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五指小火球

    话说回来，早就有趁乱脱身计划的流浪法师，瞧见筋肉魔鬼几十条肌肉蟒蛇攒成磨坊大的拳头，立即知道机会来了，全力驱使圣蝇盔甲上前阻挡，双脚借助筋肉毒蛇不间断牵制式的冲撞，顺势往后一步步退走，稍微离开泥泞的沼泽地。

    当力道沉重堪比超级攻城锤的拳头正面轰中的瞬间，罗迪表面上张口吐血，心里却暗爽到内伤，顺势往后疾退，甚至高高地跃起，借助筋肉魔鬼轰出高达千匹马力的拳风高压，趁机斜着向天空深处飞去。

    这就是筋肉魔鬼挥拳时，总感觉流浪法师是个纸皮人，混不受力似的真正原因。

    飞出里许距离，罗迪就感觉到筋肉魔鬼的拳风高压逐渐疲软衰弱，眼下已然脱离拉斯特的光翼领域，毫不犹豫地凌空转身，径自往前疾飞而去。

    残留在流浪法师身上的圣蝇盔甲碎片，顿时褪去天堂金属序列的坚韧特性，重新化作无数圣光颗粒，如倦鸟归林似的散入无处不在的夕阳暮光里，隐入喧嚣烟尘中。

    罗迪能够依靠的只有背部的魔力刻印，晶莹剔透的纹路，此时悄然浮现出来，化作一对银质的晶翅，哪怕没有任何振动，来自银蝇王卑尔泽象征“行动力”的一部分本质，依旧赋予罗迪漫步云端的飞翔能力。

    这也是众多眼尖的冒险者看到流浪法师高速远去的身影，出现十字星芒的最后一瞥。

    脱离乱作一团、鱼人即将崛起的无尽沼泽，罗迪内心不无兴奋，忍不住发出大笑，感觉身上卸下一重又一重的枷锁，犹如逃出鸟笼的幽禽，回到林间放声歌唱。

    高空之上并非空无一物，局部区域冷热气团碰撞，不相上下的锋线上出现乌漆麻黑的雷云。

    流浪法师隐约瞧见，一头通体青黑色的雷龙展开粉红色的翼膜，趁机吸取无处不在的雷霆之力，七窍齐开发出莫名吸力，吞下大片棉花糖似的浓云，转眼间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随即张开深渊般的巨口，吐出一道道鞭笞大地的闪电。

    黑压压的雨云下面，贴着湖面一掠而过的雨燕，犹如漆黑的精灵，在瞬间绽现，转瞬即逝的雷霆闪电照耀下，突进茂密的森林里。

    一棵参天耸立的云杉，大概是太接近天空了，被雷龙吐出犹如斧头的闪电，劈掉了一大截树梢，瞬间碳化的木质燃起橘黄色的火焰，犹如一支不灭明炬，照耀着森林的一角。

    流浪法师打定主意不想惹事，在这头雷龙身边一跃而过，大概是太快的缘故，被世人尊称为灾厄之龙、天空深处的裁判官、雷神左手的费尔巴哈马斯特里同，一点感觉都没有，藏着七个口袋位面的右眼，只留下两只晶莹的翅膀，迅速地消失不见。

    它有些讶异地侧了侧头，似乎闻到了硫磺和火焰的恶魔味道，随即发现它向北方快速飞去，瞧着那边的方向，似乎是古代魔法帝国遗民的分支，拒绝任何外人探访的妖精森林。

    “算了，由它去吧！反正康斯坦德家族贵为帝国执政世家，守着京格璐尼梅露普斯号魔法船，哪怕是一艘被摧毁在船坞里，在静滞力场里不会老去，只剩下一成战力的生锈疙瘩，也是我不敢轻易招惹的恐怖存在。她会像半身不遂的侏儒，轻易碾死任何一只恶魔蝼蚁……没错，哪怕领主级别的恶魔，对于魔法船来说，都是随手可灭的爬虫！”

    流浪法师毫无所觉地继续往前飞行，在一片接天连地，隔绝两个世界的伟大城墙附近，看到漂浮在云层之上的浮空岛，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浮空岛上城堡扎堆、高塔林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蛋筒冰激凌。

    罗迪忍不住口舌生津，有些好奇地飞了过去，稍微偏离了自己预订的“航线”。

    没过多久，流浪法师发现所谓的浮空岛，根本就是一个掩饰伪装的幌子。

    罗迪穿过有如瀑布水帘似的境界，发现里面赫然是无比巨大的空洞虚无，核心处只有一艘残破不堪，类似航妈的非人力能够完成，仿佛造物主亲自动工建造，奇迹般的浮空船，静滞在高空云层之上。

    “瓦娘……”

    莫名其妙的陌生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流浪法师头痛欲裂地眼睛都红了，精神混乱震荡，以至于来自银蝇王卑尔泽象征行动力的翅膀，都暂时失去了飞行的能力，整个人犹如折翼的荆棘鸟，裹在一团风中，缓缓地沉降下去地面。

