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丽丝的眷顾
茂密的森林中升起一道道黑烟，从不远处传来马匹的阵阵嘶鸣，附近的空气中散发着尸体烧焦的味道。 杨晓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揉了揉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这夜晚的空气。他有着中等身材、茶色短发以及浅蓝眸子。他身上穿着破烂的牛皮甲，腰上挂着一把骑士短剑，背上驮着一块巨大的木盾。他突然觉得肩膀一阵刺疼，转过头去，发现肩上还插着一柄匕首。 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醒来，发现自己和一个名叫“威尔”的家伙灵魂融合了。他本不属于这里，而是来之地球上的****。他现在脑子乱乱的，一会儿属于杨晓的记忆让他自己呼叫救护车，一会儿属于威尔的记忆让他去通知附近的城防兵团。他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这两种记忆犹如他的前世今生，哪一个都割舍不掉，他忍着痛将匕首拔了下来，再将自己的衣服撕下长长的一条裹在了伤口上面。 最后他决定还是叫自己威尔，毕竟这里已不是杨晓的家乡，这身体也是属于威尔的。 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他脑壳吃痛，长嘶一口气，咬着牙，他想起了什么：“那些来自北方的邪教徒……那个法师！他杀了我？” 威尔想起来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幕——他被一个骨瘦如柴的死灵法师一记霜冻箭刺中了胸口，刺骨的寒冷顺着血液漫布到全身，亡灵法师的骷髅士兵同伴挥舞着石锤一拥而上，他的视野随之一黑……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巡逻队队员的尸体，他们曾经都是威尔的同伴。看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他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地上还有不少破碎的骷髅，这便是他们的战果。 “看样子巡逻队伏击那个死灵法师的行动失败了。连亡灵法师的一条胳膊都没能卸下……” 幸运的是那个死灵法师似乎对这些尸体没有兴趣。他扒开自己的衣服，发现那里果然有一处狰狞的伤口，只是时间过去已久，流淌在外的血液都已经凝固。 “可我怎么又复活了？而且还能行动自如？” 他记得他那时候可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五脏六腑都应该被砸了个稀巴烂，根本不存在“没死透”这种可能。森林几处被点燃的地方还散发着余热，显然这场战斗也没过去多久，而他的伤口竟然自愈了一部分——这就很诡异了。 抱着一大堆疑问，他翻起身边的一具尸体，那是他们巡逻小队里的医护官鲁尔加。在他身上，威尔找到了几瓶药剂和一袋干粮。 威尔记得这药剂里有用于疗伤的也有用于麻醉的，他瞄着那瓶黄色的药剂，试图确定它是不是治外伤用的。就在这时，离他眼睛三十厘米处的空中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羊皮纸”，上面列出一串让威尔吓掉下巴的文字。 【初级治疗药剂，普通级药剂，可治疗外伤，于一天内恢复总生命的5%。于一周内连续使用效果减半】 “这是什么东西？”依靠着脑中另一半的记忆，他隐约知道这东西叫“对话框”。 还没来得及探究，威尔就突然感受到身体一热，像是被某种热能法术给击中了。不过这种降临到他身上的能量，不像对他有着恶意。就连他失血过多的冰冷身体，也突然有了那么一丝温暖。然后他的身边，弹出了一个新的对话框，它有着麦穗与橄榄枝交错镶嵌的边框，在这昏暗的森林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欢迎您使用爱丽丝系统，你获得了新的被动“天智”：你被伟大的厄运之神爱丽丝选召，检测到你的灵魂力量高于常人，智力永久提高十五点上限，自动成长提高一点。愿你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一路顺风。】 【您获得了基础物品栏的使用权，将物品栏中的东西具现化的指令为“虎纹鲨鱼”，将物品收入物品栏的指令为“好大的鱼”。】 威尔一口气屏在嗓子眼里，心口“扑通扑通”地跳，虽然这些指令有些奇怪，他觉得他还是明白了什么。 “传说中的系统附身……厄运之神爱丽丝？我被她选中了？”威尔捏了捏大腿，让自己确信这是真的。杨晓不会游泳，死于去夏威夷度假时海难，威尔更是倒霉，偷袭个亡灵法师都能交掉小命，打死他都不相信倒了一辈子霉的他能“时来运转”。 可怜的威尔还不知道，现在正有个透明身影飘在他的上方。他根本看不见她，她的身影甚是虚幻，犹如时断时续地投影。她的四肢都被拴着层层锁链，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威尔，没有一丝表情。 良久，仿佛确认完什么事情。 她扇了扇双翼，锁链却是束缚的更紧了，空气出现了精灵般的荧光，环绕在她周围，她轻轻弹起脚尖，跃升而起，化作一束光消失在半空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这个爱丽丝系统是不是靠着意念cao作的？面对这刚出现的爱丽丝系统，威尔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属性！我要看属性栏！”威尔默默念道。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里出现，他身边就蹦出一个菜单。 果然如此！ 【威尔·斯特林。职业：骑士。天赋：山地之民（普通级， 5属性点/星）。等级：二阶一星（LV8）。属性：力量24，敏捷16，智力26，体质25，精神12。生命：20/99（重伤），法力：78/78】 24点力量？ 