，快慢时差不过十秒钟。

    主桅塔台上，较射参谋不断通报着敌主力舰队的航向、航速和距离，各种数据汇总到舰桥，交由舰长和舰桥参谋判断，最后由分舰队司令官进行战术指挥。

    特纳率领主力舰队一路南驰，走“N”型路线，在行进中不断靠近福字号和臣字号分舰队。

    很快，双方舰队垂线距离接近四海里。没有达到荷兰战舰威斯敏特大炮的射程，但却进入了中华帝国神武大炮的射程之内。

    “预备——开炮！”

    令旗落下，齐射哨令响起，各炮位的炮手们纷纷扣动扳机。

    撞锤猛砸火石，火花点燃引药，进而引爆炮膛内的发射药。

    咚的一声炮响，十几米长的烟柱自炮口喷射而出。随着炮身后坐，炮弹从烟幕中激射而出，呼啸着射向空中，飞向四海里外的敌舰队。

    咚咚咚！

    一连串的轰鸣声接连响起，二十艘北云级战列舰实施火力齐射，左舷外总计五百六十门舰炮依次开火，战线绵延十几里海面。

    刹那间，数百发炮弹射向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抛物线。数秒钟后，炮弹下落，在敌舰队阵型当中激起无数道巨大的水柱浪花。

    如此远距离的散射，如果是单舰作战的话，命中率几乎为零。但是二十艘战列舰，五百多发炮弹进行战列线散射的话，命中率有所提高，大约有十几发炮弹命中敌舰。

    这对于太平洋舰队来说，这种命中率是不值得一提的，因为日常训练中，这种命中率是远远不及格的。但是对于荷兰东印度舰队来说，福字号和臣字号两支分舰队的火力齐射令他们震惊。

    相距近四海里，太平洋舰队的炮弹竟然能够打过来，这令他们吃惊。这么远的距离，换做是荷兰海军的炮手，是决计无法做到的。

    特纳和雷约兹皆是目瞪口呆，直到副官询问是否规避敌舰炮弹时方才回过神儿来。

    “这么远的距离，炮弹的杀伤力已经很小了，不必进行规避动作！”

    特纳说完，看向甲板左侧十几米外的地方，那里此刻正冒着缕缕青烟，一发直径十公分左右的炮弹嵌入甲板当中，并未击穿甲板。

    雷约兹叹道：“真没想到，中华帝国的火炮力量发展的如此迅速，看起来我们小看他们了！中华帝国如此嚣张，的确是有本钱的！”

    特纳想了想，隧补充道：“传令下去，舰队靠近敌舰队两海里时要做好防御准备！”

    雷约兹皱眉道：“你看太平洋舰队火力突然恢复了，是不是之前在欺诈我们？我怀疑他们的弹药储备远比我们估计的要多一些！”

    特纳摆摆手，道：“狗急跳墙而已！如果他们不全力应战我们，那我倒要小心他们有诈了！反过来，现在他们全火力战斗，不过是回光返照，做最后一搏而已。我猜测太平洋舰队的弹药储备已经见底了，他们现在是在吓唬我们而已，目的就是要拖到天黑。”

    接着，特纳大声下令，全舰队继续前进，准备决战。

    特纳率领主力舰队继续靠近，对面的福字号和臣字号两支分舰队继续进行远距离炮击。虽然无法给敌舰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偶尔击中一发炮弹，还是让该舰上的荷兰水兵们紧张不已。

    这一刻，对敌的精神打击远超过实质的rou体伤害，荷兰舰队各舰官兵表面上不屑一顾，但都不自觉的靠近掩体附近，眼神不时的瞄向天空，盯着炮弹的弹道轨迹，其威慑效果已经相当明显。

    另一侧，施剑飞率领天字号、海字号、风字号和禄字号战斗群对荷兰的炮灰舰队实施最猛烈攻击。

    太平洋舰队一改之前的被动迎敌为主动，各分舰队战斗群全速前进，四面出击，以全战斗状态猛烈打击敌舰。

    多个小时的战斗中，荷兰人的炮灰舰队在太平洋舰队面前已经吃尽了苦头，面对强大战列舰的全火力输出，漫天弹雨倾泻而下，炮灰战舰弱小的火力顿时被淹没，连续两次火力齐射便将他们的战列线撕开。

    炮声轰鸣，硝烟弥漫。随着太平洋舰队全火力输出后，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定远号打头，十艘天穹级头等战列舰拱卫两侧，不到二十分钟便将炮灰舰队的战列线冲散，随后而来的海字号、风字号和禄字号三支分舰队迅速穿插敌舰队当中，将敌舰队分割成十几个小块，然后各个击破，分而歼之。

