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人在！哨站在！（二合一）
生存斗争的经验告诉草原狼群，强大灵兽的血肉能够帮助他们成长，尤其是强大的同族。 在獠牙狼发动咬断的那一刻，离得最近的一头獠牙狼已经反应过来，张口对着披着血红薄纱的狼尾就咬了下去。 一样的技能咬断！ 他根本不打算去救自己名义上的同伴，也没有身为危险级下等弱者的自觉。 嗜血状态中的獠牙狼感受到尾部传来的剧痛，狼嘴闭合，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似乎是连血带毛将狂爪狼的肉吞了下去。 然后……尾打！ 粗大的狼尾甩动，直接将咬住其尾部的獠牙狼带着上下抡起，对着地面狠砸！ 砰！砰！ 此时，其他的三头草原狼首领也赶到了，或者张开利齿，或是挥舞利爪，争先恐后地朝他进攻。 将狼尾上的獠牙狼甩向其中的一头，直接原地展开恶袭，朝着其中一头和他同样处在危险级中等的獠牙狼咬去。 恶袭，牙狼进化成獠牙狼后获得的技能，能够在攻击发动时使对手产生恐惧，让对方无法躲避，成为嘴下亡魂。 看这样子，竟然是完全不管另一侧狂爪狼的疯狂乱抓。 碰撞之下，一开始咬中狼尾的獠牙狼终于坚持不住，被甩飞之后撞飞了自己的同伴。 一来一往的两记恶袭都咬中了对方，不肯松口。 狂爪狼的疯狂乱抓破开血红薄纱在狼身上留下十数到爪痕，流出的鲜血让其显得更加恐怖。 呜！ 咬住对方的獠牙狼再次加大力道，似乎想要直接撕下对方的一块血肉。 同时，被抓咬出的伤口上的血液以更快的速度向外流，不停地雾化，使得獠牙狼周身的血红色外衣又凝实了几分。 嗜血！ 獠牙狼进化后新增的重要技能，发动之后会忘记伤痛，短暂提升实力，进入一种疯狂杀戮状态。受伤越严重，流血越多，效果越好，使用之后会严重虚弱一段时间，且伤势会加重。 燃血之后再嗜血，对于满身是伤的獠牙狼来说，这完全是找死。 但也正是这样的状态，让嗜血技能的效果前所未有的好，獠牙狼的气势又涨了一截。 利爪和牙齿直接变成了血红色。 呜！ 撕下对方的肩部的一块血肉，立马又对着对方的喉咙咬了过去。 咬断！恶噬！ 砰！ 又是一头危险级中等的獠牙狼倒下了。 刘汉的獠牙狼身上也新增了好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全身血红，不可一世的睥睨四方。 嗷呜！ 剩余三头狼群首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为对手的疯狂嗜血感到有些忌惮。 他们见过疯子，但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嗷呜！嗷呜！嗷呜！ 三头狼同时发动嗜血，伤口上的血液以更快的速度外留，雾化之后包裹在身体周围，只是颜色比起血红的獠牙狼来说就暗淡太多了。 这三头狼围成一个三角形，竟然也都是不肯放弃，发动嗜血技能准备殊死一搏！ 没有一方准备退走，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另一处重要的战场，此时黑铁熊与沙蟒已经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沙蟒巨大的身体在黑铁熊周围围成一个圈，不停地试图向内收缩，想要将黑铁熊捆绑起来，将其挤压致死后吞进腹中。 能够看到，沙蟒山上多处蛇鳞破裂，血肉外露，很多伤口上都燃烧着赤红色的怒炎。 周子矜骑着焰在四周前后奔跑跳跃，时刻不停地通过攻击将怒炎附着在沙蟒的伤口之上。 他与焰看着很轻松，其实并非如此。 在两大危险级上等灵兽的交手中穿梭，宛如火中取栗，一不小心被擦中一下就是重伤，即便以焰的灵活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事实上，焰已经被蟒尾拍中一次，肋骨断了两根，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 还有便是……不停地释放怒炎，焰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这些怒炎全部都是焰的灵力所化，每一朵都极其消耗灵力。 周子矜在想，如果怒炎消耗的对方的能力能够补充到焰的身上就好了。 他大概在想屁吃…… 总之，再这样下去，他又得在强化状态下使用灵力共享了。 黑铁熊被蟒身包围，但此时刘汉的策略与一开始不同，并不着急摆脱。 老黑站在原地，不停地向前后左右使出劈开、撕裂爪，一双泛着血光的金属熊爪被舞得密不透风。 如果不是其本身灵力深厚，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在燃血状态下，黑铁熊的攻击威力和力量都非常大，每一次击中沙蟒都能将蟒身击退，使得沙蟒没法将其捆绑起来。 沙蟒将自己的要害七寸保护得非常好。 痛苦的蟒吼，兴奋爆裂的黑铁熊的吼声，金属熊爪的破风声，燃烧的怒炎，不停刮起的黄沙…… 这一切似乎维持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就看谁最先倒下了。 周子矜非常担心先倒下的是刘汉。如果真的是这样……局面就再糟糕不过了。 还好，事情没有朝他预料的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吼！ 