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堕落和救赎

    大坟墓冒险队前往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从一开始就看好他们，并出资赞助暴食骑士斯图等人探索古代遗迹和旧时代王侯坟墓，赫赫有名的黑水商会。

    尽管创建商会的第一批元老不过是群拿钱办事的佣兵，却因为勾搭上某位浅水城拥有权势和地位的“贵族”，在短短的十几年岁月里，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不仅积极承接浅水城官方出资推动的各项庆典保卫委托，另一只手还搭上奴隶贩卖、地下决斗场有利可图的赌博和风险极高的盘外赌局。

    由于黑水商会秘密豢养一批擅长人体改造的黑伽马师，通过血腥手段人为制造出来的战士一开始只是镇压角斗场奴隶暴走的利器，随着几次盘外赌局大败亏输，他们又变成了狙击连胜者，调整赌盘胜负赔率的“砝码”。

    这样个人等级不高，却精通各种杀戮手段的“砝码”，黑水商会手里就有不下十枚，其中大部分都放在地下角斗场。

    当大坟墓冒险者找上合作多次，关系一向良好的黑水商会，打算按照约定谋取退休隐居后的出路，即刻就被专门与暴食骑士等人接头的经理人发现他们失去利用价值而当场翻脸，大概是想昧下“大坟墓”冒险者存在他手里的退休金和相关待遇。

    给这群脏兮兮的冒险者，还不如由自己私藏收下，几个允诺出去的位置，与其白白送给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外人，不如安排自己人上位，反正上面是不会知道的。

    至于暴食骑士斯图等人想要闹事，黑水商会的护卫队正是为这群恶意讨薪的人设置，别看这支冒险者挺利害的，战争佣兵团为底子起家的商会只会更强。

    忿忿不平的半精灵修文艾特得知自己的指望全部落空后，瞬息间迈开无踪步，避开错落摆放的桌椅板凳，出现在商会经理人面前，打算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拽扯拉到地面，扭转胳膊到背后，逼他吐出私吞所有人的退休金和待遇。

    可是，半精灵刚刚有所动作，侍立在墙角仿佛雕像似的骑士，后发先至地出现在经理人前面，手不抬脚不动，仅仅展开独一无二的荆棘反伤光环，就震退半精灵修文艾特，不怀好意的右手差点因此骨折断掉。

    “圣冠骑士！拥有荆棘光环的神殿骑士，为什么会保护一个说谎成性，良心都被狗吃掉的黑心经理人？”

    同样出身神殿骑士的斯图·亚历特并没有修炼出骑士光环，却相当清楚地知道，这种类领域的能力，需要何等天赋和资质才能拥有。

    更何况圣冠骑士位于白骑士的顶点，高于圣棺骑士、圣杯骑士、圣膏骑士、圣灯骑士等圣骑士之上。

    全封闭面罩下的圣冠骑士瓮声瓮气地开口：“一个人的出身就连神明都无法改变！我是佣兵团出身的孩子，一辈子都是佣兵团的人。再说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修炼得来，并没有与神圣源泉交换信仰……”

    暴食骑士斯图听了这话，立即来了兴趣：“原来你也洞悉了神殿的小把戏！想必，你是以圣器荆棘冠冕为源泉，一路修炼到圣冠骑士境界，可惜前面没路了！”

    两位高阶骑士的对话着实是惊世骇俗，几乎点破了现如今圣光教会的最大秘密之一。

    圣冠骑士抬头低头，就像是上下扫视了斯图·亚历特一眼，立即洞悉暴食骑士的本质。

    “原来你也是因为前面没路走，才选择掉头往下堕落，成为黑骑士七柱之一的暴食骑士。可惜，再往前走就会彻底蜕变，成为原初堕落的一部分。浑身上下都是饥不择食的恶魔之吻，距离蠕动的饥饿只有一步之遥，你不会想要尝试一番吧！”

    圣冠骑士冷嘲热讽的语气实在是不像是一位神殿出身的圣骑士，一口道破暴食骑士未来的悲惨际遇，也引起了大坟墓冒险队里其他队员的担忧，尤其是不久前接受斯图·亚历特求婚的黑暗魔导士赫尔赫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暴食骑士斯图伸手轻轻握住恶魔术士纤细的腰肢，稍微用力掐了一把，示意她放宽心。

    “你能以承载圣光之主一部分神圣本质的圣器为源泉修炼到展开光环的境界，我也能该换信仰，从堕落的欲望深处提取出最本质的人性。老实说，我准备踏上救赎之路，连里程碑都考虑好了。”

    圣冠骑士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堕落者，对于他在七重天堂和烈焰地狱之间反复横跳的狂妄自大，简直嗤之以鼻地笑了。

    “在地狱仰望天堂！上个纪元时代只有圣魔骑士罗格里德斯殿下才勉强完成，多亏了他有一个古老地能排进旧大陆前十家族的底蕴。至于新时代，我就没有听说过一位堕落的黑骑士能够踏上救赎之路的。”

    暴食骑士斯图抬起左手食指，凌空一笔画了个首尾相连、无始无终的符号。

    “……乌顿三角！原来你是转变了信仰的神圣源泉，那么第一块里程碑就是绞刑架上的七日倒吊。嗯，你是资深的暴食骑士，体内应该有足够充足的储备……的确有成功的把握！”

    圣冠骑士抱着双臂，全封闭面罩后面审视的目光稍微转为柔和：“好吧，我得承认，有点小看你了！”

    说完，这个黑水佣兵团的亲儿子侧移两个身位，在不怀好意的大坟墓冒险队成员面前，暴露出背信弃义的经理人陶德。

    圣冠骑士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经理人，果然有了一点发现，命运的摆锤稍微动了一下。

    “陶，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看见了你浑身是伤，倒在血泊里的场面。这是命运的警告！我劝你最好不要干傻事！”

    连忠诚度最高的商会之子，赫赫有名的圣冠骑士都退缩了，哪怕不清楚面前的斯图·亚历特会有何等的蜕变，可是这位能够触摸到命运轨迹的圣骑士从来不会说谎话。

    与可观的利益相比，自己身死毙命的下场就显得更重要，毕竟经理人陶德见过不少同行一旦死去，妻子就被人霸占，积累的财富全部成了别人的囊中物，半大不小的孩子们统统被贩卖掉。

    黑水商会的职业经理人害怕了，可是他依旧不想在人前退缩，吃下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否则就太丢脸了。

    “商会的职位真没有！附属的车马行有个执事的空缺，经常跟脾气暴躁的佣兵们打交道，换人的速度很快。不知道，亚历特先生能不能胜任？这也算是商会对你以及你们能力的一个小小考验。”

    暴食骑士笑了笑，往前迈出一步，伸出左手，亮出空荡荡的掌心：“只要把我们的退休金全部发放了，其他都好说！”

    这一回，经理人陶德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得不悻悻然地给了钱，金币是不用想了，给出的是估值上下浮动的宝石。

    这时，圣冠骑士依旧对救赎之路很是好奇，再次正面面对斯图·亚历特等人：“我也是前面没路可以走的白骑士！有机会，一起坐下来喝酒？怎么样？”

    “能够得到你的友谊，肯定是我耗尽下半生所有的好运！”

    太会说话，会说场面话的暴食骑士斯图，立即赢得了圣冠骑士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