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鞑子头领
张阳拉着陈鹏，将情况一一讲给陈鹏，陈鹏听得倒吸凉气！ 原来，早在一年多之前，皇太极就亲自派人与杨党和王化腾暗中联系，之后，便通过杨党和王化腾逐步地将一些细作安置进广宁卫军中。一年多的时间，混在广宁卫中的鞑子jian细已经不下百人了，他们以各种身份分布在广宁卫十二个大营之中，有的成了千户的亲兵随从，有的成了各营的百户、把总、旗令，有的就像张阳这样，以普通兵士的身份混在营中，直接从最基层拉拢那些对朝廷怨声载道的兵士们。王化腾和杨党原本就不懂什么军事，仅仅依靠阉党的势力才平步青云地成了封疆大吏，与大金达成苟且后，更是不思进取，肆意妄为地贪污军饷，故意激起士兵激愤，为他们处心积虑策划的兵变做准备。 鞑子与李天锐在一点问题上想到了一起，那就是：在一个官贪兵懈，军饷奇缺的军营中，什么东西最能抓住官兵的心，那就是银子。这些鞑子混进军营之后，无不利用这点，靠银子收买人心，在各个大营中都成了“慷慨仗义”的人物，一年的时间，足可以起到非同寻常的聚拢人心的作用了。 “陈兄弟，你年纪轻轻就得到阿巴泰贝勒的信任，可谓前途无量啊！将来入旗是早晚的事！”张阳拍着陈鹏的肩膀，亲切地说：“大汗十分注重人才，无论是我们八旗子弟，还是蒙、汉的兄弟，只要是归顺的，都以礼相待，委以重任也在所不惜。” “大汗果然仁义！”陈鹏笑着回应，心中却暗自冷笑连连，他虽然不精通历史，但是前世无聊的时候，武侠小说、评书、戏剧的倒是看了不少，那“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典故自然也知道，更何况自己已在明朝呆了一年有余，关于皇太极收买人心，假意善待降清的明人的故事听了不少，深知这个枭雄的狡诈。 陈鹏赞完皇太极，又问：“张大哥，兄弟刚刚来这里，阿巴泰贝勒爷的指示又不甚明确，只是要兄弟进来后自己想办法找到咱们自己人，一切听先来的命令。却不知咱们这里，可有领头的么？” “自然是有！”张阳笑道：“咱们这些人中有个首领，兄弟们平日里的行动，全都是听从他的指令。” “哦？这人是谁？”陈鹏问道：“我初到这里，总要拜见一下，挂个号牌！” “那是自然。”张阳说道：“我这就去写个条子，请示一下头领，不过咱们那头领脾气古怪的很，兄弟们进营后，有的他见，有的却不见，一切只按他的指令行事便了。” “咱们头领在哪个营？”陈鹏想这广宁卫十二个大营，总得先搞清楚那人在哪个大营才行。 “就在咱们虎贲营。”张阳说着，还要再说，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匆匆住了口，冲陈鹏做了个手势，就先回营房了。陈鹏也要回去，却见对面来了个人，摇摇晃晃地，见了陈鹏大老远地招呼，正是那位万狗剩把总。 “好兄弟！好兄弟!”万狗剩一边喊着一边扑了过来，满嘴的酒气喷得陈鹏直想窒息。也不好就恼，将他扶正了，笑道：“万大哥这是怎么了？又喝醉了？” “快活……快活……”万狗剩哈哈笑着，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瞪着通红的眼睛冲陈鹏笑道：“兄弟，我越是快活，越是想念你啊……银子没了时，就越发地想……” 陈鹏恍然，想这位万狗剩一定是拿了他给的三两多银子好好吃喝玩乐了一回，现在银子没有，又来找自己了。这种人陈鹏在前世也曾经遇见过，对这样的人十分厌恶，但是此时不同，又想到童凯的指示，心中一动，也只好耐着性子，将那万狗剩扶起来，笑着说：“兄弟何德何能，让万大哥如此想念？银子不够，兄弟倒是有！” 说着，陈鹏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子，掂量掂量竟有五两之多，慷慨地塞给万狗剩。万狗剩原本就是冲着陈鹏的银子来的，见了银子，顿时两眼放光，嘴里呼天喊地地嚷嚷：“好兄弟！真是一等一的好兄弟呀！兄弟对哥哥如此慷慨，哥哥就是给兄弟做牛做马，也是使得！” “让万大哥做牛做马，岂不折杀了兄弟。”陈鹏笑着，此时话锋一转，装作苦恼地说道：“不瞒万大哥，兄弟还正为一件事发愁呢。” “噢？”万狗剩瞪大了眼睛，大义凛然地说：“他XX狗XX的！谁让我兄弟苦恼了？啊？