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绅士的决斗（I）
罗伊特耸着眼皮，眼神空洞麻木地看着他。 他觉得威尔就算是将掺杂几种不同物质的复杂物品进行炼成，他也不会有何意外了。他的老师对他说过，那是炼金术的最高阶段，拥有对多种物质的深刻理解，高超的计算水平，强大的精神力引导……但是根据师门中的记载，似乎只有祖师爷霍恩海姆做得到那种程度。 至高的炼成阵吗？ 罗伊特多么希望能见证那一刻的到来。 事实上，这正是威尔想要做的。几日前，还待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已经尝试过了，只是那时候“灰色复仇者”还在艾露恩的手里，没有归还给威尔，所以罗伊特还不知道。威尔那时候用炼成阵圈起一大堆材料，像是铁块、木材、石料、以及一些稀有金属，他想要炼制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不出意外的，他失败了，他凭靠他那低的可怜的精神力引导了炼成阵约半个钟头，得到东西只有笔记本电脑的外形，内部是实心的，毫无内在可言。 如果罗伊特在场，他一定会告诉他——这是因为他没能真正理解“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是怎么样一个存在。换句话说，只是因为威尔不懂电脑真正的结构…… 集成电路什么的，想想就头大啊。 这是威尔的心声。 作为一个“语言学制霸”的文科生，他的理科水平仅仅停留在高中分科之前，全是一些浅显的“常识”——虽然那些常识已经领先这个魔法文明为核心的世界上千年，还是不能让他做出什么跨时代的东西。 要是学过工科的内容，也许他早就造出一把AK47来了…… 但是，对那些基础的“元素”，他的理解可就是非常透彻了，在应试教育灌输下，物理、化学、地理、生物、数学这几门实用的课程简直就是一个“真理的大宝库”。特别是化学，高中课本的内容将物质剖析到分子原子电子什么的……威尔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了解的更加透彻了。 威尔也想过。艾文耶斯的人不理解那些物质的构成——这太正常了，在一个连“文字”被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的时代，知识的普及率更是可笑，上学是贵族的“奢侈品”。那些以自我为中心，夹杂着各种唯心主义思想的“理解”，能被“世界法则”认可那可真是奇怪了…… 跑到村子里问问“什么是土”——种田的老农多半会告诉你“这是神的恩赐，是神撒下的灰尘，可以张出庄稼的存在”。 得——这还算是比较有见识的，像是那比较粗野的大汉，听到这种“充满了哲学气息的高难度问题”，会在原地揪着他那大胡子思考，直到他眉头紧缩满头大汗，胡子被他揪下来几根，然后给你一脚：“他娘的……再问我这种问题，我会把你屎打出来！” 可以说，所有人都能尝试书写亚美托斯利斯炼金学派的“构筑炼成阵”——这就像是一场作文考试。所有人按照自己的理解，书画自己心中的“炼成阵”，最终这些“文章”全要拿到“世界法则”的面前去接受批阅，只有“及格”者的炼成阵才能正确发挥效力。分数越高的“文章”发挥的效率越高，显然，威尔携带者一头脑的知识来到这个世界，就是用一种“早已知晓答案”的态度去参加世界法则的考试…… 这和作弊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遗留在世界各地的炼金术师还在一遍又一遍苦苦猜测“世界法则”的想法，钻研这位“老人家”的喜好时，他已经在量产自己的炼成阵了…… 只可惜“炼成阵”这种东西是一种“灵魂绑定般”的存在，就像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同样的树叶，就算拿着别人的炼成阵也没法用。艾露恩此前也很好奇威尔在隧道里使用的“魔法”，威尔如法炮制地将这种炼金术教她，结果她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也没能使出来。 没有自己的“理解”，没有用属于自己的“符号”来阐述，世界法则是不会承认的。 威尔低着头，此刻他“爱迪生附体”，一种又一种的换炼成阵，罗伊特已经懒得问他是如何做到的了。太伤他那颗如同五百年成酿的自尊心。 威尔的使用材料的范围已经从“河水”、“岩石”拓展到了“布料”、“宝石”、“铁块”……他循序渐进，看看凭靠自己的精神力，目前能驾驭到什么程度。 他才思如泉涌，小桌上绘制的炼成阵越来越多。 一颗像苹果样大小的翠榄石被他炼成了一条盘蛇，缠绕在一根木棍上——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翠榄石根本不具有延展性，一敲就碎，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以艾文耶斯的工艺水平，想要做到这一步，只能通过掏空西瓜大小的翠榄石来做到。显然那样会浪费许多原材料，而且哪有那么大颗的完整宝石来供给工匠一点点研磨雕刻？ 这种手法让威尔在“魔导工艺学”上如虎添翼，很多复杂的材质结构，他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纂刻，就可以通过“炼成”来制作出来。 他的那一盏魔核灯，框架部分可是他用小刀一点点削出来的，会让手又酸又疼。 . 这无疑会大大提高他的制作效率，他只需要构思如何做，然后寻找材料。不用在制作的过程中兼职木匠、铁匠、雕刻家、宝石工匠…… 使用炼成阵可是一件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活儿，精神属性和其他属性不同，这个属性可以说就是“磨练”出来的，无论是武者还是魔法师，都可能出现精神力非常高的人，那便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技艺高超的魔法师，也可能因为受到外部刺激造成“脑部受伤”或是因为某些天生的“生理障碍”，导致精神力底下…… 威尔自从了解了“构筑炼金术”后，就有了成为“人形3D打印机”的觉悟。 “是时候来强化精神这个属性了吗？”威尔发现了，对于“构筑炼成阵”来说，精神力就如同电脑的中央处理器，强大的精神力会使得构筑的过程更加简单、迅速。 他又觉得系统给自己发布的那一个成为“武学大师”的任务是那么的可爱了……看来只要完成那个任务就不用去通过淋瀑布来提高精神念力了呢——威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台上老教授的激昂成词中，教室里突然响起了掌声，显然老爷子刚刚完成了一堂精彩的课程。但是学生们的掌声到底是给他本人，还是仅仅给他那一句“下课”就耐人寻味了。 这堂枯燥的课终于结束了，威尔停止了他的实验，收拾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准备去吃饭。 他走出了黑曜石高塔，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魔法师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教室装饰得非常阴暗，似乎这样才配得上他们神秘兮兮的身份。从黑曜石高塔里出来，就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当然也挺像出狱的……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他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一名穿着红袍的“执法者”，年纪三十岁上下，带着圆顶礼帽，戴着袖章，胡子剃的干干净净，他手握灰黑色的拐杖，躲在阴凉处，时不时焦急地看看自己的怀表。他看见威尔时向他挥手，接着鞠躬致意，那人正是修恩。 他个头很高，贵族的风范浓厚，执法者的装扮本来就让人影响深刻，威尔一看见他就想起了这个人。似乎是在他来到爱丽丝学院的第一天晚上见到的他。 是他？ 他来找我干嘛？ 我当时是怎么才和他扯上关系的？ “糟糕！该死的……”威尔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被最近惊心动魄的日子挤到了脑后的事情——他今天还有一场莫名其妙的决斗。 那个在独角兽宿舍里破口大骂的家伙…… 叫什么来着？ 杜拉拉？杜秋？杜鲁门？ 威尔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当时有种出门踩到狗屎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