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沼泽

    洛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蛮族的传说，方昭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她心中越来越担忧，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但到底是什么阴谋，却又无端可循。

    白晏落后方昭半个马身，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駮马疾步如飞，只用了大半日时间就抵达了蛮荒沼泽的边缘地带。

    天边黑云重重叠叠地堆积着，云层中电光闪烁，似乎孕育着一场可怕的风暴。众人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这片沼泽大部分被水域覆盖着，水面上生长着茂密的红树林，水底暗波汹涌，不知隐藏着什么危险。

    一切看似平静，可诡异的氛围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洛月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那头駮马的头，那头駮马鸣叫了一声，转身遁入了山林之中。

    “漂亮姐姐，进了这片沼泽，就不能再骑駮马了。”洛月绕到一棵大树后面，用力拉动了一下绑在树干上的那条绳子，从水底拖出了一条小船，将船底捆绑的重物解开了，那条船就漂浮在了水面上。

    方昭心想：幸亏有洛月这个蛮族人引路，否则他们要进入这片沼泽，还真需要费点功夫。

    众人纷纷下了马，踏上了那条小船。洛月站在船头摇橹，小船推开水波，向沼泽深处驶去。

    四周的红树林枝蔓相连、遮天蔽日，虬曲的树根藏在水下，深深扎入了泥滩之中，洛月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树根，若是小船被树根缠住就麻烦了。

    天色越来越暗，众人乘坐的这条小船被一团迷雾包围了。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吼，前方的树枝晃动了几下，银蝶急忙拉满弓弦，将闪着冷光的箭矢对准了那片树木。

    “扑棱棱——”

    几只水鸟受到惊吓，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银蝶松开了弓弦，仍不敢放松警惕，仔细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这片沼泽到处暗藏杀机，稍有不慎，大家都会殒命在这里。

    洛月咯咯一笑，“这位姐姐是第一次来蛮荒沼泽吧？不必那么紧张，沼泽中的灵兽都很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洛月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破水之声，水底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在慢慢移近。

    “那是什么？”

    方昭惊呼了一声，众人顺着方昭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双双碧油油的眼睛从水下探出，向众人乘坐的小船围聚了过来。

    “是沼泽灵鳄，可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群？”

    洛月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笛，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那笛声清脆婉转，不由令人心旌荡漾，那群灵鳄仿佛也沉浸在悠扬的笛声中，没有继续向众人靠近。

    小船在满是灵鳄的水面上缓缓前行，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感觉背心凉嗖嗖的，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咔嚓——”

    一道闪电冲破云层，击中了一棵大树，那棵树瞬间燃烧了起来，借着明亮的火光，众人看到水下堆满了一具具尸骸，看上去十分阴森。

    那道闪电把洛月吓了一跳，笛声突然中断了。水面翻动了起来，那群沼泽灵鳄张开森然的巨口，朝着众人扑咬而来。

    “嗖！嗖！嗖——”

    银蝶一箭接一箭地射向那群灵鳄，不断有灵鳄中箭，翻滚着身躯沉入了水底。

    提灯站在船头，手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两把短剑交替出击，径直刺向灵鳄的命门。鲜血很快就将这片水域染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越来越多的灵鳄向这边聚集，其中可能还隐藏着更危险的凶兽。

    洛月皱着眉头，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灵鳄怎么变得如此凶残？”

    “啪——”

    一条鳄尾拍打在船舷上，小船摇晃了几下，从中间裂开了，方昭站立不稳，险些跌落水中，幸而被白晏伸手拉住了。

    “船马上就要沉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提灯，你还在等什么？”

    “是，少主！”

    提灯拆掉头顶缠的布条，露出两只竖立的尖耳，一对蝠翼从他身后的竹箧中伸展开来，他的面颊和身体表面迅速覆盖了一层灰色的短毛，化身成一头巨大的天蝠，展开蝠翼悬停在水面上。

    白晏抱着方昭跨上蝠背，坐在靠前的位置，银蝶拉着怔怔失神的洛月坐在尾端的位置，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小船被一群灵鳄拖入了水底。

    还有几头灵鳄跃身而起，张开血口，想要袭击提灯化成的天蝠。提灯赶紧扇动蝠翼，升上高空，远离了这片水域。

    “小丫头，你没受伤吧？”白晏沉眸看着方昭，一脸关切地道。

    方昭摇摇头，对白晏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看着有些苦涩。她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没想到刚抵达蛮荒，就差点把命丢掉了。

    “提灯原来是一只蝠妖？”

    “是一只天蝠妖。怎么，你对妖族人的事……很好奇吗？”

    方昭避开了白晏炙热的目光，“我不好奇，我有什么可好奇的，只是随口问一问而已。”

    白晏见方昭闷闷不乐，一心想逗她开心，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妖吗？”

    方昭抬眸看向白晏，也跟着悄声道：“你不就是一只臭狐狸吗？”

    “臭狐狸也分很多种呀，本尊可是最厉害的那一种，九尾白狐。十万伏魔山中的妖族人都会唱‘绥绥白狐，庞庞九尾，与君相拥，地久天长。绥绥白狐，庞庞九尾，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方昭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道：“曲调倒是好听，不知歌词唱的是什么意思？”

    白晏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意思是说有一只拖着九条尾巴的俊美白狐，正在寻觅配偶，谁要是嫁给了他呀，将来一定会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然后再生下一大堆小狐狸……”

    方昭面色红了红，垂下头道：“臭狐狸，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不信你可以随我回伏魔山，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垂髫小儿可是都会唱这首歌谣的。”

    方昭捂住双耳，摇头道：“我不听，你不要再说了。”她只顾着生白晏的气，倒是将刚刚的烦恼抛诸脑后了。