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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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元琮也愣住了,是啊,理应选择保孩子才是。 方家子嗣艰难,这么多年来,只有方宸穆这一根独苗。他不想舍弃这个孩子,可如今都这把年岁了,再难遇到像柳姨娘这样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的确令人感到为难。 方元琮扭头看向方昭,沉吟道:“不知保大如何?保小又如何?” “……保大……终止妊娠……保小……剖腹取子。”方昭艰难地说完这句话,面色隐隐有些泛白。 方元琮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柳姨娘,她腹中的胎儿不足七个月,生下来恐怕也活不成,便对方昭摆了摆手,道:“保大人吧!” 方昭点点头,对方元琮和姚云娘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在外间等候。 方宸穆一脸担忧地向方昭看来,方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方宸穆这才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即使昭儿救不活柳姨娘,方宸穆也会想办法让她免受责罚。 待众人离开后,方昭从怀中取出了方宸穆送给她的那套九针,开始为柳姨娘施针。 不知过了多久,前厅内的众人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方昭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白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迹,手里提着一个灰色的布包。 “昭儿!” 方宸穆跨步上前,伸出手将方昭搀扶住了。 方昭抬眸看了他一眼,悄声安慰道:“……我没事。” 方宸穆瞪了瞪眼睛,也压低声音说道:“你吓死我了,下次不许这般逞强了,可记下了?” “……记下了。” 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方元琮和姚云娘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有几分凝重。 姚云娘知道穆儿从小就喜欢这个妹妹,可他们之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继续放任下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闲话呢!以穆儿的人品和长相,多纳一房妾室倒也没什么,偏偏与穆儿议亲的是大夏国长公主唯一的女儿长平郡主,长公主是不会允许穆儿未成婚先纳妾的,得想个办法将两人分开才行。 方元琮心里想的是一个傻子养女已有损方家的颜面,决不能让她再坏了穆儿的名声。看来这个傻子不能留在方家了,不过,还是要将眼下这件事情处理妥当再说。方元琮将握紧的拳头放在唇边,掩口轻咳了一声。 方宸穆和方昭同时抬起头,向方元琮和姚云娘看了过来。 “柳姨娘她怎么样了?” 方元琮心中忐忑,他既希望柳姨娘平安无事,又不相信这个傻子会治病救人。 方昭将手中那个灰色的布包交给一名青衣婢女,声音木木地回答道:“……妊娠……终止……姨娘无碍了。” 前厅内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 “昭儿真是妙手神医。”姚云娘由衷地称赞道。 方昭敛眉垂目,神情无波,若是几日前就让她施针,这个孩子本可以保住的。 方元琮盯着那个灰色的布包看了一眼,面色戚然,仿佛一瞬间整个人都苍老了,这个布包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个无辜死去的孩子吧?方元琮又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紫雷惊现的夜晚,方家的一切厄运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一晚,伴随着紫雷一同出现的,还有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傻子养女。一个傻子都能活下来,为什么他的亲生骨肉一个接一个地死掉了呢…… 方元琮再次看向方昭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丝厌恶,沉着脸道:“今日你救人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父亲此言当真?” 方元琮微微颔首,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方宸穆背着方元琮对方昭努努嘴,摆了几个口型,暗示她跟父亲提进入藏宝密室一事,方昭明白方宸穆的意思,却迟迟未开口。 方元琮满脸倦容,也懒得应付这个傻女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夫人去办吧,多赏赐些金银财物也就罢了!” “父亲!昭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柳姨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定要重赏才是,否则,这件事传扬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方家苛待养女,父亲是薄恩寡义之人。” “那你说该如何赏赐?” 方宸穆快行几步上前,在方元琮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方元琮怒目圆睁,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指着方宸穆半天说不出话来。藏宝密室涉及当年的隐秘,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会给方家招来灭顶之灾!方元琮只把这件事告诉了方宸穆一个人,连他的夫人姚云娘对此都毫不知情,这个臭小子竟然将这么隐秘的事情跟那个傻子说了! 见父亲神情震怒,方宸穆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穆儿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可昭儿是我的妹妹,我用性命担保她是不会背叛方家的。” “你……” 方元琮紧捂着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不要……赏赐……昭儿……不要赏赐!” 方昭不愿意见到方宸穆为了自己与父亲反目,急得满头大汗,怕别人听不到她的声音,还用力跺了跺脚。方才治疗柳姨娘时,她已经累得脱力了,此时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躯一软,直接昏迷了过去。 “昭儿!” 方宸穆闪身出现在方昭身后,直接将她抱住了。 姚云娘虽然没听清父子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也看得出他们两个人是因为方昭才闹得不愉快。换做平日,她一定会好好安慰方元琮,如今她心若死灰,也不想开这个口了。 方宸穆见方昭没什么大碍,心下略安,他将方昭打横抱了起来,对方元琮和姚云娘欠了欠身,道:“父亲,母亲,昭儿力气用尽,太过疲累,我先送她回去休息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方元琮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了下来,想喝一口茶压压惊,可茶汤已经冷了,味道苦涩难咽。方元琮满腔怒的火无处宣泄,手指稍一用力,手中的茶杯顷刻间化成了齑粉。 这个傻子,真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