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视而不见的黑暗
“标记在这里，他们在朝这个方向走。” 周子衿在平板上查看电子地图，肩头的小黑猫不时伸出爪子在屏幕上点点划划，看得一旁的白莲满眼都是小星星。 她家的猫主子什么时候能这么聪明就好了。 “小周啊，我也报了那个灵智公司的猫类灵兽基础班，可是跟你这个完全不能比啊。” “别说说话了，脑子都还在幼儿园。他们宣传说，学好了灵兽都能开口说话，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家烛照就是最好的例子！”周子衿不着痕迹地给自家公司打了一个广告。 “好，回头我就从一周两次课改为一周四次。” “大个子，目标拐弯了。”烛照得意地抬了抬爪子。 “哟，还真是有意思。收到！”古强闻言猛地调转车头，脚下油门一踩，接着一个漂亮的漂移，油门直接踩到底。 老旧的出租车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它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卖力过了，实在畅快不起来。 出租车风驰电掣，反光镜里，古强咧嘴一笑，随手将一旁的车门打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的空无一物的路口。 黑暗渐渐被车灯驱散，一辆小货车不紧不慢地露出头来。 后座的周子衿与白莲也打开两边的车门，手拉车顶侧立在门口，作战服猎猎作响。 年迈的出租车以一种悍不畏死的张狂姿态撞向了小货车的车头，灯光惨白。 “撞你丫的！” 轰——！ 货车侧翻，出租车顶着货车的车底又追了几米。 早有准备的古强三人已经跳车，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道黑色的匹练飞向驾驶室，三人则朝着车厢后门跑了过去。 厢门打开，货物早已被摔得七七八八，有些甚至瓶罐破碎，流出不知名的液体。 都是些周子衿搞不懂的护肤品。 他们的重点是人。 久在黑暗的囚徒似乎忘记了光的味道，也如货物一般被撞得歪七扭八，不分彼此的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有易爆品！快！” 白莲的声音急促中有罕见的慌乱。几节藕臂与十数根黑色绳索伸出，三人合力将人拖了出来。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火焰像是爬梯子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白莲立马上前进行检查，周子衿与古强则一人警戒，一人跑向了驾驶室。 呜——呜—— 司机头破血流地被周子衿拖了出来，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又狠狠给了两脚才。 “货厢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全部都昏迷不醒？” 周子衿单手抓住司机的衣领，直接将其拎了起来，声音让人发寒。 “嗯？你……是谁？”司机似乎才从梦中惊醒。 “我……咳咳……我不知道……我就是个送货的。” “你想尝尝我的手段吗？！啊？！” 司机瞳孔惨白，映照出周子衿眼中赤红色的火苗。 “小周！强子！人还活着！” 此时，几辆伪装后的警车已经将道路两侧封死。好在此地本来就极为偏僻，又是深夜，没有其他人经过。 “撤——！” 古强一声令下，随行的警员将昏迷不醒的少男少女全部抬上车。周子衿也知道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随手打晕了司机将其交给一名随行警察便来到了白莲和古强面前。 只是一个普通人，还不至于用上什么手段。 “那些人的状态很古怪，呼吸心跳都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必须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他奶奶的，还真是胆子大啊，连个护车的灵师都没有。”古强将烟头狠狠踩灭，显然是火还没泄。 “这不是正好吗？省得我们还要多废些手脚，后续遮掩起来也方便很多。” “是这个道理。” “我再来加把火。” 一头火红的小奶狗自黑夜之中窜了出来，迅捷如风地将货车与出租车的油箱划破。 紧接着，一朵金色的火苗自其爪尖升起，被小奶狗轻轻地扔进已经流淌一地的汽油当中。 轰——！ 砰！砰！ 爆裂的金焰接二连三地炸响，染红了周围的夜空，远处的人以为这是哪家的喜庆日子也跟着拍手叫好。 “莲姐，强哥，还得让警局的兄弟们把这儿封锁起来，再叫几辆救护车过来，装作是处理事故拯救伤者的模样。不能让他们的人靠近，否则根本瞒不过去。” “这个放心，都安排好了。你和小莲去医院，这里有我。” “走吧小周。你强哥话不多，办事是很牢靠的，比猴子强。”周子衿点点头，两人一起随警车离开了。 不远处的阴暗之中，一辆车正准备停下去看看热闹，却见一辆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转瞬之间现场就被整个封锁了起来。 “妈的，条子的动作怎么这么快了！” “大哥，怎么办？要不要……？” “要要要！要你个头！成为灵师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有几个脑袋？