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愿死！
“不！这一次无论怎样你都要听我的！绝对不能再冒险了！按照你说的，那个叫张鹏的人契约之后未老先衰，并且也没有契约其他灵兽，甚至他自己也说‘二者一体’。这应该是契约社会性灵兽母体的代价，透支灵魂和生命。” “现在蛆母已经变异，代价肯定更加恐怖，即便是你也承受不了的。我们的希望是，利用蛆母的特性来改造你的魂器。” “一定！你一定要答应我！”堂堂的军大教授方坤，此时无助地像个孩子，几乎是在哀求奚姚。他知道，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比他更优秀，极有主见，决心和野心都更大，石敢也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 但是，他舍不得啊…… “相信老师！我已经有了眉目！魂器的研究已经比较成熟，军方已经准备提供给一些优秀的苗子契约，尤其是一些武器类魂器，可以弥补灵师战力的不足。” “好，我答应老师。”奚姚重重点头，握紧了方坤皮肤松软的干枯大手。她不由地想到了周子衿，奚姚一直觉得，这个家伙和她是一类人——自己还答应给他一件魂器契约。 咀嚼的声音愈演愈烈，孟擎与众军士都看得心底发毛，谁也没见过这种景象，忍不住出声打断师徒二人：“方教授，这……怪物，哦蛆母，是不是饿了？” 方坤这才放开抓住奚姚的手，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单片眼镜，看着不停蠕动的肉泥说道：“没错。以后还要麻烦孟军长为蛆母提供食物，先不要太多，不能让他成长得太快，饿不死就行。” “这没问题，不过这怪物吃什么呢？” “他不挑食。”方坤笑了笑，“只要是活的就行。” “这里需要重新改建成一个巨大的实验室，经费你不用担心，只需要孟军长提供一些人手就好了。” “这都不成问题。”孟擎捏了捏自己小辫子，语气中第一次有了南线第一统帅的威严：“我只问一句，这怪物是不是真如阿妹所说，可以让我百族将士重回家乡。” 方坤如今相貌大变，早已没有当年的俊朗，可这孱弱不堪的身体却仿佛丝毫感受不到孟擎气势的压迫。 “孟军长以为，要收复旧土，最关键的是什么？” “方教授这是在考我？”孟擎笑了笑，望向跟随自己而来的一众将士。 “我百族将士，决心如何？” “愿死！”一众军士单膝跪地，齐声大喝。 “穷山恶水，毒虫猛兽几倍于我，百族将士，可曾怕过？” “愿死！” “妻离子散，断臂枭首，血染青山绿水，我百族将士，可曾后悔？” “愿死！” “重回故土，慰先灵养亲族，我百族将士，惜命吗？” “愿死！” 愿死！愿死！愿死！ 奚姚被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震得全身颤栗，忍不住跟着一起大喝。 “方教授，我南军百族将士决心如何你也看到了。人类灵师在潮灾面前确实孱弱，但我百族从来生长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过的就是与百兽共居，与天争命的日子。” “西南各个地区，我南境百族人最少，但灵师比例最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坤对研究之外的事情从来不太关心，忍不住问道。 “因为死得太多了，普通人死得更快。” “十万大山地形复杂，灵潮之后更是沟壑纵横，毒虫遍地，便是世代居此的我们也会被成群结队的虫群、山兽、飞禽等各种各样的灵兽族群毫无防备的劫掠，追上去却只能迷失在山林中有来无回。” 南军不是不敢打，不是不能打，而是……灵兽是山林的主人，灵醒之后颇具智慧的他们更是成了游击战的王者。 方坤点了点头，“若是能让你们对山林各个灵兽族群的动向了若指掌呢？” “一举解决灵兽威胁我不敢说，毕竟双方绝对实力有所差距。但……收复旧土，弹指而已。” “如此，他就很重要，比我的命更重要。”方坤指了指坑中仍旧不断“哭叫”的蛆母。 “小崽子们，听到了吗？”孟擎大手一挥，一米五的身体展现出巨人一般的气势，身后五彩羽衣无风自动。 “愿死！” “以后，这里会是南线军营中最安全的地方，比他们的命更重要。” 方坤转头看着周围的军士，点头。对方目光灼灼，与之对视，眼神交汇间仿佛有火光划过。 “走吧，方教授，还有阿妹。我请你们吃菌子，早上刚捡的。”孟擎转而一脸微笑，血玉鼻环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红光。 “小姚，张鹏的事还有后续，你查的怎样吗？”方坤把手中的装满菌汤的大碗放在木质的桌面上，擦了擦单片眼镜上的水雾，随口问道。 鲜美的石锅鸡配上刚采的各类菌子，鲜得不像话，可惜他已经吃不下太多。奚姚有些留恋这儿时的味道，看了看一旁把脑袋埋进大碗里的孟大军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张鹏的另一重身份是天庭二十八星宿南方朱雀之下的轸水引，车厢底部后面的横木为轸，南方第七宿属水，为蚓。那张人皮上的图案是古代战车的横截面，就是身份的证明。” “天庭？”方坤只是点点头，孟擎却是咂了咂嘴重复了一句。 “孟军长知道？” “当然知道。这里紧挨着南岛。天庭是最近几年冒头的组织，他们主要是宣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就是做一些走私。这样的家伙，南岛那边多得很。”孟擎毫不在意的用手背擦了擦嘴，继续补充。 “灵潮是上天给人类的惩罚，而天庭将带领的人类重新走向光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很朴实的理念，也很吸引人。”方坤做了点评。 “就是啊，牛鬼蛇神多了去了。” “如果他们在做跨境人口走私呢？里面有低级灵师，也有……普通人。”奚姚插言，方坤和孟擎都陷入沉思。 方坤知道这个学生的天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而孟擎，更多的则是有些脸红。 人口，尤其是普通人在这个时代的价值是很矛盾的。未灵醒的孩童拥有巨大的潜力，而灵醒失败的成年人则是累赘。父母双方如果有一方是灵师的话，后代灵醒的比例越高，所以……普通女人的价值稍大，普通男人连猪狗都不如。 南岛可不是大唐，每一笔口粮都标注了价格。 “而且张鹏对灵魂很有研究，甚至拥有收集灵魂的器具。”奚姚拿出了一个铃铛，摆到了桌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联手一战之后，两人的信任更上一个台阶，周子衿把诡异的铃铛交给了奚姚，这是他知道的唯一可能能弄清楚其中秘密的渠道，条件是——共享天庭的有关信息。 方坤拿起铃铛在手里不停地摩挲，就像是古董商人在鉴定价值连城的宝物。 “还有呢？”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张鹏运送路线的下游是一个叫做狐大人的家伙，按照二十八星宿的名称，全称应该是——心月狐。” “老师，你知道这个人吗？”奚姚装作不经意的提问，其实却透过水汽观察着老师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问我？”方坤头也没抬的把玩手里的铃铛。 “只是觉得那人可能就是张鹏灵魂手段的来源，老师也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毕竟，那些人可没什么别的价值了。” ‘这铃铛的材质有些古怪，可能还有什么特殊的使用方法。我拿回去研究研究，也许会有启发。” “这是周子衿的战利品，他就是托我交给老师研究，还想讨要一件合适的魂器。” “可以，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定做。” 奚姚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她与方坤之间不需要这些。 转过头看向孟擎：“孟军长，我和老师这次来是秘密进行的，除了蛆母以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刚才的说的天庭组织。” “阿妹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处理的。这些渣子，越线了。”孟擎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冰寒。 “不。我希望孟军长可以先按兵不动。” 奚姚深邃的眸子越过山林，看向遥远的南方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