    面对太平洋舰队突然爆发出强大的战斗火力，炮灰战舰一艘接着一艘的被击沉，舰队上的荷兰水兵们的心里防线顿时被击破。

    荷兰人擅长玩混战，但是太平洋舰队始终不上他们的当，各分舰队最少也保持五艘战舰为一组，凭借速度和火力的优势，屡次抢占敌舰的“T”字头横位，然后一口气将敌舰击沉或者打残，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中华帝国皇家海军对于战列线的战斗技术已经使用的得心应手，荷兰人虽然也于几年前开始研究中华帝国海军的战斗战术，但是只知皮毛，缺乏实战经验。同时，中华帝国的战舰普遍先进与欧洲各国同等级的战舰，因此在海战中，中华帝国海军的战舰总是可以抢占最有利的“T”头横位进行射击，这样一来，抢不到的一方将相当的吃亏。

    雷动的炮声响彻云霄，海面上浓烟翻滚，巨浪沸腾。

    双方战至傍晚七点半左右时，荷兰人的炮灰舰队被太平洋舰队击溃，第一第二波次被打残，第三波次遭到重创，第四波次损失过半后全线逃离战场。

    炮灰舰队被击溃四散奔逃，施剑飞急令继续追击残余敌舰。

    王楠问道：“怎么，不回去增援吗？他们可是跟敌人的主力舰队作战啊！”

    施剑飞笑了笑，反问道：“你说我们现在如果逃跑，特纳会怎么想？”

    “肯定要拼命追了！”王楠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特纳牺牲一百多艘炮灰战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耗光我们的弹药储备，然后一鼓作气消灭我们！眼瞅着就要成功了，岂能让我们跑了？”

    施剑飞点点头，看向天空，刚才的一抹夕阳已经消失。

    “不出一个小时天就黑了！我们的弹药完全可以支撑到天黑！不过，我准备先惹毛了特纳再撤退！”

    王楠问道：“怎么个惹毛法？”

    施剑飞回答道：“只留下一个基数的弹药作为夜间防备，剩下的尽数都招呼给特纳，打疼他之后我们便溜走，这家伙一定会发疯的追我们的！”

    王楠又问道：“那宝船队怎么办？我们一走，如果特纳重新攻击宝船怎么办？”

    “放心！”施剑飞说道：“你看现在两艘宝船已经溜走了，暹罗国王很快将会派出水师去接应他们的。特纳的主力舰队追赶我们，剩下的炮灰战舰各个带伤，暹罗水师就算消灭不了他们，至少也能拖延几个小时，足够宝船队回到曼谷了！”

    这时，施剑飞忽然发现天边西方，空军的几艘飞艇重新出现，顿时笑道：“好了，有空军帮忙照顾宝船队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王楠抬头一看，确实是几个小时前撤走的飞艇部队，心下想着有空军守护宝船队，应该没有问题。此时的荷兰人对于空中的飞艇颇为忌惮，在没有防空力量的时代，木质的军舰面对头上扔下来的燃烧弹毫无反抗之力。

    这时，另一边的战事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特纳指挥荷兰东印度舰队主力已经同施剑飞留下的福字号和臣字号分舰队全面交火。双方组成长长的舰队编队相距几百米，彼此猛烈攻击对方。

    福字号和臣字号两支分舰队只是四等战列舰，单舰侧舷火炮二十八门。而荷兰东印度舰队主力中有三艘二等战列舰和二十二艘三等战列舰，就算四等战列舰也有五十余艘。

    特纳将三艘二等战列舰摆在最前头，同二十二艘三等战列舰组成第一攻击梯队，其余五十艘四等战列舰分作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先前一直隐藏在第一梯队右侧。随着双方交火进入白热化，交战距离缩小到几百米时，特纳命令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绕道臣字号分舰队左翼，准备夹击这二十艘太平洋舰队的战舰。

    同时，特纳的另一个目的却也有迟滞太平洋舰队主力的目的，意图采用和施剑飞一样的战术，围点打援先敲掉太平洋舰队福字号和臣字号分舰队。

    特纳的算盘打得是很好，但是太平洋舰队全体官兵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战斗经验丰富，不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这种二流海军素质的舰队所能比拟的。

    发现特纳的意图后，福字号分舰队和臣子号分舰队主动分开，并列航行，不给特纳夹击的机会。

    由于双方战列舰的体型差不多，荷兰战舰不善于抢占“T”字头横位，隧跟太平洋舰队的战舰并列航行，一对一的单挑。双方战舰的长短差不多，因此交战时，荷兰战舰数量虽多，但是却无法实现群殴战术。