走，回去，把这里的事报上去就行了” 看客们对这一次的戏码极不满意，发泄似的踩了几下油门，转了转屁股就走人了。 另一边，曹兵几人兵分四路，各自选定一辆货车一路跟了上去。侯天还是被自家蝙蝠吊着，蒋家兴骑乘着暗影豹在阴影中自由穿梭， 曹兵没有紧跟，只是骑着巨狼在房顶上猫抓耗子一样轻盈地跳跃，白狼的鼻子不时嗅上一嗅。 奚姚落后目标两条街，手中方向盘不时打转，似乎没什么精神，只是脸色冰冷如常。 我冷血吗？ 眼中黑白漩涡随着她的心跳起起伏伏，那埋藏在心窍灵穴中的棋盘却传来冰冷的触感。 棋子？棋盘？棋手？ 分头追踪的四人各自绕了一个圈子之后又汇聚到了一起，有些意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这里虽是城内，但却是一处极为荒凉的所在。 政府修筑城墙的时候会有一些远期规划，多圈入一些土地。这里便是其中之一，原本是一个工业园区，只是此时有些工厂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关门甚至荒废了。 再一起跟踪，就算是隐蔽手段再精妙也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招呼侯天与蒋家兴在车中待命，曹兵带着奚姚继续跟了上去。 “你觉得周子衿怎么样？” 两人共骑，曹兵有意无意地提起周子衿。 “天赋好，实力也很不错。机警，有正义感。偶尔有点儿感情用事。” “哦？那那个蒋家兴呢？”曹兵眼角微动，人还真是会变啊。 “我不喜欢。” “为什么？” “直觉，他的灵魂让我有些不舒服。” 女人的直觉？曹兵不太相信这个，但在奚姚这里，一旦涉及到灵魂层面，他就没有任何发言权。 “看来，快到地方了。” “曹队！快停下！” “怎么了？”曹兵有些意外，奚姚的灵魂遮蔽手段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前面有很强的灵魂力量，再靠近的话我们一定会被发现。” 曹兵不惊反喜，看来是找对地方了啊。 “有什么手段可以查探到里面的情况吗？” “有，但肯定会被发现。” “那算了，咱们走吧。” 曹兵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深渊，转头离开，好像从来都没来过。 一无所获，走得却毫不犹豫。 小货车在一个废旧的工厂门口依次停下，司机像是梦游一般下了车，将车厢打开。 一排一排的少男少女便自己走下车，排着队走向厂房门口。司机也不理会，还是梦游一样关好车厢，上车点火，驶出了这片黑暗，驶进了蓉都城的霓虹之中。 “唉……我这是怎么了？开着开着竟然睡着了！可不能让人知道。” 在这再造的光明之中，几名司机骤然醒转过来，狠狠拍了拍脸，将车窗打开。点上一支烟，驶向目的地，也是唯一的目的地。 却说那游魂野鬼一般的少男少女自动排成了一字形的队伍向前走，秩序井然。 在他们的前方立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色袍子中的人。说这是人，而不是一根什么柱子，只因为他伸出了一只干净但苍老的手。 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缝隙里一点污泥都没有。已经显得有些松弛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放射出这里唯一的一点生命力。 这只干净的有生命力的手在少男少女的额头前轻轻按上那么一下，队伍便按照某种顺序被分成了两队。 其中一队走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纵身一跃就那么跳了下去。没有落地声，没有惊呼惨叫，只有满足的咀嚼声， 另一队则走向一排排整齐码放在一起的近两米长的盒子。 他们将盒盖打开，盒中盛放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然后便自己仰身躺了进去。这液体浸透了他们的衣服，漫过了他们的身体，从口鼻之中灌去，他们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痛苦，没有幸福，没有知觉，一切归于死寂。 后面的人帮其将盒盖封住，然后再将盒子整整齐齐地码放进一个巨大的集装箱里。 等最后一人跳进深坑之后，咀嚼的声音又持续了片刻才消失，接着是只有黑袍人才听得到的怒吼之声。 黑袍人用随身携带的免洗洗手液洗了洗手，很嫌弃地又甩了甩。 “别这么不乐意。好的要给心月狐那家伙，这是规矩。虽然我也觉得有些不公平，不过反正你要的是量，他要的是质，也就无所谓了。” 然而那咀嚼的怪物似乎还是不满意。 “什么？这一次少了几个？是吗？回头我问问。”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袍人继续用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少了就少了吧，下次多补几个就是了。” 这样又安抚了几下声音才渐渐平息。 “你说好像发现有人窥视？窥视又如何。所有人都知道黑暗的存在，可是又有几人能看清？视而不见罢了。” 这莫名其妙的对话终于结束。 “怎么办呢？走回去的话是很累人的。可是……又太脏。唉……真是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