沙蟒不停盘动的身躯速度变慢，长首扬起，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然后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蟒身盘了两三层，绕着黑铁熊围成一个圈，任凭黑铁熊如何攻击也不动弹。 看来，这头拥有化蛟资质的沙蟒终于是被焰和黑铁熊耗死了。 蟒身之上几十朵怒炎瞬间熄灭，代表沙蟒的灵力燃烧殆尽，怒炎已经汲取不到一丁点儿养分。 黑铁熊两只熊掌插在沙蟒身上，努力支撑着让自己不倒下，身上的血色光芒逐渐退去，显然是刘汉撤销了黑铁熊的燃血状态。 接着，黑铁熊努力爬过重叠的蟒身，迈步走向沙蟒的巨大蛇头，熊爪一伸，没入了蛇头后颈位置。 一颗巨大的黄褐色晶石被熊爪带了出来，然后黑铁熊反手一扔，黄褐色晶石飞向了周子矜。 周子矜赶忙双手接住。 这是沙蟒的灵核。 资质如此出色，实力已经达到危险级上等的沙蟒拥有灵核的概率是非常高的。 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灵核。 周子矜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了过来，驾驭这焰回到刘汉身边。 此时，刘汉已经完全瘫软倒地，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打湿，像是洗了一次澡。 只不过，是用血水洗澡。 燃血秘法之下，血液沸腾，不断通过毛细血管的细孔向外渗，身体的血液和水分不断流失。 所以，虽然刘汉现在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但整个人却显得苍老枯败，接近一具干尸，原本古铜色的肌肉已经看不见了。 而且，看他身上仍然不停有血色蒸汽向上冒，便知道他还没有撤销獠牙狼的燃血状态。 “老黑和……老狼死后，你也看看有没有灵核，有的话……就送你了，所有……危险级的……都别放过。咳咳……不能便宜了……这些杂碎。” “我的话，就……烧了吧……” 刘汉的脑袋无力地掉在脖子上，低垂着，察觉到靠近的周子矜的气息，不等周子矜开口，便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 声音听着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 这一堆话说完，刘汉仿佛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真的就枯死过去，再也不发一言。只有通红的身体里还在不断流动的沸腾血液告诉周子矜，他还在坚持，坚持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丝价值。 骤然撤销燃血状态，黑铁熊仿佛是泄气的皮球，仍然跌跌撞撞地在地上滚啊滚啊。 金属长爪伸出，他根本不需要去专门找什么对手。 那些觊觎他血肉的灵兽，哪怕原本只是安全级的蝼蚁，现在也会冒险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撕下黑铁熊的血肉，好饱餐一顿。 黑铁熊不躲，他没有力气躲，只是用身体接住攻击，然后把锋利的熊爪从对手的身体里穿过去，结束一个又一个生命。 另外一边，刘汉的獠牙狼已经完全化身成一个血红色的狼形怪物，追逐鲜血，追逐杀戮，毫不停歇。 五头狼群首领已经全部倒下，有的死状凄惨，身体残缺不全。 嗷呜——！ 獠牙狼长啸一声，又冲进狼群中疯狂杀戮。利爪、牙齿、断尾，獠牙狼用自己能用的一切武器去杀戮，甚至用头去撞。 周围的狼群也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争抢獠牙狼的血肉，也有一些直接冲向了自己首领的尸体，互相之间因为血肉的归属权大打出手。 这一幕看得周子矜有些泪目，就好像，是刘汉一个人在保护他们所有人。 吼——！ 嗷呜——！ 黑铁熊怒吼一声，吼声有些苍老无力，似乎还带着些咳嗽的声音。接着是獠牙狼，仿佛是在回应黑铁熊，狼啸在最高亢处戛然而止，血红色的身体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鲜血四溅。 老黑……我比你坚持的久，是我赢了。 “王剑、老牛，检查所有危险级草原狼的灵核，包括……刘汉的……獠牙狼。” 刘汉的身体已经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变成了一具发烫的干尸。草原夜晚的寒冷会一点点吸收他的热量，直到和大地一样冰冷。 黑铁熊和獠牙狼的死亡把周子矜从沉痛中叫醒，他指挥着王剑和杨铁生完成刘汉的遗志。 周子矜自己，则骑着焰跑向黑铁熊的尸体，他要把黑铁熊的脑袋打开…… 王剑和杨铁生明白周子矜的意思，立马和蛮牛一起冲向狼群。 可是……草原狼实在太多了，疯了一样地朝六具尸体冲过去，不论是谁挡在自己的前方都是疯狂攻击。 他们就像是要在暴乱的人群中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金条，只要低下身子，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正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他们身侧冲进了狼群之中，是那个见过两次的报信小兵。 