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铁律
啪！啪！霍正辉鼓掌，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地下空间已经足够：“你们比我想象得更加优秀，在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都是排在最前面的几个。” “我没有骗你们，出口就在这里。钥匙……就是他。”霍正辉抬手指了指背后的鱼缸，那里面有一团不规则的物体在不断变换着形状，时而分散，时而聚在一起。 它整体呈现土黄色，还有绿色蓝色和红色的星点在闪烁。 周子衿和奚姚都好奇地看向它。 它？他？所以这是一种灵兽？ “不过，在这之前，可否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于是，在霍正辉的讲述中，周子衿和奚姚看到了老人充满曲折和痛苦，但同样矢志不渝的一生。 霍正辉几乎可以说与灵潮历同龄，那是一个潮灾初定，整个大唐刚刚有了些许秩序的时代。 那些在此前意外灵醒的强者联合幸存人类中的精英成立执政政府。那是一个希望不多，但极为璀璨和珍贵的时代。 从这个角度来看，霍正辉是幸运，就像他的名字，正辉，正在闪耀着光芒的希望。 没过几年，政府开始定期组织适龄少年进行灵醒，这个消息是爆炸性的，压过了一切的苦难。亲人逝去、流离失所与饥寒交迫之类的痛苦全部一股脑儿地被压了上去。 更不要说，霍正辉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为那些超龄的普通人感到惋惜，同时有觉得比那些年龄更小的孩子更幸运——他们还要煎熬许多年，而他在两年之后就能能够成为灵师了。 唯一能让他嫉妒的只有那些十七八岁的总是一脸得意的可恶家伙了。 灵醒失败的几率很高，但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包括霍正辉。失败者只能躲在角落，连孤芳自赏的机会都没有。 十六岁的少年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失败，明天的希望会压过一切，成功的虚荣胜过理性。 哦，明天是他们的，一定。 霍正辉也一样，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忘记了自己也许不会成为那个他们中的一员。 最终，他成为了多数人——失败的多数人，那些原本被他们抛弃在角落里的可怜虫。 霍正辉又是不一样的，他的不甘心要多一点。 他想起了逃难途中听到的灵潮前听到的故事，那是一个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那是一个科学无所不能的时代。 对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够再次灵醒。 今天灰暗的时候人们开始试图从昨天寻找明天的答案。霍正辉开始寻找所有能够阅读的书籍，孜孜不倦地学习。出乎意料的，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十分惊人，很快就被当时军区研究所看中。 前面那些年他是快乐的，他和众多的科学家工程师们一起，一边从资料中有选择地恢复灵潮前的科技，一边探索灵气的奥秘。 这种疯狂工作的念头让人沉醉，仿佛是在报复某种失败一样——对，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失败者，尤其是那些和霍正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有些人会把曾经失败的事情忘记，转而找一条新的路，但也有些人不会，他们不则手段不计代价。他们把其他路上找到的刀剑枪炮，哪怕是斧头锄头甚至是一块碎瓷片也收集起来，然后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把那扇似乎已经被堵死的路敲碎。 上帝把所有的门都关上了，但会为你开一扇窗。这样的人是幸运的。 有些人，他要的不是窗，是门，从来都是。 这样的人又是不幸的，因为他们永远也走不出来，而这种不幸中孕育着伟大。 霍正辉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研究是为了什么。 灵醒！他要灵醒！ 他已经设计了好几个可能的方案，但是……科学研究是需要实验的，而灵醒实验的对象只能是人。 他早已不是个冲动懵懂的少年，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踏出第一步的，那些血淋淋的事实让他明白——人体实验，尤其是活体实验会面临怎样的灾难。 甚至……他的信念也在挣扎，他的价值观在受到挑战。成为灵师不就是要保护更多的普通人吗？既然如此，怎么能够？怎么能够？！ 直到……遇到了那个人，知道了更恐怖的灾难即将降临。 “你是说……第三次灵潮即将降临，并且灵气潮汐的规模会远超前两次灵潮？”周子衿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 他原本对于霍正辉的拖延时间有些意见，但随即沉浸在了老人的讲述之中——那是一个教科书里不会有的世界，是一个他无比好奇的过去。 “你们观测到了什么证据吗？”奚姚的提问则直接切入核心。 “有一些，算不上是非常强有力的证据。”霍正辉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人们的看法总是不同的。二三十年相对平静的生活已经足以拖住某些人的脚步，模糊他们的双眼，让他们学会视而不见。” “那些只知道抱着自己权势地位的败类！一群可怜虫！”老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事实证明我们是对的！是对的！就是那群保守的家伙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他们是罪人！全人类的罪人！” “你们又观察到了什么？”如果说周子衿是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那么奚姚就是从头到尾都很淡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你会看到的，在我留给你的资料中。那里面有很多你们会感兴趣的东西。” 霍正辉并没有再细讲后面的故事，但结合他曾经是军方科学家的情况，周子衿已经能够猜到事情会如何发展。 一群激进的将军和科学家在保守派的打压下逃离，然后在境外继续进行研究。这样的例子在前世的历史中屡见不鲜。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更让他在意的是，天庭……难道是官方叛逃势力组建的地下组织？或者是加入某个早就存在的组织？而军方明显是已经知道这一情况的，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那些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来说一说眼前的事情吧。我保证，这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实验！没有之一！” 说这句话的时候霍正辉双手高举，不像是个理智的科学家，更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你知道为什么很多高阶强者战斗的时候也很少召唤超过两头灵兽吗？甚至……有时候只召唤一头灵兽，明明他们有充足的灵穴可供契约。” 突然被抽问，周子衿奇怪的有一种上课的感觉。 “知道一些，秦老有讲过。灵师指挥能力，灵兽培养速度和精力，还有灵魂承载等等，限制很多。” “不错，秦老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我曾经还听过他的课……”霍正辉似乎被秦老勾起了一些回忆，立马又打断了自己，“但这里面只有一条是先天因素，那就是灵魂承载限制。” “其他的因素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训练改变的，比如你的灵兽教育就很有意思，可以大大降低灵师指挥和教学灵兽技能的负担。” 突然被教授级别的老人表扬，周子衿没有课堂上被老师表扬的感觉，只感到后背发凉——自己被查了！这个家伙难道找自己真的就仅仅是要一个灵魂天赋异常的实验体？ “因此，对于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来说，限制最大的是灵魂承载。这是一个目前还无法量化的概念，只有灵师自己能够感受到灵魂上的负担，但可以确定确实存在。” “灵卒灵尉灵校分别对应安全级、危险级和超凡阶段的灵兽，学校有说过。” “不错。但学校教给你们的只是结论，从来不告诉你们这是如何得来的。这一点……想必你更清楚。”霍正辉转头看向奚姚，似乎沉浸在这种教学之中。 “在真正的科学家看来，这条结论太模糊了。不论是哪个阶段的灵兽都还有更多的小等级，而这些也不过是人类自己定义的粗浅概念罢了。” “一名三阶灵尉和四阶灵尉可以契约的灵兽数量和等级是一样多吗？危险级下等和极限有区别吗？灵兽的资质会影响吗？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看到周子衿若有所思，霍正辉又继续说道：“科学家的眼中没有铁律，我们的要做的就是要打破铁律！否则，在这个时代……后果可不是科学停滞那么简单，是死亡，是人类的覆灭！” 霍正辉几乎是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如果他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