什么事？兄弟尽管说！我万狗剩在虎贲营是天大面子的人物，什么事我办不了？” 陈鹏向他施了一礼，故作郑重地说道：“不瞒大哥，您是最知道我的底细的。兄弟是在永平老家犯了伤人致死的案子，才不得不来这里从军的。兄弟父母双亡，却留的老大的一个宅子，也被我仓促地卖了，虽吃了亏，连日奔波又花了不少，但也剩下些银子。兄弟今日来这营中，见这里吃的喝的都猪狗不如的，顿时心灰意冷，对这做兵士的前景蒙了灰。傍晚的时候，闻听黄二等几个哥哥说，咱们这虎贲营，是可以花钱捐个头目做做的……” 陈鹏还没说完，万狗剩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鹏的鼻子笑道：“兄弟好个聪明人！为兄的日间不知道你的底细，也不便跟你多说，现今你说自己有些银子，这事情便好办得多了！想兄弟空留着那些银子，坐吃山空，有何前途？倒不如买个官做，便可以银子生银子，早日发家致富了！这个主意甚好，便是我那当千户的姐夫，不也是花了五万两的银子，亲自求的杨指挥使？” 这万狗剩当真是个心直口快的憨货，一时激动，连他姐夫这私密的事情也说了出来。陈鹏在心里冷笑，嘴上却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苦于没有门路……” “门路？鸟门路！老子就是门路！”万狗剩大大咧咧地说，“这事情是兄弟的事情，自然也是为兄的义不容辞的家事了。我那姐夫虽然混账，撇了我姐，娶了那小妖精做小，但在银子面前，还是极通融的，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只是不知兄弟想买多大的官，又多大的银子？” “还得请教大哥这官价……”陈鹏问。 万狗剩内行地说道：“这个简单，广宁卫上上下下的官职，银价是明码标了的，来不得半点水分。旗令最贱，花个百十两银子，便可捐上。把总贵些，至少要千五百的银子，百户要五千两，以上这些我那遭瘟的姐夫都可以办。兄弟要是胆气再壮些，要捐个千户做，可就得亲自到指挥使、巡抚大人那里行走一番了，至少也要个五万两！” 陈鹏暗自听得心惊，想想这军营中买官卖官的事情居然如此普遍，一个千户要五万两银子，那杨党和王化腾多年来指不定贪了多少！就是像陆英这样的千户，自己花银子捐了官职，少不得又要盘剥下属，层层扒皮，这兵营风气岂能不坏！ 咽着怒气，陈鹏说道：“兄弟银子有限，不敢奢望高职，能捐个把总，便心满意足了。此时若是成了，少不了孝敬万大哥200两酬金。” “200两？？”万狗剩像是触了电，哆嗦了一下，满脑子所有还没傻到家的脑细胞集中起来快速盘算了一番：一个娘们儿100文，十个娘们儿1000文，200两银子，那可就是2000个娘们儿了！2000个！每晚不重样地睡，也他娘的能睡个六、七年！他往日里仗着姐夫，做了不只一笔的中介买卖，加到一起也还没拿过这么大的酬劳啊！当下鼓起全身的力气，力拔山兮气盖世地吼了一声：“好！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那就多谢万大哥了！”陈鹏施礼。 万狗剩激动地说：“勿要谢我，要谢就谢观音菩萨她老人家，怎得那样会点化，让我遇见兄弟这样的贵人呢？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你跟我去见姐夫！” “千户大人，能随便见么？”陈鹏说。 “有何不可？他不见你我，还能不见银子不成？”万狗剩说着，酒也醒了，又嘱咐了一番切莫食言的话，飞也是的走了。 陈鹏这事情办完，长吁了一口气，找了个理由出了大营，寻到藏钱的地方，取了2000两银票，又赶紧将童凯给他的那张条子细细地看了，默记在心，不提。 晚上，那挨了打的旗令杨欢心情郁闷，独自出去喝闷酒逛窑子泄愤，他的大床空着，众人自从亲眼见陈鹏打了他之后，早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起推着陈鹏睡那大床，陈鹏又推让给张阳，张阳不来，还是给陈鹏，陈鹏只好睡了，顿觉得又软又暖，掀开褥子一看，下面居然垫着两层狗皮褥子，想想这杨欢一个个小小的兵头儿，官兵不平等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