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洞中
这洞底下方，竟是一汪碧绿泉水，寒冷彻骨，便是尚云这身带邪火之人，也冻得瑟瑟发抖。 水面上蒸腾起一丝寒气，如烟似雾将下方泉水笼罩起来。 洞壁上镶嵌着许许多多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在黑暗处发出幽冷蓝色光芒来，将这洞底照得骤亮，瞧得人极不舒服。 尚云压抑住心中恐惧，向四周打量一番。 这水潭半径不到十丈左右，四周岩壁光滑湿漉，十丈之上只有唯一开口，便是尚云来时的甬道，此外再无其他。 倒像是一个深井一般。 幸好自己小时候学过浮水，否则只怕是落入此地便要一命呜呼了。 尚云落在这水中，并无任何可着力之处，想要原路而回，只怕是不能了。 他心中一片疑惑，按理说，既然这甬道是唯一入口，下面也就这么大的地方，宋远他们没有理由凭空消失才对。 正是这时，四周【眼睛】哗啦啦响动起来，纷纷眨巴着，这洞中光线一时纷乱交错，绕得人眼花缭乱。 尚云突然觉得心神一荡，只觉得无尽浓情蜜意袭来，四周眼睛说来古怪至极，竟然拥有巨大魔力一般。 这迷乱之意，逐渐由淡转浓，尚云只觉得眼皮颇为沉重，不由自主垂下头来。 他心中一寒，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若是就此睡去，岂不是要冻死在潭中？ 可这心智清晰，身体却不受控制，眼睛渐渐合上，四肢也动弹不得，尚云只觉得一阵温柔，像溺水一般，整个身体渐渐向下沉没…… 这丹青之中，有许多摄人心魄之物，洞壁上的这些眼睛莫不也是这样？ 他赶紧用之前压制邪火之法，心无旁骛，勉强守住心神。 过了不知多久，胸中困意消散，这四周【眼睛】也都安静下来。 殊不知这洞中许多眼睛，本是守护瞳术，越是修为精深之人，反而越容易遭受蛊惑，最后陷入梦乡之中，逐渐在潭中冻死。 也亏是他刚入这筑灵境，修为浅薄，所以受这瞳术蛊惑不深，方能摆脱。 尚云没在水中，这瞳术一解，四周寒水淹没，便觉得胸中一窒，赶紧挣扎着浮出水面来，大吸一口空气。 “咳咳……” 他抚摸着胸口，兀自喘息不定。 刚才这段时间说来漫长，可实际上却只有眨眼功夫而已，不然若是真如尚云所想的半梦时间，只怕早已溺死在潭中。 此刻反应过来，尚云一阵后怕，再不敢去看壁上眼睛。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刚才在水下之时，仿佛看见了奇怪的东西。 …… 他一拍脑门，心道，尚云啊尚云，你可真蠢，既然这水面之上无路可走，那么这通道，必然是在水下。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喜，便一个猛子扎到下面。 这潭水清澈通透，约有十丈左右深度。 底部也是一片光亮，上面密密麻麻镶嵌着许多鹅卵大小碧绿宝石，光线便是从上面生出的。 这洞底本就不大，一沉下来，便能看个大概，尚云沉在水中，摆动身体转了一圈。 突然从后方浮出一个巨大人脸来。 “啊！” 尚云心中惊惧，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那人脸与他靠得极近，只能看到一张巨口，约有半个人那么大，尚云相对于他来说，只是入口便化的食物而已。 尚云暗呼一声糟糕，本能用手挡到面前。 心想自己就要葬身巨人之口了。 一时间，许多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仿佛这十四年的光景都从头再现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却不见任何事情发生，四周一片寂静。 尚云鼓足勇气睁开眼来，那巨口还悬在岩壁上，冷森森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这胸中之气逐渐续不上来，尚云只得往上浮去。 …… 再换了一口气下来，离得远些，他才大致看得清楚。 原来这人面是镶嵌在洞壁之中的，倒像个岩石雕刻。 只是这雕刻栩栩如生，宛如恶鬼一般，上方两个巨大空洞的眼睛，看得人颇不舒服，倒像是有生命一般。 鼻子以下部位便是巨大空洞，口中牙齿也残缺不全，倒是四瓣獠牙还颇为整齐。 这空洞，想必就是通往他处的通道了。 这半个人面已被打得稀烂，宋远师兄与那亦霜应是从这里去的。 只不知这人面是他们打烂的，还是裴颜师叔打烂的…… 尚云再到上面换了一口气，潜了下来，一咬牙，便从这人脸口中钻了进去。 …… 这口中果然是一条通道，平直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游了一会儿，仍不到出口，尚云心中恐惧逐渐蔓延上来。 只怪自己来时太过冲动，未曾想过这洞究竟有多深，此刻胸中气息不多，若要原路返回，只怕也会在途中窒息而死。 正觉得胸中要炸开之时，这通道突然高了起来，逐渐向上。 尚云心中一喜，应该是要到洞口了。 他赶紧加快速度，用尽胸中最后一点气息，快速向上游去…… “啊！啊！咳咳、咳咳……” 哗啦啦一声响，尚云从水底浮到上面，只觉得四周空气源源不断涌入胸腔之中，整个人又活了回来。 他闭着眼睛惊魂未定喘息一会儿，再将脸上水花抹掉，睁眼打量四周。 到得此地，却容易许多。 只有一道洞口与这水面交接，平直向内延伸。 洞内两侧皆有卵石照明，倒也不用担心看不见的问题。 尚云撑起身体站到洞壁上，运起【潜身术】便慢慢走了进去。 …… 这通道入口处颇为狭窄，约有一人左右，越到里面，逐渐开阔起来。 走了越有盏茶的功夫，尚云便看到通道尽头处，显露出一片巨大的开阔之处，越有十丈左右大小，其中石桌石椅，一应俱全，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后院一般。 想必这洞中之人，平日里饮食起居，便在此处，虽与世隔绝，倒也活得潇洒快意。 只是尚云没来及感叹这些，目光便被另外一件事物吸引过去。 映入眼帘，这石桌之旁，便是一尊一人高的石像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