    比如，十艘福字号战列舰排成的战列线长三里左右。荷兰的战列舰比北云级战列舰短，但却短不了多少。十艘荷兰战列舰组成的战列线不到三里，余下的可以再补充上一艘战列舰。这样中荷海军战舰交战比例便是10:11。

    然而，北云级战列舰的速度要比荷兰战舰快半节，双方纠缠激战时，荷兰方面的最后面一艘战舰根本无法射击到目标。因此，双方事实上是在一对一的单挑。

    当然，特纳心中道想着群殴或者混战。只不过，福字号分舰队和臣字号分舰队护卫左右，不给特纳机会。结果，特纳空有数量优势却发挥不出来。

    可是，特纳用来攻击福字号和臣字号的战舰是二等和三等战列舰，火力要强很多。

    激战一个小时后，福字号分舰队的“福音号”、“福祉号”、“福将号”三艘战舰受伤较重，臣字号分舰队中的“仆臣号”、“师臣号”两艘战舰受损较重，其他各舰也是伤痕累累。

    北云级战列舰在火炮数量上不及对方，但是火力较猛，多次给荷兰战舰沉重打击，因此整体上并不吃亏。只不过，双方战舰等级的差距，四等战列舰很难击沉二等和三等战列舰。

    硝烟弥漫的天空越来越暗，特纳率领主力舰队参战一个多小时了，却未能击沉一艘敌舰，这令他相当的不满。

    眼瞅着另一面的太平洋舰队已经将炮灰舰队打垮，正在回援，特纳心中十分焦急。

    雷约兹提议道：“不如将剩下的军舰在派过去阻挡一下，辅助我们消灭眼前的敌舰队！”

    特纳看了一眼后方远处的那些战舰，摇摇头，道：“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指望他们上去不过是给敌人徒增战利品。况且，天色马上就要黑了，再拖延下去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雷约兹问道：“两艘宝船已经跑了，你为何不派军舰去追呢？”

    特纳苦笑道：“无法干掉面前的太平洋舰队，就算控制了宝船又怎么样？我们还不是被困死在暹罗湾内，财宝也不是我们的！”

    雷约兹想想也是，反正宝船还在暹罗湾，不急于一时，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再说吧！

    特纳见太平洋舰队主力掉头回来，心中有些着急，急忙做出大胆的战术机动。

    此时，特纳率领三艘二等战列舰和七艘三等战列舰紧紧的粘着福字号分舰队。

    旗舰塔拉泽西号左舷第九次火力齐射，几十发炮弹射向福字号分舰队旗舰福威号。猛烈的炮火顿时造成福威号多处受损，右舷舰体被打的遍体鳞伤，一个个窟窿眼像马蜂窝一般。

    福威号一面组织火力还击，一面向左转弯规避，同时组成水兵抢修船体受损部位。

    忽然，塔拉泽西号一发重炮弹击中了福威号后桅杆，顿时将桅杆打折。几十米高的桅杆轰然倒向左舷，扯着舰体严重向左倾斜。塔拉泽西号抓住机会，猛烈打击福威号。造成福威号舰体严重受损，多处进水，十分危及。

    特纳一阵高兴，急令准备下一次的火力齐射，准备一口气击沉福字号分舰队旗舰，提升一下士气。

    然而，就在福威号危及时，后面的福祥号迅速赶了上来，用她的舰体挡住了福威号。

    福威号上的水兵急忙砍断所有牵扯后桅杆的缆绳和帆锁，将桅杆推入大海，暂时解除了危机，但是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然而，福祥号却为福威号硬生生的挡了塔拉泽西号的一次火力齐射，造成右舷两层炮甲板多处受损，十几门火炮熄火，多处起火，几乎丧失战斗力。

    几分钟后，福威号和福祥号先后打出“本舰损毁严重，退出战斗序列的旗帜和旗语，将旗舰指挥权交给了福音号。”

    见到福威号和福祥号退出战斗序列，塔拉泽西号的炮兵们顿时停止了炮击。

    “混账！”特纳顿时暴跳如雷的骂道：“谁让你们停火的？马上给我追过去，把它们击沉！”

    “可是它们已经退出战斗序列了，按照——”

    “按照个屁！”特纳心中已经被压抑很久了，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掏出火枪指着副官。

    “你疯了！”

    雷约兹顿时按下了特纳的火枪，道：“你怎么过去追？难道要从那艘战舰上空跳过去不成？”

    特纳一愣，这才发现福威号和福祥号急转弯后，舰体已经被后面上来的福音号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