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资格
地下三十层，霍正辉的私人房间。 “你来找我，不是我那个师弟的安排吧？” 奚姚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霍正辉身后的独臂男子。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其余守卫都已经离开了。 “你不用管他，而且他也算是方坤的老熟人。那一年他受了重伤，最后虽然救活了，但也丢了一条手臂，再也无法说话。不过……比我应该是强上不少。”霍正辉拍了拍空荡荡的长袍下摆，唏嘘不已。 “老师不知道。” “以方坤的死脑筋，是不会愿意要我的研究资料的，看来你是个聪明但不太听话的学生。” “如果我给老师，他会好好研究的。”奚姚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资料无关善恶，师伯的研究不该被埋没。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哈哈哈哈——！”霍正辉先是一愣，继而不可抑制地仰头大笑，直到咳出血才停止。 “不错，没有哪个致力于解开灵气奥秘的人能忍得住这种诱惑。你这个弟子倒是把老师拿捏得死死的……咳咳，你比我们当年都看得更明白。” 随意用白色的实验袍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霍正辉抬头看向奚姚：“我的研究愿意向任何人公开，我只怕他们不敢说清楚这些研究是怎么来的。” “一万三千四百五十一，不论自愿还是被迫，都值得留下名字。” “你若是想拿走，证明给我看，你有这个资格。”这一刻，老人宛若战前点将的元帅，仿佛是九级玉阶上论才的帝王。 奚姚知道，霍正辉指的不是她的灵师修为，更不是战斗能力。他要看的，是老师的研究成果。 当年师兄弟二人因为观念不同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但并非真的反目成仇。 “老师这些年致力于研究人造灵兽。” 霍正辉听得很认真，当年两人的分歧便在此。他主张研究人体本身，而方坤则力主研究灵兽，根源便是活人实验的危险性，以及道德障碍。 研究人体本身，涉及灵魂，比研究灵兽和契约的死亡率更高，更危险，不符合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 “研究已经成功，只是产量还比较有限。我们将这种人造灵兽称为魂器。”奚姚双眼直视老人，想起了几年前老师方坤设套引她上路的一幕幕，心头一暖。她又想到，多年积劳成疾，正值壮年的老人竟以风烛残年，比面前的霍正辉也好不了多少，心中更是暗然。 若是有了这些资料，老师一定会想方设法再多活几年，到时候她也可以趁机帮助老师调养身体。 奚姚非常清楚，对于方坤来说重要的是什么。 “而我，就是证明！” 密闭的空间之中，磅礴的灵魂与灵力威压以奚姚为中心向外扩散，霍正辉的眼睛死死盯着奚姚的眼睛和胸口位置。 黑白旋转的双眼中升起两个漩涡，在头顶盘旋成太极图案。心脏位置则有一方棋盘逐渐变大，随着奚姚玉足轻轻一跺，化作一张一米见方的古朴棋盘将奚姚整个人轻轻托起，棋盘之上隐约可见山川河流。 “黑白双子，山河棋盘。” “魂器……可以契约灵魂的器具，好名字。你打开了额头灵穴，竟然还有心脏灵穴……”霍正辉身体前伸，几乎要从轮椅上跌落地面。 “杨贲，推我过去！快！” 独臂哑汉闻言推着老人走向奚姚，铁面之上也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对……还有，这是成套的魂器！成套的魂器！” “对——！如果只是创造一种可以契约的灵器不算什么，那不过是另一种灵兽罢了，甚至还有所不如。但如果成套的话……哈哈哈！没错！方坤！方坤！好样的！这才是超越天地本身的研究！” “快！让我好好看看！” 奚姚闻言收敛了黑白子和山河棋盘的威势，随着她的指引飞到老人身前让老人仔细研究。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乐乐，你在哪里？周子衿……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可惜，周子衿的情况不太妙。 实验室的地下空间比他想象更大更复杂。时间紧迫，他不可能一层一层一间一间的找，只能从守卫口中强行问出杨乐的位置。 周子衿忍不住想，如果有朱盈盈朝颜花那样的手段就好了。他的计划是，利用烛照的阴影能力隐蔽行动，劫持守卫拷问，直到找出杨乐的位置。 可惜的他的运气实在不太好，直到第五个守卫被他捏碎喉咙才问出了杨乐最有可能所处的位置。 而现在……他不出意外地暴露了。 “周子衿？！哈哈哈哈！手下说抓到你了，结果却是一个叫狄花的花城的公子哥，我以为那群草包抓错了，只是想胡乱找个人来领取奖赏。” “没想到啊……给我上！抓住他！我要活的！这是狐大人要的实验体！” 周子衿现在全身散发着幽黑深邃的阴影灵力，鲜血在指掌间低落，凌厉如刀的眼神穿过披散的发丝刮向前后围攻他的守卫。 跃起躲开身后古怪甲虫的啃噬，一记膝撞正中前方一头鼬类灵兽的喉咙，冰冷的黑色刀锋穿透灵兽的外甲，鲜血喷涌，向外四处溅射。 这里的灵兽大都是他认不出的种族，虽然灵师培育灵兽没有定式，每年都会有许多新的灵兽种类，尤其是新的进化形态，但这里的比例似乎太高了一些。 不仅如他所料得更加凶残嗜血，而且古怪的是不论虫族还是走兽，甚至水族灵兽，几乎都有坚硬的外骨骼甲胄。 这些达到了危险级的灵兽普遍没有任何元素能力，只有狂暴的力量和坚实的防御，仿佛无情的杀人机器。 心中奇怪，但他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 “影网切！” 左手一张，黑色渔网一般的阴影丝线将喉骨破碎的鼬兽包裹在内，瞬间收缩，牛犊大小的灵兽化为骨渣血沫，流了一地。 这些古怪灵兽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类似暗灵会用灵魂力量强化后的情况，不彻底将其粉碎根本无用。 同时，他身体一个旋转，将飞身而过的甲虫直接当作皮球踢向了前方——那是电梯的方向。 周子衿跟在巨大甲虫的后面，用其帮自己开道。 地下空间狭窄，这些守卫无法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他一般只用同时应对两到三个对手。反倒是他与烛照的合体战斗很适合这样的巷战。 但坏处就是，敌人几乎无穷无尽。 周子衿尽可能地隐藏实力，控制着在危险级中等左右，只比大多数敌人略强一些。可即便如此，以猫阿姨的灵力储量早晚也会被耗死的。 最关键的是……时间！ 按理说，信号已经发出，后续部队正在路上，他只要坚持到友军到达就可以了。 但周子衿有一张强烈的预感，奚姚要做的绝对不只是覆灭这个实验基地这么简单。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杨乐，然后和奚姚汇合。 甲虫的样子形似瓢虫，但圆形的背甲上长着半米长的倒刺，柔弱的虫身可以缩进球形的外甲之中。 那一记凌空抽射耗尽了周子衿全身的力量，球形甲虫速度极快，避不开的守卫全部被扎在尖刺上，连人带兽一起带着向前飞。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结果就是他的一条大腿被刺穿了两个窟窿，还刮掉了两块血肉。两个血窟窿看着极为恐怖。 但周子衿不敢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强忍着剧痛跟着向前冲。 电梯！只要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