    罗迪一下子昏了过去，坠落进湿漉漉地吸一口气口鼻都是水的厚厚云层，很快又醒了过来。

    流浪法师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身边出现一个个银亮犹如蝌蚪的雨之灵。

    它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好奇地朝罗迪靠近过来，且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雨水追逐而至。

    这一个人裹挟风雨从天而降的场面，对于出生后双脚就粘着大地的普通人来说，就像是暴风雨中履空而来的死亡使者。

    可惜，暴雨疯狂地浇注在地上，白白地渗入松软的广袤林地里，流浪法师滑翔着闯入原始森林上空区域，心里有些着急，毕竟飞行能力不稳定，担心会来一场火星碰地球的硬着陆，那就麻烦大了。

    好在，罗迪的视野里出现一大片镜面般的空地，心里微微一动，随着距离进一步接近，发现是罕见的林中内湖，立即萌生了新的主意。

    流浪法师在呼啸而过的强风中，尽力展开手脚到最大极限，在暂时不可能恢复飞行的当下，调整到最佳角度。

    这场面就像顽童沉肩落腰，放低身体重心，用扁平的石块打水漂。

    在罗迪坠入湖泊时，果然没有受到任何沉重的伤势，只有不断地卸掉冲击的力道，捱到去势用尽，才在一连串贴着湖面飘飞中降低速度，最后有点头昏地沉下去。

    好在，流浪法师很快就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距离岸边只有很短一段距离，暗自庆幸运气真不错，随即身体自发地以狗刨式泳姿，向求生之路尽头摸索而去。

    湖泊岸边岩石不知道经历多少年的湖水冲击，光溜溜地都是湿滑的青苔，普通人哪怕手脚并用，也抓不牢、拿不住，只能不停地踩水，寻找可以利用的合适地形。

    罗迪就有点不同了，尾随而来的银亮蝌蚪，大多数闯入森林里，化作一阵阵细密的牛毛小雨浸透没入松软的地面。

    剩余小部分则继续追随流浪法师没入湖中，机缘巧合之下才诞生的雨之精灵，头一次闯入犹如母亲般的大地怀抱，出乎意料之外地蜕变进化了。

    银亮如水银的蝌蚪，桨尾缩短了一截，却因此长出来两条粗壮的后腿，它们不仅摆脱了随风而去的飘荡特性，还拥有了自主的行动力。

    一个个孵化成长的雨水精灵，聚拢在踩水的罗迪身下，犹如浪花泡沫中诞生的爱与美之神，将他一点点地拱起举高，来到迈出一步就踏上湖岸的高度。

    “谢谢……”罗迪一步迈出，就站立在地上，回头转身看着一大群雨水之灵，第一次由衷地致以谢意。

    “好歹，也是亏得它们，我才能脱离溺水毙命，死地毫无价值的糟糕下场！”

    湖泊里的鱼儿好奇地游过来，犹如幼儿贪玩好事的雨水之灵们欢呼着散开，三三两两地围着小鱼虾米，很快就熟络变得热情，似乎找到了新的玩伴。

    流浪法师也就多看了一眼，蓦然发现雨水之灵还有学习模仿的能力，长出两条后腿的蝌蚪，有一部分变化出有鳃的鱼头，接着是鱼鳞，直至连灵动的鱼尾都没放过。

    不知道为什么，眼里倒映着千姿百态的雨水之灵，罗迪心里莫名的感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简单又复杂的符文，三长两短的雨滴，看上去又像是一颗颗眼泪。

    流浪法师忍不住触碰，意外地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自然法术，效果和魔术师的戏法.浇水术很像，法术效果就是招来一阵花洒似的雨水，给一株花盆里的植物浇浇水。

    “不，这道法术似乎蕴含造水术，口袋位面，空间变换等三四种法术效果，不能用魔术师的戏法来看待！”

    一阵林间晚风吹来，浑身衣服湿透的罗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都有些快速失去热量而不得不哆嗦，也就是身体本能地震动肌肉压榨出热量来保持体温。

    “干柴、生火、食物……活着！”

    流浪法师脱下浸水后变得异常沉重的连袖兜帽斗篷，双手抓住两端，稍微用力绞动，就挤拧出大量湖水，掂量了一下，发现轻了许多，赶紧给自己披上。

    进水的矮筒皮靴，光脚套着，每走一步都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实在是太讨厌了。

    罗迪找到一棵小树，背靠着脱下皮靴倒出里面的积水，考虑到湖泊附近的疏林空地，亡灵才知道地面有没有荆棘尖刺、遍布棱角的石头之类地障碍，不得不给刚刚透过气的双脚，重新套上潮湿的矮筒皮靴。

    幸运的是，流浪法师没走多远，就看到一棵倒在地上的枯树，大喜过望地上前，伸手掰扯下落尽树叶的枝桠，顺便搜集了一些枯黄的树叶，随便找了一块空地，先放下树枝，再在上面铺放树叶，堆成一个容易点燃的引火堆。

    罗迪双手搓了搓，发现火元素意外地稀薄，懒洋洋地根本不听话，心里有些着急。

    “五指小火球！我最擅长的五指小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