对比着威尔和杨晓之间的记忆，他估算出,每运用1点力量能拿起5千克左右的物品——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他现在也是一个能拿起120公斤重的物品的“超人”了。 威尔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他已经是二阶一星的“准职阶”，停留在这个层次的时日却还是太短，和一阶七星的骑士学徒顶峰没有什么差别。他一个人待在这片森林里，会有无数种千奇百怪的死法等着他。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他打开了物品栏，里面空空如也，索性将盾牌和药剂全丢了进去，身边只留了一把十字剑。 突然从林子边上传来一声疾呼。 “威尔？是威尔吗——太好了！你还活着！” 威尔被吓了一跳，他醉心于自己的系统菜单，而没有注意自己身后。他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精神一震。 那是一名少女，她秀发乌黑，身材娇小，肤如凝脂，齿如编贝。她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裙，握着一杆桃木水晶法杖，眼眶里噙着泪花，正在跑向他。 “雪莉！吓我一跳！你没事吧？”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剑。 雪莉是威尔的青梅竹马，他内定的未婚妻，是一名一阶四星的魔法师学徒。她和威尔一样，参加了这一次的巡逻任务。威尔没有在死难者中找到她的尸体，现在看她还好好的，想必是他拼死掩护她的时候成功跑掉了。 “我们快走！那个死灵法师还可能在这附近！”威尔拉住她的手就想要离开这里。若是只有他一人，他还可能在这里多侦查一下死灵法师的动向，再去镇子上禀报。可雪莉在身边，他就非常不放心。 雪莉却是一动不动，挣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威尔……对不起……” 雪莉的眼睛已经完全红了，咬着嘴唇，抽泣了起来。 “怎么了？” “对不起……”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这里很危险！”威尔快急死了。 雪莉抬起了自己的手，将掌心展示给威尔看。 一瞬间，威尔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的手心刻画着一个骷髅头，那是死灵法师的灵魂追踪印记——雪莉还是被抓住了。 “我们……我们快点跑！镇子离这里不远……我们去找约克牧师大人……我们……” “没用！没用了！他是一个巫妖，是‘星耀’的长老……那个死灵法师只是他的仆从……” “什么？”假如对一个死灵法师还能心存侥幸的话，对一个巫妖，他所拥有的便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巫妖，传说中等价于圣阶的存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附近村庄的所有人！星耀，这个名字更是如雷贯耳——一个能被整个黎明联盟里所有国家一起通缉的黑魔法师组织。它有多大的本事不言而喻。 “就在死灵法师将要杀死我的时候，他出现了，他看中了我的天赋，说是我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死灵法师。他答应不杀我，只要我好好服从他的命令……跟他学习法术，成为他的继承人……”雪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她与威尔两情相悦，准备在今天年末就举行婚礼。她是一名冰霜法师，威尔是一名骑士，本来可以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如今二者却要走上一条对立的道路——骑士与死灵法师是完完全全的死对头！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的有的……”他拽着雪莉的手，有点语无伦次。 “威尔！接受事实吧！”雪莉喊道，摇了摇头，“他给我时间回来，让我可以埋葬你的尸体，并答应不再对马丁镇出手。” 马丁镇，那是威尔的故乡，距离这里不远，骑马只要二十分钟就能到，雪莉和威尔的家人都住在那里。威尔对马丁镇的感情非常深，他是在那小镇里长大的，听见巫妖拿整个马丁镇作威胁，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黎明在上，你还活着，我真是太开心了。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看见它们淹没了你，我听见大家的哀嚎……现在……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雪莉又贪婪地又看了威尔一眼，狠下心来，她与威尔对视着，嘴里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咒语。 “Aliost!” 威尔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这是一个石化术，雪莉离威尔非常近，释放得非常突然。一个被称为“无用的法术”就这么禁锢住了威尔。雪莉面露苦涩，威尔已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雪莉亲吻着他的额头，泪水顺着下巴滴在她的裙摆上，滴在二人的心里。那是她最后的眷恋。 对雪莉来说，这个吻代表着永别。 “你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我没有办法。原谅我……威尔……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我爱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