他竟然还活着…… 杨铁生记得之前他的腿就已经受伤，走路一瘸一拐，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能活下来，实在是不容易。 疯狂的狼群让杨铁生与王剑有些不敢上前，甚至蛮牛都不敢就这样冲进去找死。 但是伤痛与恐惧都没能阻挡这个士兵。 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作战军服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透，有些地方早就成了碎布条，杨铁生注意到，士兵的腰间捆了一圈棍状的东西。 那是…… 手榴弹！ 由于灵兽往往都非常灵活，手榴弹炸药包虽然能对安全级灵兽产生不错的伤害，但士兵在战斗中用的并不多。 因为只要炸过一次，所有的灵兽都知道要躲避，不会傻站在那儿等着被炸。 甚至因为人类和灵兽的长期交战，绝大部分灵兽已经非常熟悉这种炸药装备，不会再上当了。 灵醒之后，灵兽的智慧似乎也提升了不少。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杂碎！记住老子的名字！” “蓉北坝城！陈树德！” 这名叫陈树德的士兵嘶吼着拔掉两根手榴弹的引线，直接冲进狼群里，双手各抱住两头狼的脖子。 闻到硝烟的味道，两头狼想要离开，脖子却被陈树德死死抓住，一双手宛如铁钳一般。 牙狼的一张狼嘴愤怒地咬中陈树德的肩膀，想要用疼痛逼陈树德放手，可是哪怕到最后，整条手臂都被咬断，陈树德的手也没松过一寸！ 砰！ 爆炸声中陈树德被炸成碎片，血肉像雨点一样四处迸溅，在王剑和杨铁生脸上留下许许多多红色的斑点。 一块衣角从空中飘落，那是陈树德的衣服。 十来个手榴弹一起爆炸，两头草原狼也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周围来不及跑远的被手榴弹的碎片击中，被冲击波炸飞，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锤子！让陈树德这个小子抢先了！” 整个哨站的士兵都在战场上拼命，有些兄弟已经死了，甚至连尸体都被灵兽分食，他们这些到现在还捡了条命的便聚在仇鹰和杜燕身边。 伤的伤，残的残，也只有在一起才安全些。 云鸢和雨燕不停的俯冲攻击然后又飞上天，可是灵兽似乎怎么都杀不完。 他们目睹了黑铁熊和獠牙狼的疯狂，明白自己的站长已经先他们一步走了，完成了战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军令。 “哨站在！人在！” “一个都不能死在学生娃后面！他们才是希望！” 刘汉死亡，他们商量着要怎么办。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陈树德把众人想说的话做了出来！ “奶奶的！老子不能是最后一个！” 一名只剩一条手臂的方脸汉子手提一个炸药包就冲了出去。 “长寿村！王长林！” 狼群们被刚才的爆炸都吓住了，他们知道这个不要命的男人手里提的是什么，纷纷往后退。 原本，以他们的速度，王长林根本追不上。 可是……草原狼实在太多了。 前面的狼尾不停地拍打后面狼的脑袋，甚至踩到别的狼的身体上，有不少直接被推倒。 王长林很快就来到的狼群面前，他也不挑，随便找个一个位置就跳了起来，用身体把炸药包送进狼群中心。 砰！ 在他之后，是更多疯狂的哨站士兵！ 他们有的双手都被咬断，便点燃了引线用牙咬着向狼群冲去。 有的像陈树德一样一瘸一拐地，却也不比旁边的人慢上多少；还有的，一手把肠子塞进肚子里，一手拎着一个炸药包…… 仇鹰看到了给他送狙击子弹的牛学增，杜燕看见了那个通信兵，原来他叫刘荣…… “九岭乡！赵青山！” “杨家村！杨胜组！” “宋家河！李昌生！” “彭山！王富贵！” “蓉都！余伯渊！” …… 砰！ 砰——！ 砰砰！砰！ 轰！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想起，哨站的士兵们把自己的名字和血肉一起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就像他们承诺的一样。 人在！哨站在！ 可是现在……人不在了。 周子矜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士兵们自杀式的攻击持续了几分钟，但他们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们也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很有可能是死在灵兽的爪牙之下，也许还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可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死去，也可能是和小队一起赴死。 可以说，在战斗之前，他们每个人都是有着死亡的心理准备。 但是，目睹刘汉的坚持和牺牲，目睹哨站士兵们的慷慨壮烈，他们还是被震撼了。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刘汉也就算了……他是灵师，是比他们都强大的灵师。 可是这些士兵，他们是普通人啊…… 我们灵师，不是该保护普通人才对吗？ 为什么……我们反而被他们保护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